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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文六·雨疾 ...

  •   淋漓摧百草,摇曳花散落。
      滂沱与云灭,崔巍风不定。
      “二皇子还真是宅心仁厚啊,没有够狠的手段,在江湖上可是很吃亏的啊!”一青衣执剑男子面色微沉,语气亦是沉闷得很,从草丛中走出,长剑轻挥,将利箭悉数打落。
      另一边一人着一身淡蓝色华服,面目肃穆,“花折叶,想不到……你竟然也掺和到这趟浑水里了。你是谁的人?老三?还是老五?”
      “此事……恐不便告于二殿下。”
      “呸!你们江湖人,怎么一个个都掺和到朝廷里来了?这两年,越发猖狂!你花折叶也好,你弟弟花若也好,还有那青衣客,一个个的,把朝廷都搞成什么样子了?”二皇子玹遥怒道。
      “请……二皇子勿将在下与那青衣客并论,在下,不过是为主尽忠罢了。至于幼弟……”花折叶仍是语气沉闷,不曾变动丝毫。
      “呵,你那弟弟,最近被人下了黑手,至今仍生死不明呢,你这做哥哥的,不好好管管弟弟,反倒在外悠哉悠哉?”
      “幼弟顽劣,孩童心性,但幼弟的武功,并不输于在下,江湖上亦是数一数二,不必忧虑。另外……竹林里的那位,你若再不出来,在下便让人放箭了。”花折叶微微侧身,望向竹林。
      竹林外,小黄牛缩成一团,小儿亦抱着小牛瑟瑟发抖,竹林里,那人迟疑些许,便走出竹林,“好呀好呀,三殿下、二殿下,竟都冲着家主来了,是都想要家主手上的那个人吗?”
      玹遥轻咦一声,“哦?你的家主……是老五?”
      “是又如何?”那人轻蔑一笑。
      “这么轻易便将自家主子的身份暴露出来,不怕你家主怪罪吗?”花折叶望向那人。
      “暴露?呵,家主才不是汝等这般遮遮掩掩,家主说了,那人就在他手上,想要那人,便从家住手上抢回来吧!”那人言语轻蔑,语气激动。
      玹遥闻言一笑,“哈!倒真是老五的脾气!这么狂!”
      “二殿下此言差矣,五殿下话虽如此,可还不是偷偷躲起来了。”花折叶淡道。
      “……”那人望着花折叶,一时没有说话。
      花折叶嘴角一撇,“看来,被在下猜对了。”忽瞥见那人耳朵边纹着的一朵黑花,立即双目一凝,“你是用毒的?你来自碧落桥?”
      “哼,曾经,是属于那地方的,但那地方,颇没人气儿,阴森森的,便叛离了那地方。”那人轻抚抚耳边的纹身。
      “五弟倒是厉害,都能从碧落桥抢人了,真是长进。”玹遥紧紧盯着这出自碧落桥之人,似是想就这样看出这人的底细。
      竹林中忽然一阵骚动,一群不知名的鸟儿从竹林中迅速飞开。
      众人皆望向那鸟儿。
      花折叶眉眼微沉,忽然双目一凝,急忙向后摆手,“退!此人或许放了毒虫!”随即与身后的一群人即刻后退。
      玹遥闻言,瞪向那五皇子的门客,“你!”
      那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二殿下,你们皆闻家主派人回来取信,便忙不迭的埋伏在这儿,家主特意派我,来将你们统统解决,今儿来这儿,就别想安生回去了,哈哈哈哈!”
      “这……这还是老五的手笔吗?”玹遥双目微滞。
      老五……不是一向不干这种弯弯曲曲的行当吗?
      刹那间,一大丛殷红的蝴蝶从竹林中扑出,满目的殷红瞬时将整个天空充满,触目惊心。
      “殿下!快走!”玹遥的手下慌慌张张地将一脸不可思议的玹遥拉走。
      玹遥带的其余手下却没不似他们的主子那么幸运,那些被满目殷红所迷惑的人稍一停顿身上便立刻多了数十道细小的血痕,刚反应过来便脱力倒在血泊里,只能惊恐地瞧着几只殷红的蝴蝶停在自己的伤口上舔舐着,只一小会儿,自己伤口处的血便成为乌黑一片,而那几只蝴蝶却越发的红,似是像带了几分血色。
      众人乱成一团,一心只想着逃离那片殷红,却忽然只见一道青色身影向那片殷红掠去,大片殷红顿时被那青色身影吸引,向他涌去。
      青色?
      玹遥望见那道青色身影终于回过神来。
      是花折叶?他去干什么?找死吗!
      玹遥急急转头确认,只见花折叶正在他前方停着,亦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不是花折叶?
      又忽然只见数道素衣身影掠来,数道直冲他们,而另外几道则追随那青色身影而去。
      素衣?难道?
      “混蛋!那混蛋来干嘛!”花折叶大骂一句,“你不要命了吗!青衣客!”

      “呵呵,血落蝶。”青衣闲情逸致地一步一步向那五皇子的门客走去,那殷红的血蝶向他涌来,却并不扑上去,而是缓缓围着青衣起舞,青衣伸出一只手,那群血落蝶便争相停在他指尖。
      青衣微微笑笑,那笑,三分讽刺,七分欢欣,“许久……未见过你们了……”
      他本就长得绝色,有祸国惊天之姿。
      众人只记得,那时……
      青衣似梨花,红蝶昭胜雪。
      众人皆看得一痴,因着那些素衣身影的追击,众人才慌慌忙忙回过神来迎击。
      花折叶嘴唇微动,“青衣客……”
      之后的许久,江湖上一直流传着这个画面,虽然版本各异,与真实略有出入,但都绕不开“青梨红蝶”四字。

      “你……好美……”那人一身玄衣,执一柄收起的蓝伞,坐在一棵树上,看得痴迷。
      青衣客……我好像醉了……

      那门客一脸震惊,“你……你是青衣客!你如何!这可是……”
      “这可是碧落桥三绝之一,对吧?碧云天,血落蝶,奈何桥,碧落桥三绝,最厉害的三种毒。但是啊……你果真只是个叛离师门的半吊子。竟不知道,血落蝶是奈何不了学过碧云天的人的……”
      青衣掏出一把小刀,将自己的手指轻轻划破,抿出一滴血来,那血蝶便凑上前来舔舐,只喝上一小口,那血蝶身上的殷红便瞬时变得极艳,而青衣客却安然无恙。
      “诶……吾真是许久都没养过这些小玩意儿了,不如……送给吾吧。”青衣笑得极邪,“吾曾经在碧落桥学过两三年,不过,吾可是学成出师,和你可不一样啊,说起来,你应当唤吾一声师哥,别看年岁小,资历可比你大哦,如果……叛出师门能喊的话……”
      “青衣客,你也对家主的信有兴趣?”那人稍稍压抑下心下的惊愕,“还是说,你要替师门……清理门户?”
      “碧落桥不管这些,你应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叛离师门了,入碧落桥者,为一家,出碧落桥者,无缘无故,无仇无恨,当初,吾也是相中这一点才拜进碧落桥的。”
      “没错,但也错了,吾是冲着你来的。”青衣稍稍挥手,那群血落蝶便又开始漫天飞舞起来,“二皇子殿下,还有花郎君他哥哥,劝你们快点跑哦,跑得慢的,吾可就不放走了,今儿,在下的心情,可是坏的很!呵呵!”
      玹遥脸色一凛,花折叶亦是微微迟疑,但二人下一刻都即刻做出了选择,“撤!”
      若遥上前问道,“主人?”
      “今儿既然心情不好,总还是要收拾几个人的,去!”便与若遥附耳几句。

      “接下来,轮到你了,”青衣微笑笑,“怎样,你想怎么死?”
      那人咽了咽口水,“你……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家主的信吗?”
      “刚刚还气势足得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现在却……原来,方才,是想着活着回去的啊,这么天真吗?那还真是抱歉,让你失算了,”青衣步步逼近那人,“至于……五皇子殿下的信嘛,又不在你身上,吾又为何要向你寻求?”
      “你……”那人一怔。
      “说起来,啧,你们还真是演了一场好戏,摆出一副三皇子和五皇子不对付的好戏,其实呢,已经结盟了吧。对不对啊……”青衣却没有向那人继续接近,反而向那早早瘫在地上的放牛小儿走去,“三皇子的门客,秦齐。”
      那小儿站起身来,只盯着青衣,“你竟知道我是三殿下的人。”那小儿看着稚嫩,眼睛却是非同一般的老练阴鹜。
      “怎么?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吗?莫说是尔等门客,就是众皇子府上的杂役,吾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青衣又将那小黄牛脖子上系着的铃铛拿下,从那铃铛里拿出一个纸卷。
      “三皇子殿下的门客却拿着五皇子的密信,二皇子殿下要是看见这一幕,准保得被气死,还联合花折叶演这么一出戏,呵,真是!”
      “诶……看来今日,三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要损失两个戏子了。”青衣把玩着停在指尖的蝴蝶。
      “傻愣着干嘛!等他动手来杀你吗?”秦齐朝那仍停在原地的五皇子门客大吼一句,便抽出一把匕首向青衣杀去。
      那人回过神来,便掏出一个药瓶,在地上滴下几滴乌黑的药液。林间瞬时耸动起来,一阵“窸窣”声迅速接近。
      “秦齐小儿,你真是疯了,呵呵,”长剑比起匕首有些笨拙,青衣便亦是拔出一把匕首与秦齐相搏,“让那家伙与我相斗?呵,不过是给吾送家伙的,你以为,他这半途而废的后生,毒术,能与吾相比吗?”
      一群乌黑的蝎子登时从林中涌处,那人立即口中呢喃,那群蝎子便向青衣涌去。
      青衣嬉笑一声,吹起口哨。
      那群蝎子愣了愣,便转头向那人涌去,那人尖嚎一声,急急地继续呢喃,却丝毫没能阻止蝎子的脚步,那人立刻拔腿就跑,却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分毫功夫,便被那群蝎子淹没,在尖嚎中没了性命。
      青衣轻嗤一声,抓住空档,一掌拍向秦齐,秦齐被拍得吐出一口血,跌入那蝎潮,亦是一段尖嚎后就没了性命。
      “不自量力。”青衣又吹了句口哨,便散了那群蝎子,展开那纸卷细细看着,看完,又是轻嗤一声,便将那纸卷收起。
      青衣望着那二人的尸首,望了一会儿,似是在想些什么,终于缓缓抬起头,“四殿下,四天,四天之内,我们碰见四次了!我都要怀疑殿下是不是故意跟着我了。”
      玹契慢慢走出,脸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殿下非要等我收获颇丰后才出来吗?这样,殿下就不会眼馋吗?”青衣缓缓走近玹契,脸上的笑缓缓收拢。
      “殿下,我生气了。”青衣的脸上已是全无笑意。
      “……”玹契愣了愣,刚要开口,青衣便又笑了起来,“殿下生得真是貌美,难怪孩童的歌谣里都那样唱道,‘世人皆道是俏郎’,若是……呵呵,若是将殿下卖到倌馆,我定能赚上好大一笔钱。”
      玹契心下觉得诡异,微微笑笑,“青衣客说笑。”
      “殿下,”青衣望着玹契,那抹笑逐渐变得意味不明起来,“今日,我不开玩笑。”
      语毕,青衣轻轻扶住就要倒下的玹契,倒在他怀里的玹契,不出青衣客所料,已经昏了过去。
      相生,你生,即我生,你生,由我定。
      呵,说起来,这不光是味能解我几乎所有蛊毒的解药,也是味最烈的毒药呢,一念之间,便可致人于死地。
      相生即相克,或许有一天,我会亲自将克制我的办法告诉你呢,殿下。
      若遥从树上掠下,手上随意地提着昏过去的江吟。
      “怎么?他又输给你了?看来你们方才应在暗地里打的热火朝天吧。”
      “区区花拳绣腿,”若遥淡淡道,“还在我面前叫嚷着说我背后偷袭。”虽是语气平淡,但青衣能感觉出若遥身上带着一种与平日不太一样的情绪。
      青衣微笑笑,那群素衣身影便已赶来,若遥上前,片刻便回过头来禀报,“主人,事情已经办好了。”
      “好,呵,该回去喽,小家伙们,”青衣笑笑,“这趟水……倒是越来越浑了,有趣。”
      殿下……
      青衣又抱紧了紧玹契。
      接下来的事,不能再让你参与了啊……
      那人抱着玹契走着,红蝶在他身边缓缓飞舞,二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林子里……
      青梨红蝶,玄衣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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