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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不出三日,顾三娘在芳香阁大摆筵席,宴请全城青年才俊,设了文武比拼的环节,若是表现出彩她将大方送出府中所藏的珍宝,想来这是在请君入瓮了。设宴当日,自然少不了凌恒与纪灵。
      马车内,“你今日是想去比文还是比武?”纪灵掀着马车帘子看着车外来往的行人,对凌恒问道。
      凌恒看着纪灵的侧脸,伸手帮她举着帘子,“我今日不比文也不比武。”

      两人刚到芳香阁前,就发现里面已经高朋满座,几乎全是青年男子。最为瞩目的是那一桌青衣男子,个个佩剑在手,面带煞气,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想来这群人就是精绝门的人了。

      凌恒跨进门扫了眼众人,神色淡然,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将手中折扇徐徐展开,自得地扇了两下。低头看向纪灵,牵起她的手往厅内一处空桌走去。众人不由得被凌恒这一身华贵清傲的气场震慑,现场静了静,直到两人坐定才重新响起交谈声。
      两人刚坐下不久,主角顾三娘就登场了。顾三娘不愧是名动麟城的大美人,身着绣有富贵牡丹花的绫罗长裙,胸口的牡丹正是一片花开正盛的模样,衬得本是窈窕的身段更是别具风情,一支镶着红玉珠的步摇熠熠生辉,无限华贵。斜上挑的凤眼流转风华,走来这一路目光时不时落在一旁低头饮茶的凌恒身上。似是察觉到目光炙热,凌恒抬头望向顾三娘,只是一眼并未多做停留,转而继续低头品茶。看见凌恒这反应,顾三娘眼中闪过讶异和一丝惊喜,微微一笑,灿如春华。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往首座走去。

      这凌恒在外还真是能装啊!

      “这顾三娘还真是个大美人呢,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纪灵嚼着桌上备着的糕点,又伸手去拿下一个。
      凌恒忍不住捏了下纪灵鼓起的腮帮子,看着纪灵甩过来的白眼说:
      “这顾三娘见识过得男人怕是比你吃过的糕点还多。如果轻易就到手了怕是不会轻易交出盟主令。”

      “今日我在芳香阁设宴,无其他所求,只为求一幅画像。今日前来赴宴者,若是有人可描绘出令我满意的女子丹青,可任意向我讨要一物,即便是一人也可。”说罢眼角带笑地看着凌恒。

      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出了这是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刚说完,每张桌子就按人头发了笔墨纸砚,就连纪灵都发了一张。一时无人再交谈,只有研磨和落笔的声音。

      听闻此次废了比武的环节,精绝门的人神色更加阴郁。当小二提着刚烧开的水路过纪灵身旁时,精绝门中有一人暗中投来石块打在小二手上,那热水正对着纪灵的脸泼去,彼时画乌龟正入神的纪灵躲闪不及,只见凌恒拂袖而起,将纪灵圈在怀中,用背为她挡下了那壶热水。凌恒脸色微变,撑在桌上的手隐隐有些颤抖,“热水没浇着你吧?”
      刚被滚烫的水淋了一身这家伙居然一开口还问我有没有事!
      纪灵募得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地站起扶着凌恒,心中酸涩难耐,嘴角颤抖,不断重复:“你没事吧?”
      看在眼里的顾三娘急匆匆地跑到凌恒身边,忙叫小二开了间厢房中,纪灵将凌恒一只手放至肩上,扶着凌恒上了厢房,看着纪灵苍白的脸,凌恒勾了勾嘴角说:“瞧你吓得,不过是被热水浇到了背,我这张俊脸还好好地呢。”
      凌恒刚上床坐定,顾三娘就带着烫伤膏前来,塞到凌恒手中:
      “凌恒公子你没事吧,这是我命下人买的烫伤膏,你赶紧涂上。”这么好看的人身子要是留了疤多可惜啊!

      已经知晓了凌恒的姓名,顾三娘果然将凌恒的底细探查了一番。

      凌恒握着手中的白玉瓶,食指微微磨厮了下,看向顾三娘微微笑了笑,
      “多谢三娘的药,凌某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顾三娘看见这一笑一下子春心荡漾,转而娇羞地笑了笑,
      “那公子你好好上药,我就不打扰你歇息了。”说完款步姗姗地离开了。

      一时屋中只留下了纪灵和凌恒二人。纪灵目送着顾三娘离开,一转头发现凌恒正在自顾自地褪去上衣,纪灵一时恍惚,低声说道;
      “你干嘛?”
      “不脱衣服怎么上药,你难不成真想着在我背上留疤?”凌恒看着纪灵渐红的耳梢笑道,“而且你也不完全是这个时代的闺阁女子,难不成看见我还害羞吗?”
      纪灵看着凌恒露出的精壮的腹肌和光洁的皮肤,感觉脸有些微微发烫,
      “那你脱吧,我叫秋义进来给你上药。”说着就要朝着屋外走去,却被凌恒抓住了手腕,听他道:“秋义尚有公务在身,怕是没那功夫帮我上药。看在这热水是为你挡的份上,帮我上药吧。”

      守在门外的秋义暗自思考自己有什么公务在身。

      听了这话纪灵不得不回头,从凌恒手中接过膏药,“那你转过去。”
      凌恒看着耳梢越发红的纪灵,炯亮的眸中笑意更甚,乖乖地转过身去。
      纪灵看着凌恒被烫红的背已红了一大片,即便是隔着重重衣裳浇下去,肩头那块依旧起了大片水泡,一下子心中更加酸涩。将白玉瓶的软木塞打开,纪灵用食指取了些浅黄色的膏药出来,在红肿处细细涂着。
      “你今日其实不必非要为我挡下那热水的。”
      微凉的膏药和手指在背上游走着,丝丝痒痒,减缓了疼痛和灼热,凌恒抬手摸了摸鼻尖,依旧含笑地说:“如若不使使苦肉计,那顾三娘怎会觉得我是个重情义的人。你没看到方才我已可以名正言顺去她府上找她了。”
      纪灵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不再那么愧疚和酸涩,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重了些。
      紧接着就传来凌恒呜呜呀呀的惨叫,“轻点!轻点!你是想痛死本公子吗?”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大男人连这点痛都忍不了。”纪灵嘴上毫不留情,但还是稍稍放轻了些力道。
      厢房门口的秋义,听见自家公子毫无骨气的怪叫连连感叹,公子当年面对几十万大军,身受重伤时脸色都未曾有变,怎么如今上个药就能这般叫唤,这人真是说变就变。

      三人回到凌府以后,管家将收到的书信交给凌恒,信封上写着“凌公子亲启”五个大字,想也不用想这必是顾三娘寄来的信,明为慰问实则邀请凌恒前去花船。
      林展带着来钱直奔三人,短短几日来钱不光能在凌府乱转还能在林府蹭吃的,真是混的风生水起,“我听闻今日顾三娘收了你的丹青,想来是选定你了。”
      选定他了,想来这盟主令很快就要到手了,那这处戏也就唱完了。纪灵看着越来越壮实的来钱,无心继续听那两人接下来的谋划,扯着来钱的狼耳朵径直回了西苑。
      刚进西苑就瞧见林语坐在院中,桌上摆放着一个食盒,盯着院落的海棠发呆。
      纪灵走近林语,在石凳上坐下,“林语姑娘,你喜欢这海棠吗?”
      听到纪灵的声音,林语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听说你喜欢吃我做的芙蓉糕,我今日闲来无事做了些。喏,给你的。”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将一盘芙蓉糕端出放在桌上。
      “林语姑娘,你可是有话要说?”盯着眼前这盘精致的糕点,纪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前几天还对自己冷眼以对的大小姐今日竟亲手做了糕点送来,怎么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一丝同情?
      林语看了眼海棠花,对着纪灵叹了口气说道:“世人皆叹解语花,不知为谁花解语。纪灵姑娘,你我都是天涯沦落人。前些日子想来是我误会你了。希望你能收下这盘芙蓉糕。”
      她这是因为将我误会成断袖所以心生愧疚吗?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就是过了这许多日才反应过来也是有些过于慢热了。但是这天涯沦落人又是怎么一说?
      纪灵拿起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多谢你的芙蓉糕,我甚是喜欢。”
      看着纪灵吃得正欢的模样,林语似是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说:“今日那顾三娘收下了凌哥哥所绘的丹青,还下了拜帖。如果凌哥哥真的去了花船与她结为夫妻,你怕是吃不下了。”
      “不过是去上个花船,怎么就结为夫妻了?”
      “你竟然不知?上了顾三娘的花船就意味着郎有情妾有意,当日便会在船上喜结连理,成为夫妻。虽未曾明说,但这是默认的规矩。”看着纪灵一脸无知的样子,林语心中更是不忍。
      结为夫妻吗?想来对凌恒这样的人来说,盟主令比那些儿女情长要重要多了。纪灵想着心中有一丝丝不可名状的别样情绪。
      我一定是入戏太深了,才会在听到凌恒要与那顾三娘成亲时心情有所起伏,我真是不失为一个好演员。想着低头摸了摸直坐在一旁的来钱的耳朵,青丝随着动作落在脸边,划出丝丝阴影罩在脸盘。林语看着纪灵脸上的阴影,一下子也心生凄凉,料定纪灵此刻一定十分难受,伸手拍了拍纪灵的肩膀说:
      “纪灵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保重身体,若是还想吃芙蓉糕尽管跟我说。我就先回去了。”又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纪灵抬头,眼里哪有半分林语臆想的悲伤。起身回屋换了身男装出府去了。

      今日冲着自己泼来的那壶水必定不是意外,滚烫的热水如果全落在了脸上怕不止是毁容这么简单。今日芳香阁中精绝门一行人未见有少主打扮的人在其中,想来赴这宴席只不过是个幌子。随着拜帖到凌府,为了防止盟主令落入他人手中此时顾三娘的花船怕是不太安生。

      刚到碧波湖就有黑衣刺客打扮的六人将纪灵团团围住,六人执剑直朝纪灵命门杀来,纪灵正准备抽出怀中红鞭就见一道白影闪入六人中,只一瞬就将其中一人手中宝剑夺下,凌空倒翻,一时剑影无数再停下时六人已然毙命。
      凌恒丢下手中带血的剑,抓起纪灵的衣角擦了擦手说:“我的衣服太白了,不适合拿来擦手。你的借我用用。”
      此时天色已暗,半轮月圆掩映,幽幽的光淋在柳树梢,更落在凌恒的脸上、身上还有刚刚为她执剑的手上,纪灵恍了恍神,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凌恒此时十分风骚地又开始摇扇,一幅温润公子的模样,全然不像是刚杀过人的样子,
      “本公子绝顶聪明,你能想到的我能想不到吗?”
      想到凌恒背上的烫伤,纪灵蹙眉道:
      “其实这六个人我自己也可以应付。”
      此时正好凉风吹过,将柳絮吹得飘扬,落了些在纪灵乌黑的青丝上,凌恒抬手为她拂去柳絮,笑了笑说:
      “你的手无需为我染上这些。”
      纪灵看了眼同样落在凌恒肩上的柳絮,说
      “好久没使鞭子了,我手也痒痒。不然你给我抽抽?”
      凌恒觉得自己讲的可谓是含情脉脉,没成想却听到这话,一时失笑,拿着扇子敲了敲纪灵的脑袋,
      “周围躺着这么多具尸体我怕得很。走吧走吧,回府。”
      刚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曾眨过,现在喊怕,纪灵给了凌恒一个白眼,快步走开。两人这次出来都未骑马或坐马车,步行回的凌府。已是半夜,大多数的摊贩都收了摊,掩映着清幽的月光,时不时有几声犬吠自深巷口中传出。
      纪灵走得很快,方才凌恒执剑的模样和为她拂去柳絮的样子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身边的正主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身边。纪灵走得快一些他也走得快一些,想放慢脚步他也慢下来,让纪灵不得不被迫和他并肩。

      很快便到了凌府。

      “林语给你送了芙蓉糕?好吃吗?”凌恒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纪灵,笑着问她。
      “恩。”纪灵显得有些懒得搭理他。
      “我有更好吃的,西边陈家铺子的枣泥糕做的可是一绝。你说两句好话我后日带你去吃。”
      听到有好吃的,纪灵终于带了点兴致,
      “为什么不是明日?”
      凌恒偏头瞧了纪灵一眼,定定地看着她说:“明日我要去花船。”
      纪灵点了点头说,“成,那到时见。你请我吃那枣泥糕,当做是我陪你演戏的谢礼。”说完就径直回了西苑。
      凌恒看着纪灵的背影,笑着重复道:“嗯,到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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