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黄昏》奥黛尔王妃

79、第七十九章

　　特罗纳给他们准备的客房很舒适，也没有吸血鬼去打扰他们，准确地说，是整栋城堡里静悄悄的。普通人的感觉来看，会觉得整栋城堡空无一人，但约翰能感觉到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无声息的屋子里，都藏着很多吸血鬼。
　　杰西卡坐了一天的车，看见舒适的床铺，卸了一身的防备趴了上去，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柔软的床铺上。他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了约翰，急忙爬起来，“我有点累了。”
　　他确实挺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变弱了，以前觉得身子很轻走再远的路也没有感觉，现在却觉得身子越来越重。
　　“累了就休息吧。”约翰坐在床边，摸了摸杰西卡的头发。
　　杰西卡得到允许，才心安理得地躺回床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听见了音乐和嬉笑的声音。睁开眼睛，屋子里很黑，窗户外面透来金灿灿的灯光，约翰坐在床边沉默着，他的半个轮廓被光芒勾勒了出来。
　　“约翰先生，外面怎么了？”杰西卡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懵。
　　约翰转过脸，半张面庞被光照亮，“外面在举行舞会，你要去看吗？”
　　“舞会？！”杰西卡的眼睛里闪出些许期待，却又因为什么原因沉默了一下，“外面都是吸血鬼吧。”
　　“你是因为我才这么抵触自己的同类吗？”约翰问。
　　“不是。”杰西卡摇了摇头。
　　“你跟他们无冤无仇，不要因为我讨厌他们。”约翰把一缕头发从杰西卡的脸上拨开。
　　杰西卡满脸疑惑地看着约翰，约翰先生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真的不讨厌吸血鬼了吗？
　　“怎么这种眼神？”约翰凑近了些，“我以前很不善解人意吗？”
　　“约翰先生不是很讨厌吸血鬼的吗？”杰西卡小心翼翼地试探，模糊的光线里，约翰看着有些不真实。
　　约翰垂下眼睛，手握起再松开，“我想过了，不能因为自己讨厌，就强迫所有人讨厌。”
　　杰西卡张张口，没能插上话。
　　“你参加过舞会吗？”约翰抬起头，屋子外的舞乐很欢块，“我小的时候，每一个节日庆典，领主的城堡里都会有舞会。”
　　“我没有参加过。”杰西卡摇摇头，但眼睛里并没有遗憾，“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吧。”
　　“今天就是机会啊。”约翰拉起杰西卡的手，用微笑示意他。
　　杰西卡从没见过这样的约翰，从心里他还是很怕约翰的，总害怕自己做错了事情，惹他不高兴。
　　但是现在，约翰先生是不是对自己越来越宽容了。
　　推开房门，走廊上的光一瞬间笼罩下来，杰西卡的眼睛不适应，一时间只能看见璀璨灯光下的一个个迷糊的影子。
　　舞会在城堡宽敞的前厅举行，虽然白天的时候看着阴森恐怖，但壁龛和吊灯同时亮起的时候，却又耀眼得像梦境一样。
　　特罗纳站在二楼正对着城堡大门的围栏处，他看着舞池里沉浸在欢乐中的人们，有一种很疏离的感觉。
　　“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特罗纳听见脚步声，看见约翰带着杰西卡走出来，略有些意外。
　　杰西卡从约翰身后露出头来，正对上特罗纳的目光，腼腆地笑了笑。
　　其实，杰西卡也不确定特罗纳对自己有没有敌意，但他感觉得到特罗纳讨厌约翰。人一般都会爱屋及乌，所以特罗纳很可能连自己也一起讨厌着。
　　况且，杰西卡拒绝跟尊长回到密林，选择留在约翰的身边，已经表明了立场。
　　如果是人类的话，杰西卡现在已经成了阵营的敌人，而吸血鬼和人类又有多少不同呢。
　　但约翰说了，不希望杰西卡因为他而讨厌吸血鬼，所以杰西卡还是试着打了招呼。
　　特罗纳回以一个微笑，比对约翰的笑容有了些许温度，让杰西卡有些惊讶。
　　约翰看出特罗纳似乎还有话要和杰西卡说，但是迫于自己在场一直没有说出口，于是自觉地闪到了一边。
　　血族里对杰西卡的传闻有很多，评价不怎么好。特罗纳第一次见到杰西卡的时候，觉得杰西卡对吸血鬼很芥蒂，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像看同类，倒像是人类对吸血鬼。
　　但是今天，杰西卡主动对他露出笑脸，特罗纳发觉，这个男孩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敌对吸血鬼。
　　“很多吸血鬼都害怕他，你不怕他吗？”特罗纳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杰西卡下意识地看向约翰，约翰注意到了，两个人的目光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我当然怕他。”杰西卡抬起头勇敢地对上特罗纳的眼睛，“但我相信，如果我无罪，他绝不会伤害我。”
　　特罗纳的眼睛微微一颤，他似乎怔住了，片刻后转身看着舞池，“他以前不是这样。”
　　“以前？”
　　“以前的他，无论有罪无罪都不会放过。”
　　杰西卡抿了抿嘴，他想辩解但无话可说，以前的事情，特罗纳比自己清楚。
　　“所以我很好奇，”特罗纳抬手轻轻拂过杰西卡的脸颊，“在你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我逃进了汉斯的酒吧。”那次的经历杰西卡依旧心有余悸，他根本就没能走到约翰的身边，最后走投无路一头栽进了汉斯的酒吧。
　　“所以，如果没有汉斯救你，你已经死了。”
　　“是。”
　　尽管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
　　“看来是你改变的他。”
　　“有吗？”杰西卡脸上一红。
　　“原来他是真心的。”
　　杰西卡在特罗纳的脸上读到了一丝羡慕。
　　这时，舞池里的人们突然停了下来，人群自动左右分开，一个人由远及近走了过来，他戴着面具，有一头金色的短发，腰间有一把佩剑。
　　特罗纳的身子突然绷紧了，他的目光紧盯着那人。
　　“圣裁者约翰。”戴着面具的男人目标明确，一眼便找到了约翰。
　　人群中一阵窸窸窣窣，震惊于约翰的到来，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