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清风拂楠

27、逃亡之路

　　“·······荀真”
　　“嗯？”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荀真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只见她呆呆的看着远处，眼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看哪里，又微微张开嘴喊道
　　“·······荀真”
　　“我在”
　　“我错了”说着就觉得一阵鼻酸，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没有预想中的嚎啕大哭，反而一阵平静，好似心里空了，没有什么事能掀起波澜，可又疼得厉害
　　“三小姐没错”
　　“早该听你们的话，离那地方，那些人远点，明明······他明明可以躲过这一劫”
　　“三小姐”荀真坐直看向子雅凌，伸手扶着子雅凌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你也看见了，他们从未打算放过你，这一劫是躲不掉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荀真的眼神太过认真，明明是安慰的话听着也不容拒绝，子雅凌心里明白，没有人相信自己，就连·····就连血脉相连的人都不愿听自己解释，一心要替天行道杀了自己，这条命迟早都会丧于他手，只是没有想过，最先走的却是霜降。
　　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睛，仿佛想从中找出可以救自己这个蝼蚁般的人，挣扎着从旋涡之中找到一块浮板
　　“你说······师兄救我时是何心情······”
　　子雅凌不敢想霜降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和荀真到处找寻自己，又救出地牢，一路照顾最后还以命相救，子雅氏如此对待他一次次的置他于死地，自己却没信他·····
　　“师兄·····不该死的”
　　看着荀真的那双眼睛太渴望解脱一般，仿佛在说不该活着的人是她
　　“若师兄知道三小姐如此想，定会伤心的”荀真放柔了声音，擦去子雅凌脸上的眼泪
　　“你最该是了解师兄的，他们所做之事师兄不气肯定是假的，不然自相逢后又怎会变得沉默寡言，性情大变。但是霜降师兄向来分得清，你是子雅凌，是你自己与他们何干，门主和大师兄所做之事师兄从来就没怪在你身上过，他相信你是无辜的，照顾你救你只因为你是凌师妹”
　　虽说得心平气和又看似道理万分，可荀真自己心里每说一句就暗暗咒骂自己一句，他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虽然同样敬重霜降也万分感谢于他，知道他是一位好师兄，他死了心里也难过万分，可那嫉妒的怒火就是止不住，看着子雅凌为他如此伤心自责只恨死的人不是他，又不禁想若是今天未能逃出来的是他子雅凌是不是也会这么伤心，一辈子记住他呢
　　心中不免一阵苦笑，自己当真不是人啊
　　子雅凌仔仔细细的看着荀真，突然恢复了平静般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走吧”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把荀真脸上本就不太绷得住的冷静瞬间破碎了，像是回到当年那个既害怕被抛弃又害怕被人看出来，渴望而又隐忍的孩子
　　“······我不走”
　　“走”
　　子雅凌没等他再开口，又冷冷的说到“别让我再说第三遍了”
　　荀真突然跪在子雅凌身前，后者却不忍看他将头转向别处不看他
　　“不走！赶我也不走！三小姐，无论你说多少遍，这就是答案，不变了”
　　子雅凌面露怒气的转头看向他，想骂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人靠树而坐，一人双膝跪地，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草逐渐凝了露水，脸上的眼泪也早干了，直到天色渐渐亮了，子雅凌才缓缓扯出一个算得上笑的脸对上荀真
　　“小荀真啊，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在我面前了，这逃亡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跟着我会死的，求你了，走吧”
　　荀真依旧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丝毫不动摇，只用那双固执倔强的眼睛看着她
　　“听话，好不好”
　　这哽咽声音带着些乞求传到荀真的耳朵里，荀真才总算动了动，许久不说话，一时间没发出声音，又开口说了一次才发出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不走······三小姐，我答应你一定活着，跟你一起好好的活着，绝不会让你看见我丧命那天”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没什么说服力，低头想了会儿，才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看着子雅凌
　　“就算死，那也是寿终正寝，我也会一直照顾三小姐，死在你后面，好不好？”
　　子雅凌突然被这句话逗笑了，又白了一眼荀真
　　“不知道还以为你咒我早死呢”
　　荀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说话，待子雅凌还想说些什么前方的树林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隐约伴着脚步声
　　两人噤声，立刻拿起手中的剑站了起来，防备的看着前方，那声音越来越近，荀真将子雅凌护在身后，一步步向后退，不多时这声音便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子雅凌咬牙切齿的看向树林的另一头，不过眨眼功夫一道白光自林中而来
　　荀真以剑相抵打飞了那把剑，不多时树林后的人全部现身，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来的都是普通的苍龙门弟子，不过十几人，难缠的几个没来，虽然不能全部杀完但冲出去还是可以的
　　两人先发制人共同朝着一个方向拼杀而去，荀真在前方拼杀，将后背完全交付给了子雅凌，待杀出一条路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合拢之时，反手拉着子雅凌狂奔而去，走之前在身后立了一道结界，虽撑不了多久也能争取些时间
　　子雅凌看着他毫不恋战一有出口就疯了般的逃命，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
　　“你倒是·····跑得干脆”总觉得逃不太好，犹豫片刻还是用了跑，好歹没那么狼狈，荀真倒是不在意，反而笑着说到
　　“答应过三小姐要好好活着，岂能轻易丧命！”又回头看了眼子雅凌“如今，你赶不走我了！”
　　子雅凌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怔了一会儿随着荀真拉着自己跑，随后笑着主动跟着他跑

　　两人又跑出好十几里地，在一个客栈前遇到一个商队，趁他们吃饭时偷溜上装货的马车上，那些人走时虽觉得货重了些但也没起疑心，一路带着子雅凌两人行至一座小镇，两人又悄悄溜下马车，找了间破庙歇着
　　“还记得那时，我非要体验一把睡破庙，这下倒是愿望成真了”子雅凌环顾四周大量着这间庙，荀真扯着没用的破布和稻草，垄作垫子，默默听着子雅凌说话
　　“哦对了，那时你还没来，当时姜墨······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子雅凌坐在稻草之上，抱着腿抬头开着佛像，荀真知道她是提了不想提的人，心情不好也没打扰她，过了一会儿子雅凌拍了拍荀真，示意他看着莲花座上的佛像，那佛像眯着一双眼，慈祥的笑着，俯瞰众生的模样，仿佛世间一切皆在他心中又设施般的姿态高高在上，让众生心神宁静又心生敬畏
　　“他就是个骗子”子雅凌抬头浅浅的笑着，虽然笑着却也看不出她真正在想什么，眼里含着温柔又平添几分悲凉
　　“无论怎么虔诚的祷告，他都听不见”
　　“嗯”荀真不知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附和着她的话，又突然看见子雅凌转过头来，故作庄严的看着他
　　“所以！小荀真啊，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自己挣钱生活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愣是将荀真弄得低头笑了几声，等笑够了才抬头说到“那三小姐打算怎么挣呀？”
　　“嗯·······你负责卖艺，我负责收钱！随便几个小法术糊弄人还是可以的！”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等笑够了荀真抬头重新看着那尊佛像，若有所思的问子雅凌
　　“三小姐······”
　　“别叫我三小姐了，早就不是了，，叫我阿凌吧”
　　“啊！”荀真愣了一下，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捏紧了拳头，紧张的喊道“阿·····阿凌”
　　“怎么了？”子雅凌转头看向他，荀真立刻避开眼神重新看向佛像
　　“你当时向他说了什么？”
　　子雅凌听完没说话，低头想了想才重新说到“愿我所念之人平安顺遂”
　　说完便看向那尊佛像，还真是个骗子，玄武门灭门，长姐死了，兄长爹娘重伤更是满腹仇恨，霜降师兄死了，荀真也伤痕累累又跟着自己逃命，还真是平安顺遂啊
　　“那是以前“说完转头看向荀真”现在不是了”
　　“那是什么？”
　　“荀真，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