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高照［快穿］》长安花落尽

2、万尸窟（一）

　　（一）
　　千禧城五年一度的千货年会又开始了。顾名思义，就是来自各国的商人齐聚在一起进行奇货交流。作为大秦最大的海港城，每年来参加千货年会的商人数不胜数。往届前来参加的商人多为海上诸国的商人，毕竟相对于内陆来说交通更为方便。然而近年来千货年会越办越红火，内陆地区的藩国商人也不远千里来相会，为大秦与内陆之间打开了一条又一条的通商之道。而今年的千货年会，却不复往届的那般热闹。

　　阴雨霏霏，千禧城的主干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官府的官兵正在街道上来回巡查。在街边最大的茶楼玉香茶楼的二楼雅座，一位穿着红色水云绸缎的十五岁少年正在津津有味的品尝着玉香茶楼的招牌糕点，水蓝色的双眸似缀满了星星，眉间的红莲夺人眼球。如墨的长发随意得披散着，额角的碎发任意得垂在耳际，发梢沾上了些许糕点碎屑。

　　今日天空不作美，茶楼里几乎没有客人。楼下，老板和几位茶客搬着板凳坐在门口闲聊。
　　“你可听说近日有妖鬼作祟。每日子时，月朗天晴的时候，据说街道上有咚咚声还有小孩的哭泣声。”
　　“何止如此。我一小兄弟在府衙做衙役，听说城中有几个宅子走水，火灭之后，家中的儿子便失踪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若说丧失火海，却不见尸体，真是邪门得很。”
　　“何出此言？官府并未发文公告啊？”
　　“哎呀，当然是那官老爷压了下来啊！马上就是千货年会了，官老爷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货年会半年前就在准备，此时若出事儿，丢的可是大秦的脸面！”
　　“说来也是，可怜那些孩子啊。”
　　“官府也查不出什么，那官老爷据说每天也是夜不能寐，整个人看着都憔悴了许多。我家有亲戚住在京城，皇上似乎已经派人来辅佐官老爷调查此事。”
　　“真不知这事儿何时是个头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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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渐大，细细碎碎的聊天声音逐渐消融进雨中。

　　红衣少年拿起茶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茶水，满足得打了个饱嗝，随后瘫倒在软榻上，摸着自己圆滚滚得肚子出神。

　　“公子，差不多该回去了，要不然老爷和夫人就要担心了。”一旁的大丫鬟站着，小声的提醒。
　　白子安眯缝着眼睛，瘪了瘪小嘴，表示些许不满，“唔～，春玉姐姐，我还没吃够。”白子安坐了起来，眨巴着大眼睛，撒娇道。
　　春玉是随着白子安从小长大的大丫鬟，约莫着十七八岁，长相普通，却胜在聪明伶俐。春玉看尽了白子安的聪明，也了解白子安调皮捣蛋又爱撒娇的习性，比起主仆，更像是亲姐弟。白子安也极信任春玉，从小就跟在春玉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唤，春玉拗不过白子安的撒娇攻略，再加上这一张软乎乎的模样，春玉就沦陷了，作掌上明珠般宠着。

　　“那，小公子还想吃什么，奴婢去跟老板讲送份到府内？”春玉眉眼笑开，温柔道。
　　白子安一只手托着粉嫩的小脸，眉头皱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思考什么高深莫测的大事。春玉内心猛得一击。
　　天哪，我们家的小公子怎么这么可爱！你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你看那水嫩嫩的皮肤！
　　“那就……来一份芙蓉雪山，要大份的！”白子安抬起头，眉眼间是笑意。
　　“好的，奴婢马上去！”春玉转身就跑下了楼。

　　向茶楼老板嘱咐好之后，主仆二人便撑着伞向着白府走去。

　　白子安不喜欢坐软轿，虽然穿越过来多年，但白子安仍旧不习惯一颠一颠的软娇，那感觉堪比是坐过山车。白子安第一次坐软轿，还没有走出几米，就在轿子里吐得昏天黑地。夫人看着白子安那比纸还白的小脸，哭了好几个时辰，从此白子安再没有坐过软轿。出门走路都是靠那两双腿。不过白子安也乐得走路，比起狭小的空间，边走边看看风景，与街坊邻里唠唠嗑，也是人生一大快事。春玉总是担心白子安累着，到最后她发现自家的小公子那就一台永动机，除了在书房看书，那随时就是上蹿下跳，不知疲倦。

　　可不，即使下雨天，白子安还是吵着闹着，拉着春玉来茶楼吃糕点。
　　“去嘛，去嘛，春玉姐姐，我想吃玉子楼的糕点了！”
　　一想到那清澈干净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春玉顿时就心软了，被白子安拉着去了茶楼。

　　白子安盯着青板石的路面，专挑那水洼踩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角，也毫不在乎。

　　拐了几个小弯儿，在辅街的一处宅子外面挂着几盏白灯笼，大门紧闭，雨打湿了门前的台阶。白惨惨的灯光打在黑色的木门上，隐约能够听到宅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女子哭声，更是给宅子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白子安驻足站在宅子的对面，“这不是钱庄周老爷的宅子嘛？为何挂着白灯笼？”
　　春玉靠近白子安身边，小声道，“公子不知，那周老爷上个月丢了他的第五个儿子，就是那五姨太太生的。五姨太太原是醉花楼的艺妓，周老爷帮她赎了身，取回了房中，不出几个月就给周老爷生了个大胖小子，长得水灵灵的，周老爷宠得很。一月前，周府五少爷得院子走了水，灭火之后五少爷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街边传言的公子失踪中，五少爷那是第一个。周老爷告上了官府，那官老爷告诫周老爷不要声张，暗地里找人一个月，也终是未果。那个五姨太太终日以泪洗面，最近那五姨太太说半夜能够听到五少爷的哭声，找遍了院子也没有看到。那周老爷心疼五少爷，这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于是还是希望早早送五少爷转世投胎。”
　　说罢，春玉轻轻叹了口气，满眼的惋惜，“公子你说莫不是真的妖怪作祟，好好的少年郎就那么……”
　　白子安若有所思，“怪力乱神，不可信。”
　　“公子说的是。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吉利，免得污秽上了身”，春玉拉着白子安向前走去。
　　白子安无奈，刚刚还说“怪力乱神不可信”，怎就还迷信吉不吉利。也是习惯了，封建王朝，也是可以理解。

　　因这流言穿得越来越邪乎，白府上下也是警备森严。白老爷倾尽财力，在府里养了一众暗卫。像白子安这种软乎乎的玉面小公子，又喜欢到处瞎跑，稍不留神，万一被那精怪抓了去，别说白老爷和白夫人不想活，怕是整个白府，连同那伙房的厨子都要随着神仙白小公子一起去了。

　　“哎哟，我的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可是要让娘担心死了呀，”刚跨入府内，传话的小厮就已经带着一个容貌姣好美妇前来，浅蓝色的水云绸缎描绘出了美妇的纤细的小腰，发髻上插着由白色水晶点缀的金钗。面部略施粉黛，随已经年近四十，却保养的非常好。那是白子安的娘亲，白夫人。

　　白夫人也是千禧城的名门贵女，却与其他的大家闺秀不同，为人豪爽，憎恶分明，我行我素。据说当时还是白夫人先是表白了白老爷，两人两情相悦。白夫人嫁进白府，白老爷爱惨了白夫人，不仅将其宠上了天，更是发誓终身不纳妾，心只归白夫人一人，府内公子也只有白夫人所生的大公子白子渊，和小公子白子安。这也在千禧城内传为了一段佳话。那大公子白子渊更像是白老爷为人内敛稳重，而那小公子更似白夫人，我行我素。

　　白夫人一路从主屋跑来，一个飞扑抱住了白子安，白子安一个踉跄，还未站稳，就被他可爱的娘亲一顿狂亲。多年来，白子安也是习惯了自家母亲的热情似火。

　　粉嫩嫩的小脸上沾了浅红色的唇印，“娘，我……我要窒息了”。白子安双手拉着白夫人衣袖，小脸憋着有点微红。这白夫人看着瘦瘦小小，怎么力气那么大。

　　足足亲了有一分钟，白夫人终于放开了白子安，从头到尾给白子安摸了个遍儿，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子安有些不自在，“哎呀，娘，我不过是去玉子楼吃糕点罢了，您别那么紧张。”
　　“哎哟，我的儿啊，娘亲担心你啊，你不知那街上的流言一个比一个真，你……你说，你若被那妖怪抓了去，你让为娘的怎么活啊”，说罢，拿起了手绢梨花带雨得哭了起来。
　　白子安最是受不了白夫人哭，安慰道，“这，春玉姐姐跟我一起去的呀，您就别担心了！”
　　哭声停止了，白夫人转而向春玉怒斥道，“你这个死丫头，小公子说出去就出去啊，他小不懂事，你怎么也一起胡闹！”一旁的春玉低着头，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诶，娘，你别怪春玉姐姐，是我拉着她出去的”，白子安忙替春玉辩解。
　　白夫人转过头，顿时又开始梨花带雨，“哎哟，我的儿啊，你看看你这般不听话，这当娘的可怎么办哟”。
　　白子安脑内循环着白夫人富有节奏的哭声，头微微发胀，“都是儿的错，以后出去绝对带着暗卫。”
　　白夫人朱唇轻咬着手绢，漂亮的碧色眼眸盯着白子安，隐约可见泪光闪闪。白子安无奈道，“好好，我最近保证不出门。”说罢，白夫人瞬间喜上眉梢，就连眼中的泪水也瞬间不见了。
　　白子安扶额，看来上当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
　　官道客栈中，上房。

　　窗边的软榻上侧卧着一个俊俏的公子。软榻前摆放着好几个空盘子，其中的美味佳肴已经风卷残云得吞入了那位公子的肚中。

　　门外传来了人声，“王爷”。

　　这位王爷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应声让门外的人进来。

　　这位王爷约莫二十岁，身量挺拔，穿着绛紫色的锦玉绸缎，那是京城中最好的绸缎，专供王室。腰间系着浅金色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上好的玉，隐约可以看出雕的是一匹狼。王爷松散得在头顶扎了个发髻，眼尾稍稍上挑，却不见妩媚。深金色的眸子看不透此人的心情。

　　“王爷，约莫七日后就可以到千禧城了”，进来的是晋忠公公，曾是侍奉过先帝的旧人，先帝驾崩之后，便辞官回归乡野，却又耐不住寂寞，便到九王爷府中侍奉左右。而站在晋忠公公面前正是九王爷秦慕云，当今圣上的胞弟。

　　秦慕云随手捧起桌边的葡萄，也不剥皮就往嘴里塞，微微笑，“好的，本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