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糖》甜蛰

8、第八章

　　剪彩仪式很快就结束，江漓松了一口气，回到一楼换好自己的衣服。

　　提着自己的口袋，李小霞说去给段美恩打一声招呼再离开，江漓“嗯”了一声，在原地等她。

　　很快就从楼梯间传来“砰砰”，鞋和木板接触的声音。

　　李小霞出现在楼梯口，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顾琎。

　　“阿漓，这位是老板的儿子顾琎”，李小霞笑着跟她介绍。

　　江漓点点头，其实刚才她就看到了顾琎，只是没想到他是段美恩的儿子，现在细看，这张俊俏的脸和旗袍女人的模样倒真有个六分相似。

　　装作不认识，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相处。

　　顾琎今天穿的很正式，西装黑裤，白色衬衣，细碎的刘海在额前显得很温和，整个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

　　“段老板，特意让他来送送我们”，李小霞贴着她咬耳朵说明来意。

　　江漓点点头，几步走到两人的前面，头也不回，“那走吧”。

　　李小霞看看顾琎，冲他笑笑，然后就上前挽住江漓的胳膊，和她一起走在前面。

　　说是送她们，其实也只是过一条马路而已。

　　过了马路，李小霞就说不麻烦顾琎了，她们在这里等车就行。

　　顾琎也没推辞，又懒洋洋的回了店子。

　　江漓和李小霞坐在公交车站。

　　李小霞盯着顾琎的背影，左腿搭右腿，单手托脸说，“真是没想到，段老板看起来挺年轻，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长的还这么帅”。

　　显然这话是说给江漓听的。

　　江漓手掌撑在两侧，微闭着眼，语气闲散，“人家有钱，自然保养的好”。

　　这话一出，李小霞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生机，“阿漓，和你说话永远讲不到一块”。

　　江漓说的话戳到她的痛处。

　　李小霞就是因为家里没钱，才早早辍学出来工作，供读初中的弟弟读书。

　　“没事，你还年轻，相信自己以后也能那么有钱”，这话江漓一半说给李小霞听，一半说给自己听。

　　李小霞没接话，只是轻点了下头。

　　很快，李小霞的那趟公交车就来了，江漓把手中的袋子给她，李小霞就头也不回的上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江漓知道她是生气了。

　　今天太阳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江源东早上的事，今天算是个不错的一天。

　　正懒散眯着眼等公交，

　　身旁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有人在她旁边。

　　江漓有些不悦的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年洁白的衬衣，消瘦的下颚，俊秀的鼻梁，接着再往上就是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

　　“顾琎”，江漓下意识叫了声他的名字。

　　和之前不一样，这一声特别的…就是不一样。

　　顾琎没搭话，长腿一迈，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坐下来，若无其事的盯着前方。

　　半晌才开口，“店长叫我来送你”，怕她没听明白又补充了一句，“段美恩”。

　　店长专门叫顾琎来送她？

　　逗谁喃！

　　江漓也不拆穿他，淡定的回了一声“哦”，又继续眯着眼。

　　画面又从她和李小霞的尴尬，变为她和顾琎的尴尬。

　　公交车没多久就来了，她先上了车，顾琎跟在她身后，随后还涌上来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在公交上。

　　中午的公交车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江漓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来，双眼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身边窣尔布料摩擦的声音，顾琎坐在了她旁边。

　　“轰”，公交车出发。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只是坐在他们前面的几个混混不停的在嘀咕些什么，弄的江漓心烦意乱，想睡都睡不着。

　　“你干嘛跟过来？”江漓双眼看着车外来来往往的影子，问他。

　　总不可能真是段美恩叫的。

　　顾琎又将不爱说话的品质发挥到极点，动了动身子继续不搭理她。

　　江漓看到他的这个态度顿时火冒三丈，积了这一段时期的不舒服全发泄了出来。

　　“啪”，江漓侧身一把扯下他的耳机线，“聋吗？听不懂话？我问你跟着我干嘛”。

　　耳机线从手机孔里被拽了出来，像被人抽了灵魂一样握在江漓手心，绕成一团。

　　顾琎终于将视线移到她身上，冷着脸说“给我”。

　　他的语气很差，一时间公交车上的人都在准备看他们的热闹。

　　江漓不以为然，把耳机线在手指上绕了两圈，嗤笑“给你？凭什么？”

　　是凭你报警还是凭你掐脖子？

　　空气一点一点在变僵。

　　“道歉，我就给你”，江漓放话，她说的是那天的事。

　　江漓自问自己品性虽不端但也没有招惹过他顾琎半分，因为他爱管闲事就差点把她送进了局子，还真是可以。

　　况且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善人，向来都会眦睚必报。

　　“随你”，顾琎起身，换了个位子坐到她身后。

　　江漓一时语塞，倒成了她先招惹他的了。

　　生气的把顾琎的耳机线“啪”的扔在身边的空位，江漓觉得这个人真是天生来克自己的，让人无处发火。

　　江漓因为生气也没注意到坐在她前面的一群小流氓，等到了站没管顾琎，自己就先溜了。

　　她们家是老式单元楼，所以地方也相对偏僻一点，下了车大概还要走个十几分钟才到。

　　江漓手里握了根耳机线，一头黑发散在身后，身影曼妙。

　　“老板，多少钱”。

　　“3块”

　　江漓在公交站附近的小卖部买了根冰棍，她现在得吃点凉的东西来败败火。

　　又撇了眼手中的白线，江漓嫌弃的扔进小卖部门口的垃圾桶，晦气的东西。

　　办完这一切的事，江漓才舒舒服服的咬着冰棍往家里走。

　　刚走了一截儿，江漓就停住了脚步。

　　虽然是白天但是这一片的人很少，几乎青年人都去外省打工了，没几个身影在街上晃。

　　公交车上那几个混混就椅在江漓正前方的电杆旁，嘴里叼着烟，不怀好意直勾勾的盯着她。

　　为首的黄毛，将抽完的烟按在脚底使劲碾压，然后对她招了招手。

　　江漓放下嘴里嚼着的冰棍。

　　傻子，才过去。

　　一刻也不敢犹豫的就往回跑。

　　她认识这几个人，以前是职高的，和李泽耀打过架。

　　少女在前面疯狂的往前跑，身后还跟了一大群混混模样的人，她手中的冰棍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被身后那一群疯狗在脚底碾碎。

　　被堵到一个死胡同，江漓才知道什么叫做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显然那群人是有备而来，找了一个人去巷口望风，剩下的人全都在堵江漓。

　　心凉了一半。

　　夏天江漓穿的少，哪些饿狼一样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全部看穿才罢休。

　　为首的黄毛出来站到最前面，讥笑道，“这不是江大美人吗，见到老熟人也不打个招呼，拔腿就跑，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一群比她高大的男子，越发向她靠近。

　　心脏砰砰的跳，江漓从包里想掏出手机报警，却被黄毛一把抓住胳膊，夺过手机。

　　黄毛灭掉了江漓的最后一丝希望。

　　个粉红色壳子的手机被黄毛扔给身后的小喽啰拿着，这下江漓彻底绝望。

　　黄毛那双豆豆眼上下打量着她，似笑非笑，“江美人儿，不是横的很嘛，怎么也会害怕～”，他的尾音拖的很长，让人从心底打了个寒颤。

　　“祝成功，怎么？要当小人乘人之危”。

　　到底是死了的鸭子嘴硬，江漓眼尾上挑，语气十分不屑。

　　她本就生的媚，红唇黑发，明媚皓齿，再加上那盈盈一握的腰，祝成功本来收人好处揍她一顿的想法，变成了上她。

　　江漓这妞儿辣，他也是真想试试。

　　祝成功不慌不忙的点了只烟，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漓，他压根儿没放在眼里，以前有李泽耀给她撑腰，现在李泽耀没在，她江漓也就不算个人物。

　　吐出一口烟圈，祝成功盯着她，笑了一声，“漓大美人儿这张小脸，我怎么也舍不得下毒手，要不和我去小宾馆，好好陪我爽一番，以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以前祝成功挑事被李泽耀打趴下后，江漓助兴般的往他头上倒了一整罐啤酒，狠狠伤了这个男人的自尊，不过他一直忌惮李泽耀也不敢对江漓做什么，不知道这是抽了什么风，忽然又计较起来，还格外针对的是江漓。

　　其实江漓心里头还是怕的，不过这嘴上可不愿吃一点亏。

　　江漓上牙咬着下午，“祝成功，你要是今天敢碰我，李泽耀一定会杀了你”。

　　她没有开玩笑，李泽耀真的会杀了祝成功。

　　被挑衅的黄毛没有大怒，只是靠近了江漓，那满身的烟味熏的她有些想作呕，紧贴着墙，江漓一动都不敢动。

　　祝成功那双难看的手贴上江漓的脸，顺着她的脸往下滑，在锁骨处停住，低声“江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时候又他妈的装文化人了。

　　江漓扬起手准备打掉他那不安分的爪子，只是祝成功提早发现她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猛的往怀里一拉。

　　祝成功只比她高几公分，一张臭嘴就贴在她的后脖颈，冷冷发凉。

　　江漓认命的闭上眼，有因有果。

　　等了几秒钟，身旁的人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碰”，巷子口传来一阵□□撞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