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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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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小兰替棠玉挡住一半身体,可三四个壮汉她也吃不消。木棍和石头砸下来都避开了要命的地方,疼却一分不减。
棠玉紧锁眉头,被打的怒火横生,却又无可奈何。他在雀楼好吃懒做惯了,现在身上这种疼法,只想昏死过去。
突然他被一个男人突然拎起来,重重扇了屁股一巴掌。
男人往棠玉屁股上吐口水,龌龊道:“这儿也能卖,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棠玉嘴唇抿紧,倒不是觉得这句话多难听,只是从这些男人嘴里蹦出来让人作呕,仙灵居里的客人是付了银子,说什么都能忍,也该忍。
“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巷子外面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
这群男人回头一看,巷口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群乞丐,多的数不清。他们往窄道里面奔来,盯着地上棠玉和小兰,似乎相熟的样子。
乞丐们身上又臭又脏,视若无睹地擦过壮汉们身上,聚集着想扶起棠玉和小兰。
“你们是谁?干什么!”其中一个男人面色迟疑地问。
“找我们大哥啊”,有几个乞丐混在人群中小声回话。
壮汉循声去找,一群乞丐叽叽喳喳地讲话,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
巷子过道不宽,没一会儿,壮汉们被继续涌进来地乞丐挤的无处安身,有人问:“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没人搭理他,乞丐们把棠玉和小兰围成圈,棠玉眯眼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些迷茫。
“大哥,我看差不多了,走吧”,有个压低了的男声道。
为首的男人迟疑片刻,见棠玉站不起来的样子,终是挥手道:“走!”
江舜站巷子在对面不显眼的角落处,目送壮汉远去,他在外边站了会儿,才走进窄道。
乞丐们认出江舜来,快速让出一条路,让头戴帽子的男人和他照面。
“多谢”,江舜主动掏出银袋子,尽数倒空递给戴帽子的男人。
男人拿着银子掂量一番,露出笑容:“小事,江湖道义罢了”。乞丐们得了男人手势,快速散去。
江舜隔棠玉有段距离,他站着没动,只盯着小兰道:“快走吧,不然他们又回来了”。
小兰抬头看着江舜,眼泪刷刷地流,实在不敢相信他狠心让自己和棠玉这个样子离开:“你这人怎么这么绝情”。
看着这双湿润润的大眼睛,围着一圈淤青,江舜终是心软,江涵心若是这样他该多心疼。本该是父母哥哥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却跟了这样一个黑心的男人,挡在前面替他挨打。
想罢,江舜略微不屑地看着地上男人:“要我怎么做?”
小兰道:“马车就在外面,你牵近些带我们去找这儿最好的大夫”。
江舜近日攒的钱花了一半,没得到一句感谢,他从小兰的语气听到颐指气使的意味,半点残存的同情一扫而光,他皱眉转身往外走:“左转右边那条街上都是医馆”。
“你!”小兰盯住江舜的背影,急吼吼道:“你回来!”
她半搂着棠玉,见江舜根本没停,继续道:“你也不照照镜子,在雀楼喝碗粥的钱也够你在外面吃一年,何况还留夜?上回....”。
“小兰....”,棠玉突然睁开眼睛,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大半个身子躺在地上,头发乱糟糟地,嘴角和鼻子里流出来的血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江舜原地愣住,心里一个咯噔,隐隐预感不祥,他可能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棠玉缓了缓,声音嘶哑道:“....公子两个月前从仙灵居跑出来,真不巧,我和公子打过照面,只是公子不记得。”他眼光飘飘地看着江舜,咧着嘴角:“大早上的,见公子从后门跑出去我也没吱声,公子那时候只怕是打了野食没付银子”。
江舜眼皮一跳,随其缘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他突然转身往巷子外走,对棠玉说的话并不发表意见,只道:“等着”。
巷子外街道上一眼能望到头,哪里还有什么马。
江舜看了看,站在巷子口面向二人,只见棠玉和小兰依偎在一处,一时让人也猜不出他们的关系。但确实是无理在先,他道:“马车不见了”。
棠玉咳嗽一声,连带着胸口骤然起伏,疼得喘不过气。他边咳边想撑起来,嘴角勾起冷笑,没料到马车也被拉走。这回只怕是暗地惹了不得的人家。不过,仙灵居里的人,天生就是受气的,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只能把气撒在他们这种不入流的玩意儿上。
小兰见棠玉想起来,伸手扶他:“公子慢点”。
公子。
江舜耳尖,听到这称呼在心里猜测出他们的关系。
棠玉握着小兰,没撑住,倒回地上,他身体开始发抖,颤声道:“.......别动”。
江舜杵在路口,见二人动作艰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做大夫的,最怕惹上这种事,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花街柳巷都是他们避讳去看病的地方,一般为了银子都会从后门进去。
可望京医馆还要在柏敬城讨生活,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迟早有见面的可能。
“公子你怎么了?”,小兰没心思管马车,脑子扫到棠玉裤腿一片鲜红,脑袋空白。
“....嘶”,棠玉疼得皱眉,苍白的手掌紧紧贴在布满青苔的石板上,他还想站起来,缓慢的在小兰的搀扶下渐渐离开地面。
江舜见他颤巍巍的双腿,不由自主往前走了许多,离二人已经很近了。
“公子慢点”,小兰轻声道。
“嗯...疼”,小兰话音刚落,棠玉肚子就猛地一抽,浑身软的失去力气,微扬起的身体又倒回去。江舜见状,立马小跑过去伸出手。
棠玉闭上眼,突然悬空被人从背后半抱住。
怀中温热,棠玉睁开眼,侧头撞到江舜那双深邃的眼,两道浓眉看起来有些凌厉。棠玉先是一愣,随即侧脸道:“你滚开”。
方才在旁边看了半天他们挣扎狼狈的样子,也不见帮忙。
江舜耽误了吃饭,银子也没了,语气不大好:“不是我找来乞丐,公子此刻只怕还在挨打,也不知是得罪了谁,让人如此痛恨,但现在要靠小姑娘去找大夫只怕困难”。
棠玉听出他的嘲讽,脸色越发白,挣扎着想甩开江舜:“不用你管”。
“那就是等会儿有人来帮公子了?公子早说我也好回家吃饭,若是没有,我也不想白花了那么多银子人也没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不爱做”,江舜一气呵成说完。
小兰见棠玉还在动,拉住他低声道:“...公子,还是看大夫要紧,犯不着和身体过不去”。
棠玉听罢,动作微缓,他浑身疼的厉害。
望京医馆离此处不远,小兰跟在江舜傍身旁,乌青的双手半托住棠玉胳膊。江舜把手中东西放在胸前,抱着棠玉走了一段路,喘着粗气停下来,对小兰道:“我背他,走得快些”。
棠玉躺在怀中浑身难受的不吭声,听着江舜的声音脑袋发沉,慢慢合上眼睛。
曾经两人亲密过,棠玉趴到江舜肩头,双手却是悬空摆着,不肯攀在江舜脖子上。
江舜背上受力不均,于是搂着棠玉往上颠,想背紧些。这几下颠的棠玉白了脸,最后只好本能把胳膊贴在江舜脖子上。
不远的距离,三人走了很一会儿才到。
望京医馆,大门紧紧闭着。门口淌了一条细细的血线,沿着门缝消失在屋内。
棠玉躺在床上,双腿被架起来用软布捆在床脚,露出来的小腿莹润饱满,脚踝已然呈灰白色。他皱着眉,疼得满是虚汗。小兰蹲在窗边替他擦汗,不时回头张望房门口。
窗户是开着的,棠玉身上冷,吹进来的一点儿风也受不住,开始抖起来。
他双手虚抓着被褥,微微仰头看向窗户:“...关上”。
小兰应声站起来,轻手轻脚关上窗户。
江舜不在屋子里,棠玉眼睛转了一圈,也不知江舜把他们带到了何处。忽然,他面色一僵,微觉侮辱,仰头看到自己的腿被捆住。
“解开,小兰”,棠玉虚声道,他疼得没了知觉,现在才发现腿底下垫着白帕,血沁的十分刺目。他想要合上腿,却徒劳无功。
“公子”,小兰蹲在床前温声解释:“江舜大夫说这样也好看清楚病症,对症下药”。
棠玉攥紧被褥,觉得江舜是故意的,那晚只在快活,却不知他还是个大夫。
小兰起身绕到床尾,将棠玉腿下血布换新,浓稠的血块顺着布在床上留下很大一片血迹,她道:“公子,江舜大夫去前面拿药,马上就回来,你再忍一会儿”。
什么病要这么看。棠玉绝望地摇头,想侧身面墙。
只是双腿被缚着,他翻了两下,身体没转动。又盯了一眼屈起来的腿,他扭转上半身,声音冷淡又微弱:“这是什么医馆”。
“望京医馆,刚开不久”,小兰给棠玉擦汗:“我看江大夫做什么都不慌不忙,应当是会看病的”。
棠玉忘不了江舜站在路口冷眼旁观的模样,同床共枕过一回,哪里有上了他的床还这般对他的男人,向来都是他掌握主动权。
不等他多想,肚子又一阵阵夺命似的疼,他只得身子一缩,希望减轻些痛苦。
等一阵儿挨过去,棠玉疼的双眼通红,他松开被褥自言自语道:“......真要命”。
之前疼是忍着,只盼找到大夫救自己脱离这痛不欲生的病,现在被这般困在床上,让他十分泄气,疼也丝毫不见缓和,倒不如死了。
小兰轻轻握住棠玉的手,心疼说:“公子现在这样,江大夫说最好不要搬动,我们姑且信一信他,若也是个草包,我一定和他拼命”。
棠玉无暇搭理小兰,腹部犹如一把带刺的勾刀捅进去,胡乱搅动腹中内脏。
挣扎间他看见江舜从门外进来。
“醒了?”江舜端着一杯蜂蜜水进来,胳膊下夹着许多干净白布,扫了一眼床上棠玉,神情有些复杂,和小兰谈话时才知棠玉是仙灵居的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