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个好姑娘》阿溧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番外：小七（五）

　　下午五点，幼儿园放学。
　　家长们过来接孩子回家，但也有一些小孩子没回去，就和小七一样站在教室门口满目羡艳地看着那些小朋友扑向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幼儿园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几个孩子还在幼儿园。
　　小七固执地望着校门口，心里渐渐地被害怕和难过所填满。
　　师父为什么还没有来？
　　师父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日暮西山，小七被老师抱回了教室。
　　留在这里的小朋友们早就习惯了大人不在身边的日子，因此现在也玩得开心。
　　小七蹲坐在教室角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阿九，把小脸埋在阿九的背脊上，泪珠大颗大颗地滴进阿九的毛毛里。
　　“喵……”
　　阿九轻轻地叫了一声，安慰着她。
　　同时，阿九觉得许陟太过急切了，就算想要培养小七独立，也要一步一步地来。
　　而不是这样直接把小七丢在幼儿园里，毕竟她前面接近四年都没有离开过许陟，如今陡然离开了最亲近的那个人，不多想才怪。
　　阿九很想安慰安慰她，可又怕别人发现自己不是只普通的猫，只能闭嘴，贡献出了自己的毛毛给她。
　　突然，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小七从阿九的身上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过去。
　　许陟站在教室门口，脸色淡淡地不知在和老师说什么，然后就见老师摇了摇头，他就朝自己走了过来。
　　“小七，你师父来接你回家了哦！”老师转身，笑着和小七说。
　　此刻，许陟已经走到了小七的面前。
　　小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许陟。
　　“小七，师父来了。”
　　许陟蹲下身，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把她抱了起来。
　　小七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依偎进他的怀里，什么都没有说。
　　和老师告别后，一大一小回家了。
　　明水山的小路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寂寥阴森，但对走过多次的许陟和小七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小七今天有乖乖的吗？”
　　“小七……乖乖的。”小七咬着唇，“我有乖乖的，没有调皮，也没有哭……师父，你别不要我。”
　　说话间，眼泪掉了下来。
　　许陟愣住，垂头看向哭成泪人儿的小七。
　　“我以后都会听师父的话，你别丢下我。”她哭声嘶哑，压抑了一天的恐惧在此刻尽数发泄，“师父，你别不要小七，别不要我……”
　　许陟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疼得厉害。
　　他原以为他在为小七的未来做打算，可是却没想到这个打算伤害了小七。
　　“小七，对不起，是师父的错，师父不该不和小七说一声，就把小七丢在那里。”
　　许陟停下脚步，弯腰把她放下来，而后自己蹲下，与她平视。
　　“小七，师父不会不要你的，师父这辈子都还要护着你，看着你平安长大呢。”
　　他擦去她小脸上的泪痕，轻声道：“乖，不哭了，师父和你保证，像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小七抽抽搭搭地点头，然后伸出小胖手：“拉……拉钩钩。”
　　许陟微笑着伸出自己的大手，勾住她的小指，一边微微摇晃着手，一边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大拇指像盖戳似的和她的肉嘟嘟的大拇指摁在了一起。
　　小七松开了他的手，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师父，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许陟重新抱起她，往山上走去。
　　“幼儿园不好玩吗？”
　　小七摇了摇头：“没有师父，我害怕。”
　　许陟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小七，你总要长大的，不读书，不学习，就会成为文盲。”
　　虽然他中午的时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见她哭的时候他心里也难受，想狠心离开，却又无法狠下心来，可是小孩子的教育不能不上心。
　　他总要为小七的未来考虑。
　　“师父不会把小七留在那里了，但是小七白天要乖乖去读书，好吗？”他商量地道。
　　“那……师父会每天都来接我吗？”
　　“会，师父每天都会来接小七回家。”
　　小七看了他一会儿，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小七会乖乖地读书的。”
　　许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再说话了。
　　从这日后，小七开始了正式的幼儿园之旅。
　　许陟每天都按时接送她，有时候也会在教室外面看她学习。
　　小七很聪明，无论什么都学得很快，但就是有些懒，已知的内容她不会再去翻看，会的作业也不愿意再写。
　　简而言之，就是生了一颗聪明的脑袋，没有一颗勤奋的心。
　　这让老师们头疼又无奈。
　　于是，天才懒惰小七就在幼儿园里出了名。
　　因为老师们上课时总会说，“你们要向小班的小七小朋友学习，昨天教的儿歌她都会唱了。”
　　又或者是“昨天小七小朋友又得了一朵小红花，大家要向她学习哦！”
　　“……”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快自闭了。
　　学神和学渣的差距太大，其他小朋友只能无情地被小七摁在地上摩擦。
　　但也有不服的。
　　就比如大班的小朋友。
　　见小七坐在秋千上笑咯咯的，几个小男生和小女生走了过来。
　　小七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们，大大的杏眼清澈见底。
　　“你们有事吗？”
　　为首的胖胖的男生上下打量了小七一眼，面上有着嫌弃：“你就是小七？”
　　小七还不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因此很诚实地点头。
　　胖胖的男生一脚踹在了秋千上：“喂，你知不知道我王宇是这里的老大？你竟然敢抢我的风头。”
　　小七被他那脚踹得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不由得扶稳了铁链，随后从秋千上滑下来。
　　“我不知道，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从现在开始，这里的老大换人了。”
　　小七一点儿都不怂地拍了拍小胸脯：“我，就是你们的新老大。”
　　一股霸王气油然而生。
　　王宇被震住，半晌回过神后，脸色又红又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小七撂的这话惊住了他，还是因为被小七想要抢自己老大的位置的念头给气着了。
　　“不行！”他哽着脖子大声地道。
　　小七奇怪地瞅着他：“你又不是老师，说不行就不行。”
　　王宇的一张胖脸涨红：“你一个没有父母的私生子，怎么能做我们的老大？”
　　小七敏锐地察觉到私生子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生气地道：“我才不是私生子。”
　　“你就是，我妈妈说了，没有父母的小孩子就是私生子。”
　　“我……我有师父，才不是私生子，你再骂人，我就要打你了。”
　　“哼！你师父又不是你父母，一定是因为你是私生子，所以你的爸爸妈妈才不要你的……”
　　“砰——”
　　王宇的话还没说话，迎面而来的一只小拳头就把他打趴下了。
　　小七猛地坐在王宇的身上，小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了王宇的脸上。
　　“不许说我是私生子，王胖子。”
　　“啊——”
　　“老师，小七和王宇打架了。”
　　孩子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上去拉架的也被小七揍了一拳。
　　幼儿园顿时人仰马翻。
　　——
　　许陟接到老师的电话时，整个人都傻了。
　　她说什么，小七和其他孩子打架了？
　　他恍恍惚惚地赶到幼儿园时，就看见了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孩子畏惧地缩在办公室的角落，其中一个小胖子整张脸肿得都看不出人样了。
　　至于那些只挨了一两拳的，都是被误伤的——他们拉架没成功，反而还结结实实地挨了顿揍。
　　而作为揍人的那方，理直气壮地站在老师面前，从头到尾散发着一股“我没错，他们该揍”的气势。
　　许陟顿时：“……”
　　老师被小七的这态度整得一个头两个大，见到许陟来了，赶紧起身。
　　“许先生，您终于来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许陟微微颔首，还没来得及问事情的发生，就有几个女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们一进来，就奔缩在角落里的几个孩子而去，大嗓门地嚷嚷：“小宇，是谁打的你？”
　　“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我们浩浩？”
　　许陟完全没把她们的哭嚎放在心上，把见到他后就低着头的小姑娘扳到自己身前，他问道：“小七，为什么打人？”
　　说实话，许陟到现在都还有点不可置信。
　　他软软糯糯、乖巧可爱的闺女怎么会这么凶残？
　　一定是他今天打开的方式不对。
　　那几个女人一听，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你这个小贱人打了我儿子。”
　　“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赔我家浩浩的医疗费我和你们没完。”
　　许陟眉头一皱，扭头，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
　　“你们都还没弄清事情的真相，就一口认为是我家的孩子的错，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还有这位女士，知不知道什么叫嘴下留德？对一个不过才四岁的小孩子嘴巴就这么脏，你平时都不漱口的吗？”
　　“你……你家孩子打了人，还有理了？”
　　“就是，也不打听打听，能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又岂是你……”
　　“他们骂我是私生子，所以我才打他们的。”小七脆生生地打断了女人们的话。
　　闻言，许陟浑身的气息倏地一冷。
　　“这就是你们的家教，对一个女孩子骂这样的话。”
　　女人们卡了壳。
　　“而且啊，他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我一个人呢，羞羞脸。”小七用手在脸上划了划，赤裸裸的嘲笑。
　　所有人：“……”
　　这也太丢脸了吧。
　　那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小了他们两岁的女孩子给干翻了。
　　老师干笑着和他们说了说当时的情形——她们老师到的时候，就只看见小七逮着王宇一个人揍，而其他的孩子则已经趴下了。
　　虽然这些小男孩比小七大了两岁，可完全就是战五渣，根本就干不过凶残的小七。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师在心中也挺不屑的。
　　挑事儿的是王宇他们，最后被揍趴下的还是他们，结果最后竟然还来告状。
　　脸呢？
　　老师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女人们也无法再说一切都是小七的错了，不甘不愿地被摁着道了歉，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许陟也把自家的熊孩子领走了。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
　　许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轻声问道：“小七不开心吗？”
　　小七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仰起头，如玉一般的瞳眸中倒映着迷茫：“师父，为什么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就小七没有呢？”
　　许陟怔住，心疼与酸涩逐渐占满了心脏。
　　他忽然就明白了小七今天和人打架的根本原因了。
　　——那些小孩子提起了父母。
　　“嗯……”小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不等许陟回答就自顾自地摇头，“我才不要爸爸妈妈，如果有爸爸妈妈，那小七就不能陪着师父了。”
　　从她记事起，她的世界里就有了师父，所以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师父，她会怎么样。
　　但一定会不快乐。
　　没有师父的小七，不会快乐。
　　想到这儿，小七张开了小手，抱住了许陟，奶声奶气地道：“小七要一直和师父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风温柔地抚摸着两人，带来远方的歌声。
　　许陟摸了摸她的毛茸茸的发顶，温柔地说：“可是，师父是无法陪伴小七一辈子的。”
　　“为什么啊？”她歪头，不解地问。
　　“因为师父只是小七这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能陪你一辈子的，是你未来的爱人，你未来孩子的父亲。”
　　“师父如果一直陪着你，会变成你的累赘，会拖累你的。”
　　小七虽然不知道累赘是什么意思，但从许陟的语气里能猜出这个词语是不好的，立马反驳：“不是，师父不是累赘，师父是小七的师父。”
　　“小七才不要什么爱人呢，小七只要师父。”
　　许陟温和地笑了笑：“你还小，不懂得这些，可你要知道，人生就如一列火车，中途会有很多人上车，也会在适合的站下车。”
　　“师父就会从你的这列火车上下来，成为所有旅客中的一员，而最终能坐到终点站的人，是你要与之携手一生的人。”
　　小七似懂非懂：“那，师父不下车就好了呀！”
　　“师父也可以和那个人一起到终点站的。”
　　许陟笑而不答。
　　不是他想不想下车的问题，而是他必须要下车。
　　——为了他的孩子。
　　许陟微笑着看她蹦蹦跳跳的，亦步趋步地跟在她身后，就怕她摔了。
　　回家后，明水山的所有鬼都知道了小七今天在幼儿园里打架的事情了，一时间所有鬼都来了。
　　小七被鬼们包围在中间，小嘴叭叭叭地说着自己的战绩。
　　“小七做得好，就是这样，谁敢欺负你就揍回去，咱们有靠山，不怕他们。”妖精鬼第一个叫好，恨不得拍手鼓掌。
　　“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里要揍人，也不能把自己打疼了不是。”长公主心疼地检查她胳膊和腿上，就怕她自己挨了打都不知道。
　　“小七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打人，照着他们的穴位打，我保证你不用很多力气也能让他们很痛。”最近才来的医生鬼兴致勃勃地道。
　　“下次打人不要打脸，太明显了，应该揍那些肉多的地方，这样才看不出来，你也就不会被请家长了。”侦探鬼推了推眼镜，深沉地道。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阿九无语地扭头，望向许陟：“你不阻止一下他们吗？再这样下去，我怕小七以后会嫁不出去。”
　　“没关系，到时候骗……找一个好拿捏的就好了。”许陟咳了两声，说道。
　　阿九：“……”
　　“我原先想着，把小七送去幼儿园上学，之后上小学，初中，高中，再上一个大学，没想到……”像幼儿园这样单纯的环境也有恶意的孩子。
　　许陟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幼儿园不能再去了，谁也不能保证像今天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既然不去幼儿园了，那我也要找个其他的老师回来继续教小七才行，总不能让小七当个文盲吧。”
　　阿九：“……”心中有股隐隐的不安，它总觉得许陟说的那个其他的老师有点不靠谱。
　　果然，当第二天看见许陟手里揪的那几个鬼时，阿九木了。
　　据许陟所说，这几个鬼有幼儿园老师，小学老师，初中老师，高中老师和大学教授。
　　当然了，其中还分了数学老师，语文老师，英语老师……反正没有他抓不到的，只有他想不到的。
　　阿九听完后，同情地看了远处和鬼们玩闹的小七一眼。
　　自求多福吧，小七，以后你就要在这些鬼的手下讨活了。
　　然而，阿九预料错了，讨活的那方是鬼们。
　　小七年纪小，正处于调皮的时候，再加上没有一颗勤奋上进的心，学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让鬼老师们恨铁不成钢。
　　偏偏这还是个小祖宗，打不得骂不得，稍微说两句她就哭给你看，惹得许陟看他们的眼神都凉飕飕的。
　　鬼老师们：“……”摔，到底谁才是老师，谁才是学生啊？
　　还有这位家长，整天动不动就暗戳戳地威胁他们，你到底还想不想让小七学习啊(╥╯﹏╰╥)？
　　许陟很宠小七，从来不让小七洗衣服，做饭。
　　小七大一些的时候，她贴身的小衣服就是自己洗了。
　　许陟每年都下山抓鬼，有时候也会带小七去，教她该抓鬼的技巧。
　　或许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小七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他约束着她，在她不分是非的年纪慢慢地引导她走到正途，为了不让她未来失控，他没有教她风水方面的术法，也不允许她去碰那些有危害的诅咒。
　　她可以同情那些冤死的鬼，也可以帮助他们，但不能手上沾染了鲜血。
　　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一旦手上有了鲜血，留在也洗不干净了。
　　他想要她这一世清清白白的。
　　甚至，为了隐瞒她的异于常人，他连面相都不曾教过她。
　　他不想让他的孩子亲眼看见自己未来的命运，也不想让他的孩子对生活失去希望。
　　……
　　许陟的出手费贵彻整个S市，阿九也吐槽过他，说他这样太容易引起别人的嫉恨了。
　　许陟只是嘴角含笑地看着睡在沙发上的小姑娘，轻轻地道：“小七本也是豪门千金，她生来就该是一世富贵。”
　　“可因为她的父母，她不能享受自己该有的，反而还被所有人抛弃，甚至是遗忘，所以，我要更加宠爱她，连带着她父母的那份爱一起。”
　　“她要玫瑰，我就给她鲜花满园，她要烟火，我就送她星辰满天……即便她什么都不要，但别人有的，她也要有，而且还不能比别人少。”
　　“别人没有的，她更要有，我的孩子，合该是这个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孩子，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谁让她伤心，我就让那人比她更伤心，谁伤了她，我就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阿九半晌无言。
　　此后，它不再说这样的话，更加尽力地护着小七。
　　小七十六岁那年，许陟用来测算的罗盘发出了红光。
　　他静看许久，而后打通了电话簿里从来都没有拨过的号码。
　　他说：“时候到了，人，找到了，就在A市。”
　　随后挂断了电话。
　　于是，两天后，一辆黑色的车到了明水山的山脚下。
　　小七从林间蹿出来，就看见了穿着黑色西装三个男人和一个老人，心中莫名地不安。
　　“小七，过来。”许陟对她招了招手。
　　小七多看了一眼这几个人，挪动步伐，走到了许陟身边。
　　“师父，他们是谁啊？”
　　“他们是你的家人派来接你回家的人。”
　　小七愣住。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家人，她一直以为自己孤儿，才会被师父给捡了回来。
　　“大小姐。”老人朝她微微鞠了一躬，“老太爷让我来接您回家。”
　　小七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她这是不愿意的意思。
　　许陟无言一叹，牵着她往里走。
　　“小七不愿意回去吗？”
　　小七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又不认识他们。”
　　婉言的拒绝让许陟笑了：“可你终要回去的。”
　　“师父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许陟没有回答她，反而是说：“你长大了，该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一直窝在这里，对你并不好。”
　　小七没说话。
　　她想陪着师父，虽然师父这些年来容颜并没有什么改变，可他的确是在渐渐变老。
　　“那师父会和我一起离开吗？”她问得犹豫。
　　“不会。”许陟垂眸看她，“我在这里生活了也算有小半辈子了，因此不会离开这里。”
　　“况且，这里是我们的家，我要守在这里，等你哪天在外面累了，还能回来歇歇脚，喝喝茶。”
　　小七眼睛一酸，拉住了他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师父，你可以和小七一起走的，小七会照顾你的。”
　　许陟微笑着摇头，目光坚定而沧桑。
　　他不能离开，他知道的他的孩子此去会经历什么。
　　在真正的诀别来临之前，他要为他的孩子的未来铺好路。
　　而这些，都是不能告诉她的。
　　“去吧，师父会在家里等你，不要牵挂，也不要担忧，有长公主他们在，师父不会有事。”
　　“你要好好的，听阿九的话，回到那个家后，不要委屈了自己，师父，总是会护着你的。”
　　小七低低地哭泣，慢慢地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一如幼时。
　　第二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雏鸟要离巢，去探索外面的世界了。
　　许陟给她收拾好了一个包包，里面装着阿九和一些衣服，还有一张银行卡，把她送到了山脚。
　　临别前，小七给许陟磕了三个头，最后被许陟扶了起来。
　　“别哭了。”许陟轻声安慰，“以后，你有自己的名字了——梁白，这是你的父母给你起的名字。”
　　“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着凉也不要感冒了。”许陟叮嘱着，眼中也有了泪。
　　小七扑进他怀中，含着哭腔道：“我知道，小七都知道。”
　　许陟叹息，把她送上车。
　　小七坐在车里，努力地压抑住了哭声。
　　车子发动，许陟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小七不住地向后看，她的师父站在高山林雾前，嘴嘴边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的笑容，眼里有着对远行的孩子的担忧和不舍。
　　小七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攥住了般疼起来，垂在腿边的手紧握成拳。
　　她坐好身子，收敛了视线，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她长大了。
　　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她要离开师父身边，离开自己的家，踏上未知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