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黄昏》奥黛尔王妃

30、第三十章

　　从密宫回来之后，崔斯塔斯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打开窗户，把插在花瓶里的玫瑰放在窗台上，轻轻抚摸着鲜红的玫瑰花瓣，看得入了迷。
　　“崔斯塔斯。”劳瑞斯伯爵敲响了他的门。
　　崔斯塔斯回过神来，开了门，恭敬顺从地笑道：“父亲。”
　　劳瑞斯伯爵看见了窗台上的玫瑰花，收回目光，说：“罗莎琳大公今天到了密林州，她邀请我们去参加宴会，你陪我去吧。”
　　“嗯，好的。”崔斯塔斯点点头，跟在劳瑞斯伯爵身后。
　　他刚刚看见父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可是一眨眼不见了。
　　在家里，劳瑞斯伯爵的话不多，对崔斯塔斯也就只有几句话，无事的时候只有崔斯塔斯一个人在找话题。
　　“父亲，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崔斯塔斯很想走过去和劳瑞斯伯爵肩并肩，挽着他的胳膊，可自己的身份，只能跟在后面拉开一小段距离。
　　“不用，简简单单去就好了。”劳瑞斯伯爵的眉头笼着一层阴翳，眼睛里似乎永远埋藏着心事。
　　崔斯塔斯坐在马车里，唯有这个时候他能和劳瑞斯伯爵坐在一起。
　　“父亲。”崔斯塔斯又想起一件事情，他想让父亲和自己多说几句话。
　　“让我静一会儿。”劳瑞斯伯爵捂着额头，很烦闷，柔顺的棕色长发贴在后背上毫无生气。
　　崔斯塔斯闭了嘴，虽然劳瑞斯伯爵对自己很冷淡，可崔斯塔斯一点都不埋怨他。
　　罗莎琳大公是斯图亚特公爵的妻子，她平日里住在极北的索迅，不定期的时间会来这住几天。
　　劳瑞斯伯爵和斯图亚特公爵之间闹得很不好，女主人回来也不该叫他去，除非故意刁难他。
　　斯图亚特家族的宫殿很气派，紧挨着亲王的密宫，和密宫的风格一致。
　　在密林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越靠近密林中心的城堡里，住着的越是地位尊贵的血族。
　　马车到了城堡的门口停了下来，崔斯塔斯掀开窗户看见了庭院里穿着白色制服的军队，他们是拉文德氏族的人，因为密林州没有军队。
　　“父亲，小心。”崔斯塔斯先下了马车，他知道父亲在这里心口就会疼，所以提前下了车扶着他出来。
　　斯图亚特家族的城堡修得很气派，听说是亲王殿下亲自为其建造的，复原了当年的斯图亚特皇宫，正好称着斯图亚特公爵皇族后裔的身份。
　　宫门外，管家打量着劳瑞斯伯爵和崔斯塔斯，他也知道自家主人和劳瑞斯伯爵不对付，风言风语听多了，带着戏谑和嘲弄的眼神说：“进去吧，伯爵大人。”
　　劳瑞斯伯爵早就习惯了，他沉默不语地走进宫门，踏上宫殿前厅的红毯，只有崔斯塔斯抬头剜了一眼管家。
　　“别在这惹麻烦。”劳瑞斯伯爵训道，他知道崔斯塔斯是为自己出气，可这里来的宾客不是公爵就是侯爵，自己只不过是被叫来羞辱的。
　　“对不起，父亲。”崔斯塔斯低下头。
　　劳瑞斯伯爵在这里很虚弱，他被崔斯塔斯搀扶着，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崔斯塔斯的身上。
　　“父亲，坐下来休息一会吧。”崔斯塔斯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
　　“那个不是劳瑞斯维德吗，他怎么敢来？不怕罗莎琳大公把他轰出去吗？”
　　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崔斯塔斯很想捂住耳朵，可这些声音怎么也甩不掉。
　　“罗莎琳大公叫他来，就是为了羞辱他的啊。”
　　“听说劳瑞斯曾经可是斯图亚特公爵的情人，费尽心思爬上人家的床，结果呢，还不是被赶走？”
　　“情人？他就是个小三而已！”
　　崔斯塔斯担忧地看了眼父亲，劳瑞斯伯爵依旧平静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似乎根本就听不到也不在乎他们的话，可他的手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服。
　　崔斯塔斯环视着宫殿里窃窃私语的吸血鬼贵族们，听说翡舍公爵也在这，崔斯塔斯只求自己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免得再闹不愉快。
　　目光扫到一个人，崔斯塔斯的心猛地一惊。他看见了斯威夫特公爵，翡舍的丈夫。
　　这么说来，翡舍公爵应该也在附近了，崔斯塔斯心里祈祷着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密宫晚宴的经历已经够丢人了，崔斯塔斯可没有什么脸面再面对他们。
　　“劳瑞斯伯爵别来无恙啊。”
　　劳瑞斯伯爵猛地起身，循着声音，看着身穿鲜艳地红色长裙的女人，他紧张得不知所措。
　　罗莎琳大公像一簇炽热的火焰，她的个子很高，是极北地区的高大体格，劳瑞斯伯爵在她面前几乎和她平视。
　　崔斯塔斯变成吸血鬼的二十年里没见过罗莎琳大公，可看父亲的样子，他也低着头不敢看她。
　　一只手划过了崔斯塔斯的脸蛋，罗莎琳打量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我听说你名正言顺的血裔跑了，这一个是你的私生子吧？”
　　在血族社会里，那些没经过亲王允许而私下转化的吸血鬼后代，被戏谑地称为“私生子”。
　　劳瑞斯伯爵攥了攥拳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大公阁下，他可不是什么私生子，不过是个杂种罢了。”旁边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
　　罗莎琳惊讶地感叹道：“劳瑞斯可真是善良，连杂种都养。”
　　劳瑞斯伯爵憋得眼里都是泪，却不敢说什么。
　　罗莎琳大公对他服服帖帖的样子很满意，露出笑脸说：“我们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三百多年了，总不能一直做仇人吧。”
　　劳瑞斯伯爵笑着点点头，可他笑得很牵强，有点像哭。
　　“谁让他进来的？”斯图亚特公爵回来了，一进门看见了劳瑞斯，脸瞬间冷了下来。
　　劳瑞斯伯爵收起了笑容，他的脸也冷了下来，还带了点死倔的表情。
　　“我让他来的！”罗莎琳拔高了声音，然后白了一眼斯图亚特。
　　斯图亚特公爵管不住她，只能把怒火撒到崔斯塔斯身上，“那个杂种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
　　崔斯塔斯身子一抖，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正看着斯图亚特，他的表情僵在脸上，咬了咬嘴唇，把脸撇向了一边。
　　“对不起，公爵大人。”崔斯塔斯不想得罪他，得罪了他，遭罪的也是自己的父亲。
　　走出宫殿的大门，崔斯塔斯站在城堡前面的花园里，他不能离开，只能站在外面等着宴会散场。
　　崔斯塔斯在外面听着音乐，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一回头，看见了斯图亚特公爵，男人身上沾着酒气，但头脑依旧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