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海成河》媚眼猫妖nicklos2020

25、第二十四章

　　【原本在池塘里活得很好，泥鳅很丑但会说喜庆话，癞蛤蟆很马虎但很有趣，田螺是个温柔的自闭症，小鲫鱼是大家共同的女神。有一天听说，江河湖海，哪个都要更大，更好。于是跳了出去，遇见了美丽的海豚，雄壮的白鲸，婀娜多姿的热带鱼，的确都是好的。就是偶尔，觉得世界很空，生活很咸。】
　　毕业三年多，离开校园那个很简单很纯粹的环境，现实生活里虽然有很多的无奈，但却也教会江映海去适应和享受。一步步走来，环境变了，周遭变了，人变了，于是心也得慢慢跟着变化。适应的过程有伤痛有孤单但总还是有幸福有甜蜜的。
　　江映海回到房间不久，林芷茵发来一条短信“我们在唐人街这边，大家超开心，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江映海回复，“我自己出去逛了逛，也很开心，现在有点困，想睡一会儿，你们好好玩吧！”
　　发现林芷茵的短信没再发过来，江映海就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外面没有一丝风，江映海打开窗，曼谷的阳光热情的透过窗子给了江映海一个满满的拥抱。阳光还是太炽烈了，于是江映海拉上了窗帘，即使这样，还是有一丝丝阳光挤进来。
　　江映海想起了学校的练功房，想起了聒噪的夏日在练功房里度过的日子，也是这样的阳光，却是不一样的自己。
　　江映海躺在床上，眼皮开始打架，渐渐的失去意识。在这个响晴的慵懒的午后睡着了。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周川虎熟门熟路地把着窗户，撩开窗帘，探出了头，然后轻盈的一跃而入。
　　他轻轻来到江映海的床边。此刻江映海还睡着，月光映得床上的他愈发面色如玉，俊美无匹，江映海熟睡的样子看得周川虎一阵燥热。
　　周川虎是个粗人，是个如果能动手尽量不动脑的人。确切来说，泰国的偶遇才让他真正开始了解江映海，但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让他十分奇怪的是自己对江映海的感觉，是一种超乎朋友间的想要亲昵的心里，很像揽之入怀的感觉，想替他出头又想占为己有的感觉。这样的自己他觉得陌生，即使对自己身边的女孩子也很少会这样用心。他不是个会被世俗眼光牵绊的人，他闹心的是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但周川虎知道自己的大脑根本不适合分析这么复杂的命题，所以“爱咋咋地吧”。
　　周川虎看着江映海的脸有些入神了。突然江映海睁开眼，双眸黑似点漆。
　　周川虎一惊“怎么？做梦了吗？”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多么不合时宜的站在这儿。
　　江映海揉揉眼睛，完全清醒了，“周川虎？你怎么进来的？”
　　周川虎这才明白过来，又开始嬉皮笑脸的说“像我们这样的采花大盗当然是走窗户进来的了！”
　　“那个不开眼的小淫贼，敢来采你大爷我？你是不是最近憋疯了？”江映海也只有和周川虎才能开这样的玩笑。
　　“是呀，今天也只能拿你打牙祭了，凑活吧，算你占我便宜。”周川虎顺势压到了江映海的身上，两手去搔江映海的腋下。
　　江映海最怕搔痒，扭曲着身体，又拗不过周川虎。周川虎用手控制住江映海，这个时候他们俩的脸紧贴在一起，他感受到江映海淡淡的体香，同时江映海也感受着周川虎的汗味儿。俩人瞬间都不动了。片刻，周川虎一翻身滚到了床里面。虽然黝黑的皮肤看不明显，但其实他的脸已经红透了。
　　江映海平复了一下气息，恢复了正常的语气，问周川虎“你怎么来了？”
　　“玩的好好的，你突然溜了，我以为你哪里不对劲儿或是有啥急事儿。我每天都得出一次透汗要不浑身不自在。练完拳曲老师才给我说你走了，我就过来看看你。”
　　“你也好意思？你是不敢回去住吧！你们那个老师就是你的房东都告诉我了，这两天你都不敢回住的地方。哈哈哈”
　　“切，我想找个住的地方还不容易，哪个女孩儿不愿意收留我啊？”
　　“死鸭子嘴硬，小心下次没那么幸运，你就得在马路上裸奔了。哈哈哈”江映海不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出声来。
　　“来劲了是吧？再笑我现在就拉着你出去裸奔，信不信？”周川虎又开始胳肢江映海。
　　“信信信”江映海急忙求饶。“对了，你真是从窗子进来的？”
　　“敲你门，半天没反应。看你窗子开着，估计你睡着了。三楼，对我来讲小意思。”
　　“你翻窗户业务这么熟练，不会真是采花大盗吧？”
　　“真是，你要不要试试？”
　　俩人并排躺在床上，一阵玩笑过后都觉得轻松很多。
　　“江映海，你谈过恋爱吗？”周川虎望着天棚说。
　　“怎么？你也喜欢聊这个？还是实在无聊啊？”江映海揶揄着周川虎。
　　“我在泰国几乎没有交过男性的朋友，我不喜欢和人家聊天，唠唠叨叨的最烦了，不过，你是个例外。”
　　“谈过”江映海出奇的没对周川虎隐瞒，之前林芷茵问自己，自己却是相反的答案。他觉得周川虎很真诚，很值得信赖。
　　“什么感觉，给我讲讲。”
　　“你这么多经验，还问我？”
　　“那不一样，我的那些纯属于胡闹和正儿八经的恋爱能一样吗？我总觉得我应该不会恋爱，也许玩多了就认真不起来了。”周川虎说。
　　“那是你没有遇到让你认真的人吧。不过恋爱给我的感觉就是遗憾。”
　　“什么遗憾？遗憾什么？”周川虎不解，继续问。
　　周川虎肯定不是最佳的聊天对象，但江映海却很愿意和他聊天，话也渐渐多起来。
　　“遗憾就是，当你走在路上碰到一个喜欢的人却没能搭上话，就此错过，一辈子就只见了这一次面，看了这一眼…”
　　周川虎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突然傻傻的问“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恋爱吧，爱上了一个路人？”
　　面对周川虎的智商和思维方式，江映海无语。
　　周川虎继续说“江映海，我有种感觉，估计我病了。”周川虎叹了口气“哎！不过病就病吧，因为这种感觉还挺好。呵呵呵呵。”周川虎傻傻的笑了一下。
　　“什么感觉？”江映海倒想听听这个周川虎能说出什么特别的感觉。
　　“有一种感觉就是这样，你来了，我眼前一亮，特有感觉！”
　　江映海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周川虎的感觉对不对？更不知道周川虎说的眼前一亮的人是不是自己？如果是，那让周川虎有这种感觉对不对？
　　“你这确实是病，得治。抓紧找个女朋友泄泄火就好了。”江映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是吧？我觉得也是，估计是一种神经病或是中邪了，哈哈哈！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你，我竟然还和你亲嘴。”
　　“滚，咱别这么下流行不？”
　　江映海和周川虎又沉默了一段时间。
　　周川虎的手不经意碰到了江映海的，他没有抽回，反而是有力的握住了江映海的手。周川虎的手很有力也很热，江映海没有抽回手，不管周川虎出于什么目的，他不想费力去想了，他只是觉得此刻周川虎的话是真心的。周川虎也没有什么目的，他本身就是一个很真的人。
　　“江映海，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能成为朋友。”
　　“谁说我们是朋友啦？”
　　“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是一个盲流和一个艺人，哈哈哈”江映海想了想笑着说。
　　“是一个流氓和一个戏子吧，哈哈哈哈”周川虎笑的更大声。
　　“江映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我认识的女孩各种类型，各种款式，随你挑。”说起女孩，周川虎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你认识的女孩我可招惹不起。”江映海感觉到在周川虎狂放不羁的外表下，其实有着很纯真很火热的内心。“再说，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就回去了...”
　　江映海这话一说出口。周川虎心里莫名的有点空，有点凉。他有过太多的分手，但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江映海，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最高最亮的地方，活成自己曾经渴望的模样。”周川虎突然非常认真的说。
　　“以后我每天接送你。”
　　“干啥？至于吗？到剧场就这么两步路”
　　“我愿意...”
　　就像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一样，林芷茵和周川虎也顺其自然的不期而遇了。
　　泰国新年这三天都没有安排演出，这三天也是曼谷最热闹的时候，大家有很多可玩可去的地方。林芷茵自然是大家的向导，有什么事情都会咨询她，她比演出的时候更忙。但是这两天没怎么见到江映海，她还是一大早来敲江映海的门。
　　江映海揉着睡眼打开门。
　　“你真的在啊？你还真是宅男，外面这么热闹，你也不怕在房间里长毛吗？”林芷茵说着往里面走。她总是一身很职业的打扮，蹬着高跟鞋，所以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一些，加上她说话的语气，还真像个老大姐。
　　林芷茵突然愣住了，笑容也僵在脸上，因为她看到了床上的周川虎。画面倒没有什么不堪，因为那个晚上周川虎是和衣而眠的，根本就没脱衣服。在江映海心里，完全可以解释为：他就是找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而已。
　　“小海，这什么情况？啊，你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几天不出屋，约你也不去，原来搞这么大动静。”林芷茵揶揄着江映海。
　　周川虎对于林芷茵这个女人只是听江映海提过一次，他隐约觉得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江映海口中的“茵姐”。
　　周川虎迅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以他阅女人无数的经验，这个女人只是个中等姿色，没啥吸引力。虽然很干练也很职业。不过职业女性引不起周川虎的兴趣。
　　“哦，他是周川虎，就是那天那个逃犯。”江映海随口说着。
　　啪，周川虎打了江映海的头一下。江映海清醒了一些。“谁TM是逃犯啊？”在女人面前自己还是要面子的。
　　江映海倒没在意“呵呵呵，不是逃犯，也差不多，就是你问的那天给我献花又拉着我跑的人。”江映海补充了一下。
　　“哦..”林芷茵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个桥段林芷茵都快忘干净了，近距离看这个男孩儿，野野的帅帅的痞痞的，他倒是符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审美标准，果然女人看男人和男人看男人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那你们怎么搞到一起啦？”林芷茵话一出口，马上眼前飞过来两个枕头，分别是江映海和周川虎撇过来的。不过林芷茵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
　　周川虎本来在女孩面前就是个话很少的人，跟林芷茵也不熟，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茵姐，他叫周川虎，五年前我在戏校读书的时候，他在市京剧团，我们就见过，也算老朋友了。只是那个时候没认出来。”江映海觉得没必要把事情说的那么细。“那天碰巧了，川虎惹了点小麻烦。”
　　林芷茵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她现在对周川虎的兴趣远远大过江映海。
　　“我叫林芷茵，你好，认识一下。”林芷茵的公关能力确实不一般。
　　“我叫周川虎。”周川虎就显得被动多了，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皱着眉头，伸出手礼节性的握了一下林芷茵的手。
　　江映海去洗漱，周川虎觉得单独和林芷茵待着很别扭，就顺势也挤进卫生间。
　　“你干嘛？”江映海显得有些别扭，再说卫生间不大，挤进两个大男人转身都显得促狭。
　　“一起洗吗！俩大男人你有啥害羞的。”周川虎拿出招牌似得厚脸皮。
　　“谁害羞了，这么丁点的地方，多别扭呀。”
　　“简单洗洗得了”周川虎赖皮到底。
　　江映海拿起牙刷，周川虎也拿起来，江映海挤上牙膏，却一下被周川虎抢过去塞进嘴里。
　　江映海无奈，跟个赖皮没法理论，理论就显得太矫情了。自己于是拿起另一只牙刷，挤上牙膏，也刷了起来。
　　林芷茵出现在卫生间门口，她倚在门框边，看到镜子里两个帅男人刷牙的画面，不由的花痴了一下“都好帅呀...”。
　　江映海差点把牙膏咽下去，周川虎喷了一口牙膏沫在镜子上。
　　“好啦好啦，你俩快着点，今天姐姐我请客，两大帅哥必须赏脸哈。”
　　林芷茵带着江映海和周川虎来到唐人街一家泰美味餐厅，这是很符合中国人对泰国美食期待的一家餐厅。而且在新年期间唐人街也很有看头。
　　...
　　听了江映海讲述了他和周川虎的故事，林芷茵点点头，“有意思，不打不相识。”
　　林芷茵对着周川虎说，“来，过来”。
　　周川虎一愣，站起身走到林芷茵面前，林芷茵的个头只能到周川虎的胸前。突然林芷茵一拳打在周川虎的肚子上。这一拳虽然力度也不算小，但是对于皮糙肉厚的周川虎来说应该问题不大。
　　但林芷茵的举动倒是让江映海和周川虎都吃惊不小。
　　林芷茵拍拍手，“好了，虎子，这一拳你欠小海的，我这个当姐的讨回来了。这样就公平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周川虎无奈的挤出一个苦笑，江映海也笑起来。
　　“谢谢茵姐。”江映海挑着眉毛看着林芷茵。
　　周川虎反倒觉得林芷茵这个女孩子越来越有看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那麻烦准备怎么摆平啊？”林芷茵到不见外，就直接问周川虎。
　　“还有钱搞不定的？我爸妈已经给我寄生活费了。”周川虎轻描淡写的。“先补了这个窟窿。”
　　“那你生活怎么办？天天蹭小海呀？”林芷茵笑着说。
　　周川虎还真没想，他肯定没想过蹭江映海，他一直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不行就在拳馆打打工，怎么也能对付过去。”
　　“实在不行，找姐姐我。”林芷茵递过一张名片。她其实还是很喜欢这个愣头青。
　　周川虎接过名片，心想，找你还不如找国际救援呢，到哪儿都称“姐姐”还真以为比谁都大呢？但嘴上没说话。
　　“你要没地方去，这段时间就住我那儿吧。反正我自己一个屋。”江映海到不觉得周川虎住在自己那里不方便，反而在泰国这段时间有周川虎这个伴儿也省得孤单了。
　　江映海这话不知怎的，正和周川虎的意。他周川虎以前一直坚持和信守的理论和习惯在江映海这儿都临时改变了。他把头靠在江映海的肩膀上，撒着娇说“谢谢你，江映海，你太好了。”江映海赶紧挪了下身子，真受不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海这是以德报怨，大人不记小人过。”林芷茵拉着长腔。
　　“对了，虎子，你哪年来的泰国呀？”林芷茵还是对周川虎很感兴趣。
　　“一年多了。”
　　“你准备什么时间回国呀？”林芷茵又问。
　　“还有两年。”
　　“想家吗？”
　　“不知道...”
　　没见到江映海的时候，周川虎没有想家的感觉，可现在他说不清，他心里有些许不舍，是因为想家，还是因为想念某个人。
　　...
　　其实当人们很羡慕在外的人的时候，外面的人也在忍受着煎熬。再美好的外表下都有说不出的孤独。
　　江映海听着她们的聊天，想着即将到来的分离，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有限，生活这么五味杂陈，人心这么复杂和多愁善感，说不上的感触...
　　【现在回想，以前离开一些地方的时候，总是太过随意。如果能再来一次，一定会郑重的与它们告别。现在发现仪式感很重要，因为稍不留意，那些承载你某段生命的地方，就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