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的恋爱运》川悬

36、像你的人

　　周五晚上，学生会活动结束后组织大家一起去唱K ，祁念之连忙摆手：“你们去吧，我还有个报告要写”。大家七嘴八舌地阻止他回去写报告，那架势仿佛是如果祁念之不改变主意，他们抬也要把他抬到KTV。
　　学生会的周杉笑着跟祁念之说：“你今天算半个主角，必须得去。而且什么报告非得周五晚上写啊，你周末干什么去？”。
　　自己如果算半个主角，那另外半个还能是哪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准没好事。再说了，升级成主角这种事，不应该征询一下正主的意见吗？这群人可真是有够闲的。祁念之挑了挑眉：“那你们倒是给个理由，不是唱K吗，为什么非要我去？”。
　　周杉见瞒不住，随之灵机一动：“想什么呢，是叶子过生日，希望大家人能全一点，凑一起开心啊”。
　　祁念之一脸疑惑，叶子过生日？那倒是他自作多情了，还以为又是跟李翊有关。不过叶子过生日为什么他算半个主角？关键是自己连礼物都没准备，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叶子过生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而且人家过生日，我算哪门子半个主角，话说得这么有歧义，怪吓人的好吗”。
　　大家的表情可谓是变幻莫测，立马有人出来圆场：“你人去就行了，我们也没怎么准备。叶子说就随便热闹一下，其他都是次要的”。
　　周杉笑得意味深长：“叶子进来之后是你带的，你不算半个主角谁算啊？不过你刚才那么着急拒绝，以为我说得是谁？快说，谁是你默认的另外半个主角？”。
　　祁念之瞪了周杉一眼：“你是不是皮痒？”。
　　既然是叶子，他不去就显得有些摆谱了，但最终也没弄明白这群人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本来想着先去附近的商场好歹买份拿得出手的礼物，被大家手忙脚乱地拉住了：“叶子说了，任何人都不准带礼物，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祁念之只好跟着这群好生不要脸的男人们一起空手去了KTV，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不带礼物还去蹭生日宴会这么脸大的事，确实是他人生头一回干。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涌进了一个颇为豪华的包厢，包厢中间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和一个偌大的三层蛋糕，当真是好大的阵仗。只看这些东西，祁念之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这群人诈了，叶子的生日会绝对不可能如此豪放，那人可是个正经八百的公主心，没有一屋子粉色装饰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点这么多酒。
　　包厢里坐了几个他不认识的人，以及一个一眼看过去难以忽略的面孔，果然这才是今晚的主角吧。到底还是绕不过李翊，祁念之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学生会这群人也真是操了老母亲的心，未免也太过偏爱这位学弟了点，想方设法地帮这人架桥铺路，就差把他绑起来直接悄无声息地送给李翊了。说来也惭愧，自己在学生会跟这群人也处了近两年时间了，居然没有一个学弟影响力大，名气果然能压死人。
　　这群人面对李翊除了一部分真心之外，还有一部分怕是看中了李翊背后的资源。毕竟那人跟建筑圈里的知名设计师都有交集，他们这群人，毕业之后如果能跟着某位知名人物学点东西就等于一步登天了。哪怕只是去打打杂呢，也得找得到门路。
　　大学院只有对一小部分人来说是个过程，是个潜心认识世界和自我的过程，是推动人类文明往前的过程，但那毕竟是少部分。对更多人来说，大学院是校园的最后一站，是学生生涯和社会人之间过度的桥梁。虽然不像社会中那般勾心斗角，但也因此多了许多算计。
　　对这大部分人来说，如果现在比别人少算一步，未来就有可能一生都追不回。因为再也没有一个环境和契机，能让他们跟李翊这种层次的设计师坐在同一个班级上课，甚至还能在同一个包厢唱歌喝酒。祁念之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死得一点都不冤，毕竟跟李翊的价值比起来，几个自己加起来都不够。
　　人群里那几张陌生的面孔显然是李翊的朋友，见祁念之来了，立马和周杉他们一起，簇拥着把他推到了李翊身边。学生会那群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对待李翊的人，似乎也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笑着闹着跟祁念之解释刚才的骗局，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玩笑。
　　祁念之觉得肯定是自己平时表现得脾气太好了，才能让这些人开出这种令人笑不出来的玩笑。他对李翊更多的是惜才，就像面对天上星星一般珍惜，只是能看到对方的作品点到为止就足够了。李翊跟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也没想过要利用对方得到点什么，更没有哪怕头破血流，抛弃底线也要进入那个世界的觉悟。
　　对祁念之来说，如果能凭实力进入那个圈层固然很好，如果不能，靠其他的什么东西进去，也实在没必要。他本想转身就走，完全不想给那群把自己和李翊当工具人看待的人面子，直到对上李翊那完全不加掩饰的，开心的面容，以及用花体字龙飞凤舞地写着“李翊小可爱，永远18岁”的蛋糕的时候，才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喝两杯吧，喝两杯就走，祁念之实在不忍见李翊亮起来的视线再度黯淡下去。18岁，一生也就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祁念之几乎是僵硬地坐在被安排好的位置上，听着大家连笑带闹地喝酒唱歌。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虽然是一群人在一起玩，但他却莫名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焦虑。如果硬要形容，那大概是一种负罪感，以及和眼下氛围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吧。
　　虽然他跟李翊没有做什么，也好好地拒绝过，也说过想把对方当朋友，但他知道这些都是自我安慰罢了。因为面对李翊的时候，他的确有过心动的瞬间。而李翊看他的眼神，从来就不是在单纯地看待一个朋友，他们根本做不了朋友。与其这样不适地尴尬着，不如赶紧离开比较好，给对方不合时宜的期待很残忍，而他也会越来越不忍心。
　　坐在祁念之另一边的是建筑院景观专业的一个同学，他们偶尔一起上大课，跟祁念之和李翊的关系都还不错。见祁念之起身像是要走，他立马拉住了对方：“明天才是李翊18岁生日，12点要吃蛋糕的，你要没什么事的话，给个面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祁念之无语，你们都让我给他个面子，谁给我个面子？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绕到了另一侧，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犹豫了片刻后，给沈郁发了条消息：“今天学生会有活动，估计会折腾到很晚，你早点睡，提前说晚安”。
　　沈郁迟迟没有回复，祁念之烦躁地摁亮手机屏幕又随着摁灭，这样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李翊远远看着坐到另一边去的祁念之，他绕开了一群喝得晕晕乎乎，上蹿下跳的人，重新坐到祁念之旁边，看着他强迫症似地重复着摁亮摁灭手机的动作。
　　李翊的声音有些冷，冷的时候更像沈郁：“有人回你，自己会亮的，你摁有什么用，只会让它没电。无用功，懂不懂？”。
　　祁念之扭头看了眼李翊，八成喝多了，如果是平时，这人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炙手可热如李翊这般，身边那么多人，花花绿绿的，什么样的都有，到底哪来的这么强的征服欲，对一个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自己如此认真？
　　李翊声音因为情绪和酒精的原因显得有些暗哑，但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别跟我说没用的话，我没关系。你有男朋友是你的事情，妨碍不到我喜欢你。你接不接受才是你的事，你只要想好你的事就好了，不要来操心我的事”。
　　哟，这到底是喝多了没有，虽然比平时强硬了不少，但脑子却挺清楚。祁念之轻轻笑了，李翊这人在感情上单纯得很，这种话说得容易，但是做起来可相当残忍。只有小孩子才有这么梦幻又天真的坚持，成年人之间都是充斥着占有、包容、欢愉、欲望和嫉妒的爱。
　　李翊的语气、神态、眼神里都透露着执着和热切，这人虽然单纯梦幻，虽然在感情里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但他对待这份感情是认真的，是那种从不准备全身而退的认真。祁念之受不了李翊这样的眼神，也许是包厢的灯光太暗，也许是周围太过喧哗，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心跳正在逐渐加快。
　　祁念之几乎是慌乱地站起了身，他想出去透口气，好忽略心里烧断的那根弦。李翊见他起身，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意了，无意间暴露了很多祁念之不愿意面对的情绪。他突然很懊恼，明明都决定了，只要能每天见到祁念之就知足，人为什么总是会贪心？祁念之都已经坐在这里为自己庆祝生日了，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说出那些让对方有压力的话？
　　李翊一把拉住了祁念之的衣角，对上对方的目光，他又犹豫着小心翼翼地把手松开了。那带着怯弱的动作，让祁念之心里一阵酸麻，翻江倒海般地疼。一个天之骄子，究竟付出了多少爱意，才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李翊在一片混乱中，敏锐地听到了祁念之的叹息，祁念之面对他的时候时常无奈，时常叹气，他不想这样。
　　借着酒精给的那点儿勇气，李翊再次说出了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学长，别走行吗？”。话说完，他甚至不敢去看祁念之的反应，微微偏过了头，生怕对方听到这句他用了一辈子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话，依然只会留下一个背影。
　　祁念之的心瞬间陷了下去，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李翊的头发：“我出去洗把脸，你别再喝了，有点多了”。李翊盯着祁念之往外走的背影，意识到刚才对方的动作，险些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等祁念之再次回到包厢，主动在李翊身边坐下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这时候祁念之的手机突然亮了，等了好久的回复蹦了出来。李翊快速瞄了一眼祁念之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弹窗，沈又：“嗯，晚安”。他看着那条祁念之等了那么久才等到的回复，笑得更愉快了。
　　祁念之莫名其妙地看了李翊一眼，随手摁灭了手机。12点的时候大家已经是晕的晕，醉的醉了，稍微清醒的没剩几个。蛋糕切开还没到嘴边，就开始了一顿猛砸，相对清醒的祁念之躲来躲去还是没能幸免于难。一块冲着他的脸拍过来的蛋糕被他一扭头砸在了脖颈处，弄得肩头的衣服上全是奶油。
　　“一群疯子”，祁念之拽出几张湿巾擦着侧脸和衣服上的奶油，见时间差不多了，再次生出了想走的念头。然而他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想到那群醉鬼自己都摇摇晃晃了，还在操心别人的事，逼着他送李翊回寝室。
　　几个比较清醒的抬着其他醉得不省人事的走了，把醉倒的李翊一个人留给了祁念之。祁念之站在李翊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出手抬他，怎么看都得先把人抱起来。他一直不想跟这个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他宁可李翊恨自己，也不想看着曾经如此骄傲的人为了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最后或许还要落个遍体鳞伤，无疾而终。
　　祁念之一狠心想把李翊扔在这算了，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服务员总会来叫醒他的，于是拿起外套果断地走了出去。电梯下到一层的时候，他心里一阵烦躁，踢了电梯门一脚，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包厢。
　　李翊眯起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学长？我，真的，以为，你要把我，扔在这儿了”。
　　“脑子还挺清楚，自己可以走吗？”，祁念之见他其实醒着，突然就后悔自己回来了。
　　“不能，我脑子，是挺清楚，但是太晕，站不稳。刚才，刚才你出门的时候，我就想，站起来，拉，住你，差点，就摔，了”，李翊话音未落，祁念之就扶住了他。这人真是太瘦了，靠在他身上都没什么重量。
　　李翊并没跟他客气，基本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祁念之身上。祁念之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比较合适，又担心李翊倚靠他靠的那么实，揽着肩膀不小心容易摔下去，想来想去还是揽住了对方的腰。李翊低着头，嘴角悄悄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祁念之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把李翊塞进了后座，自己转身要去副驾。李翊这次反应够快，身体终于跟上了脑子，伸手握住了祁念之的手。祁念之见司机正目光闪烁地盯着他俩，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跟李翊推搡，只好面色不善地坐进了后排，任由李翊靠在他的肩膀上。
　　祁念之从返回包厢，再次看到李翊的时候，就怀疑这人十有八九是在借题发挥。肩膀上靠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脑袋滑到祁念之胸前，直往他怀里扎。祁念之推了李翊好几回，终于把他脑袋重新放到了肩膀上。
　　这是真醉了？李翊明天如果想起自己干出今天晚上这些事儿，指不定是想跳楼还是跳海呢。祁念之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刚到学校报到的时候，沈郁也跟他那几个朋友喝到了断片儿。那时候，沈郁有没有认错人？有没有像眼前的人一样到处乱撒娇？祁念之一边想，一边把李翊的脑袋死死地摁在自己的肩膀处，避免对方再次试图到处乱钻。
　　李翊迷迷糊糊地喊他：“祁念之”。
　　“嗯？怎么不叫学长了”，祁念之这会儿很想听沈郁叫自己一声学长，唤回他正在挣扎的魂魄。
　　李翊已经接近气若游丝了，小声在他脖颈处说：“学长，你松手啊，我头要掉了”。
　　“松手也行，但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你头拧下来”，祁念之说着松开了手，把李翊推到车窗那边靠着。
　　李翊靠了一会儿车窗，随着车身有一下没一下地颠婆，脑袋“铛”一声砸在了玻璃上。他既没喊疼，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像是没感觉了一般：“学长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祁念之无数次感慨这人的脑回路实在不一般，怕不是刚才撞了下，撞得更加曲折离奇了吧：“我没有讨厌你，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
　　李翊的语气强硬了不过三秒，立马弱了下来，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跟着滑下来。什么说过了，他这会儿完全回忆不起来，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祁念之：“明明有，你，就是，很讨厌我”。
　　祁念之到底是不忍心：“不关你的事，怪我。因为你有点像他，尤其是跟你说话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他。但偏偏你又不是，那种感觉实在不痛快”。
　　“我一个选修课的同学，也说，说，我声音像他朋友，但他，就很喜欢，跟我说话。你，怎么，就总躲我呢？像不是挺好吗，没，没关系，你可以，随便拿我当替代品。嗯……如果你不喜欢，我倒是，也可以，变个声音。你就不要，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李翊真挺委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不管是长得像还是声音像，这又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祁念之看了他一眼，立马有些慌了，怎么真哭上了？他慌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别哭了，我也是太久没见他了，后来我又仔细看了，其实也没那么像”，他顿了下，接着道：“至少我没见过他这么哭鼻子”。
　　李翊抽了抽：“你说，你仔细，看了看谁？”。
　　祁念之脱口而出：“他的照片”。
　　听他说得这么坦然，李翊哭得更厉害了。祁念之只好坐得离他近了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眼前的场面特别好笑：“酒精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少碰吧”。
　　李翊好想打人：“你还笑！”，一边说一边哭得更凶了。祁念之果然不在乎自己，自己都哭得这么伤心了，这人居然能笑出来，甚至笑得那么真心实意，这还是人吗！
　　这天是周五，张扬跟游戏里的“战友”在网吧疯了一晚上，直到走进夜色里，他才感觉到有些疲惫。勉勉强强摇晃到校门口，就看见祁念之扶着一个男生往学校里走，不由得跟近了几步。张扬感觉祁念之扶着的那个背影很眼熟，应该是……李翊？想到那个跟自己一起上选修课，声音跟沈郁有几分像的男生，他心里不由得一惊，隐约有一些不妙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张扬自嘲了几句，劝自己不能太敏感了，这两个人毕竟是同一个专业的，一块玩儿喝多了，学长送一下学弟也很正常。虽然祁念之还不知道他来了D大，但他也从没想过要故意躲着祁念之，见到了就打招呼呗，本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
　　本想着直接走上前去打个招呼的张扬，紧接着就看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李翊靠在祁念之肩膀上的头抬了抬，在对方的耳边不知道是舔还是亲了一下。祁念之只是微微躲了躲，动作幅度并不算大，两个人还保持着刚才亲密的姿势，仿佛在跟祁念之说着什么。祁念之环在李翊腰间的手，让张扬觉得格外扎眼。
　　结果这还没完，张扬眼睁睁地看着李翊抓过了祁念之的衣领，吻上了对方的唇。他就这样被定在了原地，像是抓到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一般，出离愤怒了。张扬的愤怒在夜风里吹过来荡过去，无奈前面的两个人完全自成气场，感受不到背后这一股带着杀气的阴风。
　　张扬的理智迅速回了笼，拿出手机对着前面的画面迅速按了快门。照片是拍了，但却没有马上发给沈郁，没错，他怂了。主要是还不知道前面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个状况，万一只是喝多了呢？操，喝多了好像也不行吧，如果是自己女朋友……张扬立马回过了神。
　　祁念之和沈郁从高中起就像别人眼中的天作之合，谁都想不到，在一起那般相称的两个人会有一个劈腿，怎么可能？无论如何，就是这个令张扬完全想象不出的场面，竟然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了。他还暗自期待着，可能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李翊舔走的是祁念之耳后，没被擦干净的一点儿奶油。祁念之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干，浑身打了个激灵，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听见李翊在他耳边低声说“甜”。随后他就被眼前这个难缠的醉鬼抓住了衣领，接了个吻。说是接吻有些不严谨，虽然只是轻轻的触碰，但李翊却没有立刻离开，似乎在期待什么回应一样，在祁念之的唇上停留了片刻。
　　对祁念之来说，他能做到一动不动，就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控制力。他推不开眼前的人，却也吻不下去，只好干脆任对方摆布。李翊意识到自己胆子有些太大了，但又恨不敢再大一点，早知道再多喝一点了。他见祁念之没拒绝也没回应，心里开心地想喊出来，这简直是他18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虽然开心得要命，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头偏到一边，不敢看祁念之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李翊甚至有些担心刚才对方只是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住了，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思，等缓过神来痛下杀手也说不定。李翊不由得叹了口气，愈发不敢转头看祁念之。
　　祁念之都要被李翊这一连串的神操作气笑了，这人怎么回事，占了他便宜还要唉声叹气？祁念之这会儿依然可以找一万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没有一个可以骗得过他自己，在很多这样或者那样的瞬间，他都曾为李翊心动过。是教室里李翊压低了声音的一句“学长”；是摸清了他的课表后，下雨天带着一把伞等在教室门口的身影；是图书馆里写着两个人名字的借书卡；是KTV里大着胆子要求他留下，却又怯懦地放下了抓住对方衣摆的手；是无数个伪装成玩笑和调侃，实际上却无比认真的，示爱的眼神；也是微凉的风里，落在祁念之手上的温热的体温。
　　李翊感觉到祁念之真的伸出了手，瞬间以为自己要挨揍，条件反射般地想躲。但对方只是非常轻非常轻地，拍了他的头一下，说是拍，倒不如说是抚摸更贴切。在张扬的角度看，眼前那两个人的行为跟情侣之间的调情差不了多少。
　　“操操操，我就操了”，张扬小声骂着，一路跟着前面的人走到了大一宿舍楼门口。路过祁念之旁边的时候，他故意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不好意思啊，打扰您约会了，祁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