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挑1》楼望秋

2、傅堃

　　《请选我出道》勉强也算是1O1系选秀节目，节目未播出前，就好一阵造势，片尾一句“5.27开始，每晚六点，不见不散”，不知道牵挂了多少人的心。

　　好不容易挨到播出时间，热搜就已经准备好了。屏幕里一个个年轻帅气的小脸蛋儿，镜头扫过，都赏心悦目。

　　现实遇到的男人实在是参差不齐，哪赶上这样的选秀节目好，清一色的好看。这才几秒钟不到，屏幕上已经刷过无数弹幕，纷纷表示“这个小哥哥可以”。

　　傅堃坐在办公桌后头，交代秘书帮他泡杯茶，上好的毛尖儿，热水一冲就浮了色，匀整的小叶在水里慢慢舒展，起起伏伏，颇有雅趣。

　　可惜品茶的人是牛饮。

　　一大口咕咚灌下去，才不管口感不口感的，就图喝茶提神醒脑。

　　六点钟，一般公司早就下班了，基础部门的员工，除了财务还在做报表，其他人溜溜哒哒拿着晚餐票吃过饭，也回了家。

　　整栋大楼瞬间就跟死了一样，最顶层只有傅堃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就连他的秘书，送完茶水，也被赶走早点儿下班了。

　　可能是因为太安静，傅堃把私人手机打开，随便点了什么节目，放在那里听声儿。

　　手机里刚好播放到白琰的场合。

　　节目组舞台做得很棒，一条长舞台，所有参赛选手分别坐在左右两排，请来的几位导师则堵在一边，背后则守着晋级通道。

　　这个通道第一轮是不会启用的，然而表演者站在夹道舞台中表演，被一百多双眼睛注视着，是件压力相当大的事情。在白琰之前，已经有个选手唱着唱着，嗓子突然收紧发不出声音。

　　最后无奈只能得到一个最低评分，还被导师们教训一顿，说好的艺人就该有被注视的抗压能力。

　　心里都这么想，可是实际站到舞台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言下轮到白琰，所有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也许是故意给白琰造势，节目组专门穿插了一段其他选手的闲言。

　　之前的选手，大多数是“啊，看上去很帅”、“拽拽的”之类评价，轮到白琰这里，画风一改。

　　“我之前都不知道，居然有白琰，我的天呐。”脸型偏圆，看上去相当奶的小哥哥眼睛也瞪圆了，把手掌搭在脸颊两侧，一副“呐喊”的样子，“我以前还听过他的歌，我还给他的视频充过电，然后现在我居然跟他同台？

　　四舍五入我们已经在一起成团出道过了，来值了来值了！”

　　听他这么说，隐藏在镜头后的主持人也忍不住笑了，小孩儿可爱，就忍不住多逗一逗：“那你觉得，你能跟他一起出道吗？”

　　“我觉得我可以努力，啊，我晚上要去跟他一个宿舍！”

　　弹幕又是一顿大笑。

　　[不具名：这小哥哥简直就是追星追到真人的我。

　　配钥匙吗：前面几个菜呀，就追到真人？

　　黑源虐我千百遍：赫戚小哥哥，我记住了，太可爱了。

　　鱼露：握草，我也惊了，白琰是我想的那个白琰吗？]

　　可惜傅堃低着头正在看手里的企划书，错过了这一句，也没关注谁是谁，只听见手机里传来低沉华美的声线，舒缓淳厚地如同大提琴。

　　声音响起的瞬间，仿佛世界都因此停滞一般。

　　情难断，意难诀，交错宛如云烟色，相逢即化空。

　　愈舒缓，愈深情，念至极致，闻者，莫不色沮丧。

　　屏幕中只剩下导师们四面“呐喊”，协调统一，如出一人，好半天发不出声音。后期无奈，只好在视频中加上一句“非静态”。

　　傅堃打字的手骤然停下来，这个声音，他只在几年前听过。

　　负责vocal的导师听完，默默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声音太平静了。”世上最怕的，从来不是轰轰烈烈，是日升月下的岁月，和岁月无意间堆砌起的平静。

　　谁都不知道那些平静什么时候探出头，挑开皮肉，咬上一口。

　　旁边的导师给她递了纸，并成薄薄一片，才敢上眼。

　　化了眼妆一般是能不哭就不哭的，一个选秀节目，又不是那些约见老友的综艺娱乐，何必真情实感？然而实在是有些人的声音，脱口而出就拽住人心神。

　　于是悲喜全在旁人掌控中。

　　“你会是个很好的歌手，”她想问一个歌手来这里做什么，想到还要给导演面子，没好意思直接说。

　　旁边负责舞蹈的导师见她有些说不出话来，接过话头：“你唱得很好，这么多人到现在，你是最好的，真的。”他低头看眼前的报名表复印件，“叫白琰是吧，现在我们都知道你声音很棒，有准备舞蹈吗？”

　　男团不是乐队，节目组想要一个唱跳俱佳符合当今市场要求的男子组合，除去必要的声音、外形，抓眼的肢体表现能力也一样被列入考核内。

　　但是白琰……

　　切水果都切不到的肢体协调能力。

　　屏幕另一边的傅堃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自打他认识这人起，就从来没见过他跳舞。

　　“不好意思老师，我没准备舞蹈。”

　　？？？

　　别说导师，就连台下的其他选手也是窃窃私语，看神态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会跳舞，要是舞蹈也跟声音一样，那他们还比个什么劲，C位出道的有了，剩下随便争一争，完事儿回家收衣服得了。

　　原本已经快要看到剧本的真制作人，听见他这句话，直接傻了：为什么呀？

　　一起炸裂全场不好吗？

　　这么明显的实力，他都打算好把人直接推进前三。有些个人出道的素人，节目组会把演出录像提前转交给一些有意向的工作室，看看有没有觉得有潜力想入手的。

　　哪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舞导显然是懵住了：“你不要不好意思，随便跳什么都可以的，我们就是想看看你的实力。”

　　“我也想不出跳什么。”真不是他不按台阶下，是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之前一直在治疗，很少出门，也很少运动，能保持现在的身材，还是回国之前被朋友强行带去健身房练出来的。

　　甚至，要不是之前自己的视频小火一把，他可能到现在还保持着老年人的生活方式，每天不是学习就是浇花逗鸟儿。

　　舞导也是专业男团出身，舞蹈能力有口皆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不会接茬的学生，眼神跟导演示意了一下，干脆站起来，走到白琰身边：“这样，你跟着我做动作，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可以吗？”

　　“我试试。”真不敢夸下海口。

　　“我们就最简单的wave开始好吧。”对初学者稍微有点儿难度的基本功，爵士舞的基本动作，为了方便白琰看清楚，舞导就站在靠前方位置上。

　　不得不说，练过与没练过，感觉完全不一样，舞蹈老师恩斯只要站在舞台上，气场立刻全开，不愧是拿下过大奖的男人，不像白琰，站在那里完全靠自信撑着。

　　“最简单的，先从胸部开始发力，有一点儿往下沉的感觉，”恩斯一边讲解，从形体向他做演示，在聚光灯下，划出弧线，弹幕已然疯球，“然后再向上起，回到原位主要靠核心发力，你试一下。”

　　从来没见过恩斯对谁这么有耐心，从前邀请他做导师时，常把选手劈头盖脸一顿骂，方式毒舌频上热搜。

　　今日竟然对某个人这么温和，就连台下的，也都纷纷猜测是不是白琰之前唱歌环节太超常发挥，让人起了惜才之心？

　　颇为可惜，恩斯老师难得的惜才并没有被接收到，声音多迷人，动作多僵硬，本以展现身体线条美著称的基本动作，在他那儿生生表演成两个环节——下沉，上升。

　　那么长的解释，就读取了四个字。

　　一时间欢声笑语，气得恩斯直接丢了个最差评价出来。

　　白琰站在舞台中间，脸都红了，要不是镜头吃妆，上台前粉底比较厚，现在就是一只水煮虾，白里透红还好吃。

　　更可怜的是歌唱导师，本来感动地痛哭流涕，差点儿就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上了这么一出，直接笑破了音。

　　就连屏幕另一边的傅堃，笑得手都在抖，根本打不了字。

　　秘书想起来自己忘拿车钥匙，赶紧上来找，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道里传来的地动山摇的大笑，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老板平时一丝不苟的，袖口的扣子都整整齐齐，平时严肃得不行。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是老板。

　　小心翼翼往办公桌走，实在忍不住了，敲开老板的门：“不好意思，傅总，我忘拿东西。”偌大的办公室里，老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蓝莹莹的屏幕映在眼睛片儿上。

　　察觉到莫名有些低沉的气压，小秘书瑟瑟发抖地走到一侧自己偶尔用的办公桌，从小抽屉里翻出车钥匙：“打扰了，您忙。”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是老板，他老板那么严肃的人。

　　带上门，秘书呼出一口气：真吓人，每次面对老板，都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明明长得也挺不错，挺多人喜欢的模样，老这么刻板做甚？

　　放好钥匙，走向楼梯间。

　　身后再一次传来大笑，间杂着听不清楚的电子音。

　　秘书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他觉得，自己恐怕是撞鬼了！

　　日两更～
小甜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