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黄昏》奥黛尔王妃

70、第七十章

　　“约翰的养父是当年的家主，这片伯爵领的领主，他有一个小儿子，身子天生孱弱。伯爵很疼他的小儿子，为了让他躲避诅咒从不让他接触吸血鬼，可他的小儿子最后还是被吸血鬼带走了。”卡尔观赏着翡舍脸上渐渐浮现的惊恐，“伯爵追回了自己的儿子，但他已经变成吸血鬼了。
　　“伯爵最终杀了自己的儿子，尽管他不舍，尽管他也很痛苦，可吸血鬼终究是吸血鬼。”卡尔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残忍，“你以为你父亲不会杀你吗？就算他再疼你也会杀你，因为你是吸血鬼，你该死啊。”
　　笼子里的人，起初身子只是微微发颤，后来整个肩膀都开始抖动。
　　“不是这样的！”翡舍突然扑过来，身子撞在铁栏上，“是他把我带走的！是他把我带走的！”
　　特制的金属很坚固，翡舍撞了数次都没有撼动一根栏杆，自己却被撞得满头是血。
　　他撞累了跌坐在地上，手揪着头发，哭得撕心裂肺。
　　“呵呵。”卡尔在凄惨的哭声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的快乐始终建立在吸血鬼的痛苦上，这般景象对他来说始终喜闻乐见。
　　地牢的大门被推开了，卡尔看到约翰进来，脸上那股病态的欣喜消失了，“约翰，你怎么回来了？”
　　约翰远远地就听见里面的哭声，推门进来看见笼子里疯疯癫癫满脸是血的翡舍，问：“你对他用刑了？”
　　“没有。”卡尔委屈地摇摇头，“我只不过告诉了他你弟弟的事情。”
　　约翰的脸刷得冷了下来。
　　卡尔慌慌张张解释道：“我没想在你面前说。”
　　“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卡尔知道自己一句话捅了马蜂窝，急忙带人离开了。
　　约翰走近了笼子，看着里面已经失去理智的翡舍。
　　他知道斯威夫特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表面上是来耀武扬威，实际上从侧面告诉自己翡舍是无辜的这么多年过得很凄惨，为得就是让自己帮翡舍解脱。
　　当然，约翰相信斯威夫特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也成功了。
　　不知道翡舍现在还能不能听进话，但约翰还是试着和他交流。
　　“卡尔说的都是真的，但我知道的比他更详细。”
　　翡舍还在哭，约翰摸着笼子冰冷的金属，卡尔把这件往事翻了出来让他触景生情。他打开笼子钻进去，坐在翡舍的旁边，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梳子。
　　“我弟弟叫迪恩，他是被我抓住的。父亲把他关在这，我来看他陪他一起坐在笼子里。他不理我一直在哭，我对他说‘你别怪我，我也没办法。’”约翰拿起手中的梳子，翡舍的身影渐渐和迪恩重合，他拿着梳子轻轻地给翡舍梳头发。
　　翡舍的哭声小了些，呆呆地看着约翰。
　　“当年我就是这么给他梳头发的。”约翰小心翼翼地梳开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你应该也知道家族的诅咒，我是个混血儿，所有人都把我当做瘟疫一样躲避，只有迪恩待我如亲兄弟一样，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诅咒在他身上。”
　　翡舍在小声地抽泣，约翰说的话他也在听。
　　“他是我在这个家族里唯一的亲人。”约翰的手微微一顿，“我本可以放了他，当时除了我没有别人在场，可我不相信父亲会杀他，所以我把他带了回去。
　　“就在家族的刑场上，我亲眼看着父亲杀了他，从此我再也没去过那。”约翰给翡舍梳好了头发，把他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了翡舍倾国倾城的脸庞，只可惜脸上沾着血，“如果我把他放了，他就不会死。如果那天我没有让他走，如果我没有让他见到梅德……”
　　约翰向前追溯着，他想知道导致悲剧的原因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扑朔迷离。
　　约翰一直把责任怪在吸血鬼的身上，可是今天当他仔细追忆当年的经历，却猛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怪我，每一个转折都在我的手里，是我害死了他。”
　　翡舍呆呆地看着他，约翰记得这眼神，他知道翡舍已经疯了。
　　他靠着心里唯一的一点希望，挺过了几百年的折磨，卡尔把他最后的希望戳破了，所有的痛苦涌上来把他压垮了。
　　约翰叹了一口气说：“卡尔的话你没必要听，你父亲不是我父亲，他不一定会杀你。”
　　翡舍听到了父亲两个字，突然抓住了约翰的手，“你能带我回家吗？我爸爸在到处找我，他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翡舍看了看四周，拼命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家，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对了，家里的仆人们都很喜欢我，可这里的人不喜欢我，我也不认识他们。”
　　“是啊，家不是一栋房子，人没了家也就没了。”约翰摸摸翡舍的头发，“我带你回家。”
　　约翰打开笼子，“走吧，我带你回家。”
　　翡舍走出铁笼，朝着地牢的大门走去，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微笑。
　　一步，两步，三步。
　　银色的剑刃穿胸而出。
　　卡尔一直守在门外偷听里面的动静，听见脚步声急忙直起身子。
　　约翰走出来，身上沾了些白色的粉末。
　　“翡舍呢？”卡尔往牢里一看，没有发现人。
　　“我杀了。”
　　“什么？”卡尔拦住约翰，刚想说什么却发现约翰在盯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约翰收回目光笑了笑，艾尔弗雷德家族让什么样的人当家主，约翰管不到。
　　只是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卡尔在骨子里竟然是一个喜欢施虐的人。
　　踏上回家的路，闹事的几个人也已经回家了。
　　小区里很安静，约翰也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怕吵醒杰西卡没有开灯，凭着自己的视力摸去了浴室。
　　唯一的光源从门缝里透出来，浴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哗啦啦的水声听着很模糊。
　　约翰把自己洗干净了，却总是觉得身上还有灰烬的味道。
　　以前杀了吸血鬼，沾再多的白灰也觉得不过是灰烬，现在却觉得自己身上沾着的是一个人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