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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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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觉并不像书里说的,什么烟火腾空而起,美得动魄惊心。分明像是点鞭炮的时候,自己还没来得及跑开,它就劈里啪啦地炸响了,把心肝脾肺肾都炸了个稀巴烂。大概是2000响的长度,嘴巴也忘记了要张开,耳鸣的假象接踵而至,伴随着跳到失去规律的心脏。就心脏那东西,如果能吐出来的话,他怕是已经没有心了。
随着呼吸的加重,沈郁咬了咬牙,他现在心跳的威力绝对能跟传说中的二踢脚来一场轰轰烈烈的PK。
祁念之简直要不厚道地笑出来了,沈郁啊,看着那么不可一世,骄傲清高,像是什么都懂,什么都游刃有余。眼下不是失语就是发愣,现在干脆连表情都凝固了,真是太可爱了。传说中的反差萌,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沈郁,你要是再不给个反应,我可继续了,回头不要怪我欺负你”,祁念之实在没辙了,转手覆住了他的眼睛,把顺着刘海滑落的汗水轻轻柔柔地抹掉了。好不容易准备回魂儿的沈郁,再次因为这个动作被打断了,他张了张口,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沈郁身上太热了,甚至感受不到祁念之手指上的温度,祁念之那双常年打篮球的手有一点粗糙,掠过了沈郁的眼睛和脸颊,落在了心口上。沈郁心如鼓擂,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怂,平日里的气势眼下是半分都唤不回来,脑子里组织好的话语,一次一次地哽在喉咙里变得破碎不堪。
他努力眯了眯眼睛,尽量恢复常态,但声音是抖的:“祁队,你不能因为长得帅就故意犯规,先上车后买票的行为是不对的”。说着说着沈郁找回了感觉,瞬间来了气势:“你他妈的,还没表白就敢亲,这叫贷款知道吗?风险很高,容易失去信用,还容易挨揍”。
祁念之瞪大了眼睛,随即笑出了声,越笑越止不住。沈郁其实也不知道,谈恋爱是不是应该先有个表白,但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吧,电视里不都那么演吗?反正他就这么说了,就是不能怂,就是得怼,眼前这个男人把他搞得那么狼狈,可真是太嚣张了。
沈郁越想越气:“我警告你,这个吻作废!”。
祁念之实在没明白沈郁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拒绝呢,还是撒娇呢:“我不跟你玩儿猜谜,作废了……是想让我再来一次,还是什么?”。说罢就扶住了眼前人的肩膀,那架势是想要认认真真地接一个吻,沈郁的身形是僵住的,俨然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架子。他慌忙拍掉了自己肩膀上的魔爪:“作废了就是没这回事!你犯规了,我进入罚球环节,所以我先说”。
沈郁之前没什么感觉,训练的时候能肆无忌惮地看祁念之,他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了。至于要不要更进一步,他其实耐心很好,并不算是很急切。但自从踏入这间屋子开始,他就感觉自己的耐心像沙漏一样渐渐在流逝,到祁念之那个犯规的吻之前,就已经漏得一点都不剩了。
沈郁也觉得怪可笑的,亲都亲了,还在纠结表白顺序的问题,自己要不要这么矫情啊!刚才拼命做出来的那点儿蛮不讲理的气势,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行,你来,我听着”,祁念之被沈郁这神奇的脑回路逗得乐不可支,他放下自己试图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用眼神描摹着这张平日里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脸,只是比平日里看得更张扬露骨。
沈郁平日里的冷淡和疏离就像一颗糖的包装纸,这包装纸极简却高级,作为一颗糖,实在让人勾不起食欲,反而像是理应要陈列在精致的琉璃罐子里的艺术品。似乎这颗糖的本质就不属于食品,不是用来吃的,而是要放在水晶灯下细细观赏的。
但偏偏祁念之就是不想像其他人那样只是远远看着,他就是敢去咬,无论眼前的人本质是糖还是艺术品他都想要。毕竟亲手毁掉一些看起来高贵美好的东西,才是人的本性。从当初在体育馆初识到现在,祁念之对沈郁已经耗尽了最大限度的耐心,任由对方在他眼前晃悠了这么久,这对他来说真的太折磨了。
想到当初刚接触沈郁,祁念之原以为这颗糖的味道应该是雨后的茉莉,清晨的柑橘,或者是远离人间的茶园。随着渐渐了解,他发现这颗糖竟然散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咖啡香,那香味醇厚而浓烈地环绕在他周围,勾得人食指大动,想要马上尝一口。当真是非常狡猾,把真实的自己在糖纸里藏得那样好,它之所以不想让人猜出味道,就是为了令来者出乎所料,越陷越深。
如今祁念之终于尝到了,是一颗混合了花果香的咖啡糖,风格百变,或酸或苦,或甜或香,层次丰富,令人沉沦。
祁念之安安静静地站在沈郁对面等着,毕竟之前已经等了很久,也不在乎多这几分钟了。沈郁的汗终于渐渐停了,他微微抬头紧紧盯住祁念之的眼睛:“我没谈过恋爱,没经验,也是最近才跟好朋友出柜的,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始”。
祁念之小心翼翼地试探:“没想好怎么开始,就从现在开始,从我开始,行吗?”。
沈郁对这件事的先后顺序居然意外固执,虽然态度是固执的,是坚持的,但语气却不由得柔和了下来。他像请求似地问:“那你让我先,行吗?”。
“行”,祁念之宠溺地笑了,沈郁就是在跟他撒娇。虽然表情不是在撒娇,动作也不是在撒娇,但这句话的实质内容偏偏听来就是在撒娇。像小猫的爪子,抓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抱住眼前的人,把对方揉进怀里。但是鉴于沈郁同学对表白顺序异乎寻常的执着,祁念之硬生生忍住了自己想伸出去的手。
沈郁的语气也渐渐平静了:“我之前在市体育馆里那句心血来潮的话,心血来潮也有心,心血来潮的表白也算表白。而且要说起来,我确实是那时候就喜欢你了,不过不是在赛场上,是在赛后”。
祁念之挑了挑眉:“赛后?”,那天他也记忆尤新,上场前听到沈郁喊那句话的时候,他还带着夺冠的信心,自认为是状态比较好的时候。但是那天赛后,是他上了高中这一年多来,心情最差的时候。倒是沈郁,那一场架打的,把他的坏情绪打掉了一多半。
“嗯,赛后。我当时觉得你在场下比场上还好看,大概是因为离得近”
“没有你好看,我那天心情挺差的,多亏了你”
“那天我回去,还梦到你了……”,沈郁说完这段话,就把头扭到了一边。大佬这些年来,还没觉得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紧张和窘迫过,他这会儿实在不想让祁念之盯着自己的脸看得那么认真。
“梦到我,梦到我什么了?”,祁念之一看沈郁这个表情,就猜出了个大概。看来那天说那几句骚话还挺有用的,这不眼前就抓住了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小帅哥。
“也没什么,就乱七八糟的,做梦你又不是不知道,混乱”
祁念之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那天我一进球场就听见你喊,因为离得太近了,我刚好又在找王莫凡,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你。我当时心想,如果这人当真是跟我表白的话,即便之前不认识,也拒绝不了”。
祁念之说得很认真,沈郁听得也很认真。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不是因为被祁念之夸得不好意思了,而是实在太喜欢眼前的人,喜欢对方说出来的话,不由自主地就让人想笑。
“你原来这么爱笑的吗?他们背后都说你是‘冰山’呢”,祁念之存心想逗沈郁,他就是喜欢看沈郁因为他产生情绪,无论是喜怒哀乐,他都想要拥有。祁念之一边说,一边抓住沈郁的手,轻轻地摩挲。
沈郁脸上虽然挂着一副嫌弃的样子,但却没有把手抽出来。他眉头微微蹙着,眼睛挑衅似地看着祁念之,维持着自己已经不堪一击的表象。就是在那一刻,祁念之明白了什么叫“心花怒放”,什么叫“美梦成真”,他心想哪来的“冰山学神”,明明就是“冰山美人”。
“其实我挺爱笑的,可能只是笑点怪”,沈郁真是太无辜了,以前张扬明明说他是个念念叨叨,天天傻呵呵乐的中二病患者。谁知道上了高中,整个世界的笑点,似乎突然就弃他而去了。想来大概是初中的时候笑得太猖狂肆意,三年笑够了六年份,导致现在get不太到笑了似的。
知道了对方的心意,祁念之就忍不住想要动手动脚:“是吗?我发现除了篮球场上的你,剩下的我还真不太了解”。
沈郁点点头,觉得对方说得没毛病:“咱俩是不算熟”。说白了,一开始他们都只是因为外表才注意到彼此的,哪怕过去这么久了,两个人也依旧对双方在篮球之外的世界没什么了解。
“但是沈郁,我很喜欢你,很认真很认真地喜欢着。我从来没对谁抱有过这样的感情,所以我知道,你对我来说不一样,跟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而且我这份喜欢,每天都在递增,压得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喜欢到等不及你表白,等不及你长大,尤其是今天看着你跟陈路说话的时候,我突然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我本来就错过了很多你的过去,再这么等下去,会错过更多”。
“很荣幸,也能被你喜欢”,沈郁微微仰了仰头,飞快地在祁念之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就逃。
“喂,男朋友,就不能多亲一会儿吗?”,祁念之说着就要伸手拉他,却被外面突然响起的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祁队,郁哥,你俩还在里面吗?没事吧?”
祁念之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想,有个屁事,就你们事多。
“他们应该是要进来换衣服,好了男朋友,下次”,沈郁坏笑着拍开了祁念之伸过来的狼爪子,走到自己的橱子边,拿出校服就往浴室走。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汗哒哒的队服,不由得叹了口气。幸亏浴室在最里面,还是隔离出来的单间,不然真要在祁念之眼皮底下换衣服,那他宁可不换了。
祁念之生怕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没敢追上去,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沈郁离开的背影,胸口简直要燃起火来。门外闹哄哄的队友见他们一直没回应,以为真出了什么事,也顾不上队长不队长的了,直接推开了更衣室的门。一群刚训练完的,带着满身汗味的男人们裹挟着一股热气,呼呼啦啦,你推我搡地拥了进来。
“队长你在里面啊,怎么也不出个声?谢哥回来了,在外面找了你好一会儿”
“嗯,我去找他”,祁念之说着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他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里,就想赶紧躲开这些人的包围。祁念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让等在外面不明所以的队员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祁念之情绪不好,是因为他们不仅天天没事找事,还专门破坏别人好事。祁念之心道:难道这帮兔崽子是上帝派来助我修炼成柳下惠的?
沈郁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在里面的浴室换好了衣服,稍稍整理了下情绪,这才走了出去,神色自若地说:“我刚才不小心蹭着栏杆了,让祁队帮忙上了点药”。脸不红心不跳,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严重吗,没事儿吧?”队员们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沈郁身上,他们嘴上那么说,但心里想得是:这两个人真动手了?到底是蹭栏杆了还是被祁队打了?篮球队的小群瞬间又活跃了起来。
“训练结束了,我们进去更衣室,看见祁队和沈郁一直在里面。沈郁说自己受伤了让祁队帮忙上药,真是太可疑了,我们一致认为他俩动手了@陈大路”
陈路心想你们这群废物,找我也没有用啊,远水救不了近火。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一顿敲,似乎敲的不是手机屏幕,而是队员们的脑袋:“你们在现场,我他妈又不在现场,@我有个鸟用?别担心沈郁了,他出拳必见血,快狠准一打五,要真动手了,受伤的也不可能是他”。
“我也听说过学弟打架的传说,但受伤的真得是他”
“@沈又没事吧?看见群消息回句话,大家都很担心你被队长‘霸凌’”
沈郁打开微信,被他们的聊天内容惊得哭笑不得,霸凌,被非礼算不算霸凌:没事,没挨揍,也没被开除。别问,再问自杀,或者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