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女友》玄鹊凝儿

5、梦里世界

　　清城有两个相邻的小镇。同心镇是一个繁荣的小镇，说它繁荣，是因为方圆五十里，住在这儿的居民最多，店铺琳琅满目；说它是“小”镇，是因为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在一天之内传遍整个镇子。同心镇和同德镇只隔了一条清河，王家就住在同心镇，秦家住在同德镇。同心镇有座出名的出云观，位于清河岸边的青山上，登到山顶可以将清河一览无遗。

　　又是十五，出云观香火鼎盛。一大早，王家姐妹在奶妈的陪同下前往青山的出云观进香。

　　王家姐妹都是大美人，但细细看来，两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韵味，都是两个极端。只见妹妹王瑟身着桃红色连身长裙，外面罩一件柔白色的棉衣，脖颈与香肩若隐若现，身上更是珠光宝气，耀得人睁不开眼。而姐姐王琴呢？通身素白，除了腰间一块环形玉佩外别无饰物，她的举止大方舒雅，就像画中仕女，举手投足间让人回味无穷。如果说妹妹能令人眼前一亮，那姐姐则需要人细细品味。

　　妹妹算准了时候，骗奶妈说去出云观的阁楼练琴，让姐姐帮忙瞒着，偷偷坐船过河，去对岸的同德镇偷看心仪的清城第一才子——徐勰。

　　眼看都快正午了，妹妹还没回来，我避过奶妈，出了阁楼，去山腰的清风亭瞭望清河的渡口。妹妹若是从同德镇回来，必须渡河，到时就能在河面上见到人影。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吴家公子在出云观出家，仪式都已经开始了，清河第一恶少带着手下把人强行带走了，让他卖身为奴，以身抵债，还逼着他卖了祖宅和老婆还钱。”

　　“真的假的？吴公子不是年前刚成的亲，怎么舍得家里的如花美眷？唉，造孽啊！”

　　“我骗你干嘛！要不是因为前阵子恶少派人带坏吴公子，令吴公子沉迷赌博，败光了家产，他也不会这么想不开……”

　　“嘘~！说曹操，曹操到。”

　　两个妇人忽然缄口不语，低着头混入人群，不一会儿功夫便飞速下山去了，隐没在山脚的集市中。

　　此时，一个满脸长着化脓的红疹子，血红的疹子带着黄黄的脓，看了就倒人胃口，脸肿得像猪头，形容十分猥琐的纨绔公子带着八名手下打从清风亭前经过。人潮见了他们就像遇上瘟神，以该男子为分水岭分别向两边火速避开，周围的喧闹声似乎也因为他们的出现发生了短暂的停顿。因为大家都惧怕该男子，惧怕这位有钱有势、横行乡里的清城首富秦天的独子兼清城恶霸之首——秦大傲。他是他爹的老来子，打小被宠坏了，行事作风一向无法无天。

　　“你们卖了吴嫂子？”秦大傲侧着下巴，问身后的一众“小弟”。

　　“少爷不开口，小的们哪儿敢呀！”一名手下带头出来回话：“我们只是掀了桌子，砸了几个破碗，出言恐吓了一下而已。”

　　秦大傲沉默不语，拿着牙签剔牙，对答案还算满意，撇撇嘴，继续他昂首阔步的“招摇过市”。他的尊容和身影自然十分引人侧目。

　　出云观的环境清幽雅致，栽种了不少经年不凋的松柏、四季青，山腰处的几株桃花开得正旺盛，满树红粉随风散发着清香。秦大傲在山腰处的清风亭，瞥见一抹素白的倩影，桃花在她的身侧开得灿烂，有一股说不出的清丽脱俗之感，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眼球。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被那抹倩影深深地吸引，清了清嗓子，整理下仪容，上前去搭讪。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很快就明了了少爷的意图，贼笑一下，快步跟上。

　　“小姐在等人啊？莫不是情哥哥我？”秦大傲见美女一直往山下的河面张望，皮厚地往美女身边一站。

　　我循声转过身来，一见秦大傲的面，就被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吓了一跳，幸好及时捂住嘴巴，险些有失仪态地尖叫出声。再看看秦大傲身后的几个手下，各个凶神恶煞的，我害怕的往亭外跑去，却被几个狗腿的家丁拦阻了。我瞟了他们一眼，不敢细看，故作镇定地说：“此山非你开，此树非你栽，还请让一让。”

　　其中一个手下怒道：“小娘子，给我老实的呆着！我家爷在问你话呢！”

　　王琴吓得退了几步，想远离他们，却被逼到了柱子前。对大家闺秀来说，哪见识过这些地痞流氓的阵仗！

　　“嗳，别吓坏人！哥哥不是坏人。”秦大傲殷勤地上前，他眼中的惊艳出于言表，对这美人是越看越中意。他痞痞地摸着下巴，眼神色色地打量着故作镇定的美人，情难自禁下，笑嘻嘻地伸手去拉王琴的手。当他触摸到柔软无骨的小手，立即心猿意马起来，按耐不住想把美人揉进怀里好好疼惜。他的行动比想法来的快，已经伸手去搂美人了。

　　这下，我完全是惊骇了！我没有尖叫，迅速地抽回双手，整个身子害怕地往后退，靠在了柱子上，双手条件反射地反到背后，摸到了一把靠在柱子旁的扫帚，不做第二反应，拿起扫帚狠狠地一棍打在秦大傲的头上。

　　碰！声音很脆很响，扫帚没断，秦大傲的脑袋没有出血，但是当那一棍打下去的时候，病床上的蓝霏霖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想起来自己受伤的经过，然后潜意识中开始忘记这段记忆，昏睡中继续着这个古怪的梦境。

　　“少爷！”手下们愤怒又紧张地围上来，其中一人夺了王琴手中的扫帚，另一人扬起巴掌就要打在王琴脸上。

　　秦大傲伸手一拦，阻止手下的动作，反手给了手下一耳光。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但脸上依旧笑着面对王琴，痞痞地吹了口额前散落的碎发，笑嘻嘻地拱拱手，说：“就是因为不认识，所以我们得好好的认识一下。在下是同德镇富贵坊的少东，敢问姑娘芳名，家住哪里？”

　　“我、我……我不想认识你。请让开。”

　　“小妞，别不识抬举，给我好好回话。”狗腿的手下喝道，恫吓地一拳打在柱子上，发出结结实实的脆响。

　　这一拳惊得柱子顶上的一条四脚蛇掉了下来，落在了我的脚尖，四脚蛇掉了个四脚朝天，吓得我动都不敢动，立马尖叫起来，语带哭腔：“啊——蛇！蛇！蛇啊！”

　　“别怕，有我在！”秦大傲在心底偷笑，眼带赞许地看了眼那个手下，心中暗乐，终于有机会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下了。他挽起袖子，冲四脚蛇扑杀过去。翻过身的四脚蛇察觉到危机，机灵地开溜。秦大傲抬脚一跺，没踩中，再来一次，还是不中。惊得四脚蛇往亭子外逃窜。这令秦大傲有些挂不住面子，怎么说也是带小弟出来混的，立即对手下喝道：“还不快帮忙！给我踩死它！”

　　“是！”几个手下纷纷扑上去帮忙，使用人肉围墙战术。一番忙碌下，其中一个手下高兴地大喊：“我抓到了！”另一个手下也开心地大喊：“我也抓到了！”只见一人拎着四脚蛇的尾巴，一人拎着四脚蛇的身子。

　　秦大傲得意洋洋地说：“嘿嘿，看你还不载在我手里。妹子，现在不用怕了！”等他回过神来找美人的时候，却见那美人正拉着另一名男子往山下跑去。

　　“哥，那些怪人好恐怖啊！而且还很恶心！居然用手去抓四脚蛇。”我的眼圈都红了，努力地噙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王哲在山脚下听说邻镇有名的恶霸在出云观上，特地来山上接两个妹妹，怕那恶霸对他家的两位如花似玉的妹妹起歹念，果真叫他看见那群恶霸围着他家妹子。趁着那群恶霸在一团乱地追捕四脚蛇，他拉着妹妹便跑，以免惹麻烦。

　　“快些回家就是了。”王哲是这么想的。

　　“奶娘还在上面呢！”

　　“我叫小厮去请。小妹呢？”

　　“那个，去邻镇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王哲翻了个白眼，说：“又为了她的大才子？我们去渡口的茶楼等她吧。免得你一个人先回去又被大娘训。”

　　“谢谢哥哥。”我看着哥哥的侧脸，无声地说：除了娘，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所以除了娘，我最喜欢哥哥了。如果能永远跟哥哥在一起，我宁可终身不嫁！

　　“傻妮子，我们是一家人嘛！”王哲刮了下妹子的俏鼻。

　　“那个男人是谁？”秦大傲恶狠狠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

　　“少爷别急，小的去打听一下。”

　　“给我查清楚了！这个女人，爷要定了！在此之前，谁敢染指她，都给我把他废了！”

　　“包在小的们身上！”

　　“少爷，小的打探清楚了，那小娘子是同心镇王百户庶出的大女儿，少爷去要来当小妾绰绰有余！”

　　“混账！呸！”秦大傲一脚踹过去，冲手下的脸吐了口唾沫，撇嘴诡笑，“爷要用八抬大轿娶来当娘子！”

　　“大小姐，”薰儿端着茶杯匆匆跑到王琴的绣房，把托盘往桌上一放，神情紧张地走到王琴跟前，慌张地说，“别绣了！有大麻烦了！”

　　“什么？”我手上还拿着绣花针，被薰儿从座位上拉起来。

　　“同德镇富贵坊的秦家父子正在府上，带着聘礼来向老爷提亲。”薰儿担心老爷贪图丰厚的聘礼，把大小姐给卖了。因为那位秦少爷可是邻镇有名的恶霸！所以她趁着端茶的功夫特地来个大小姐通气。

　　“谁啊？给谁提亲？”

　　“那人说对小姐一见钟情，非卿不娶。哎呀，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咱们站屏风后面偷偷瞧上一眼，不会被发现的。”

　　我被忠心的丫鬟拉了出去，还真的看见了前来提亲的男子。

　　那张猪头脸再熟悉不过了！怎么会是他？！还穿得雍容华贵的犹如戴耳环的母猪，金石珠宝挂得富丽堂皇，闪得刺痛了旁人的眼睛。噩梦啊！噩梦！我宁可出家当尼姑也不要嫁给这种人！救命啊！要命了！老天，让我快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蓝霏霖！蓝霏霖！臭丫头，还不给我醒来！

　　是妈妈的声音。蓝霏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脸怒气的妈妈。心想：刚才的那些果然是梦！可是这个梦做的好长啊！更奇怪的是梦中的自己长得跟表妹王妃好像啊！她迷迷糊糊地问：“我睡多久了？”

　　“三天了！饿不饿？先把这些汤药喝了，还温着。”蓝妈妈一盅又一盅的汤药。给蓝霏霖调整好靠垫，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突然，蓝妈妈面色一沉，说道：“你这个败家子，脑子正不正常？因为郁闷就去找人打架？还像个什么样！这家里就这么让你难受了，为什么不直接移民？”

　　就知道会是这样了，白让我感动了一场。原本看见妈妈在病床前又是补汤又是补药地喂着，满心幸福，不料，还没消化呢，又开骂了。

　　“你这个败家子，我为什么讨厌你啊？妈妈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女儿？你这个败家子！”妈妈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孩子身上被人揍出来的淤青，使劲地打着不争气的女儿。

　　“妈，妈，疼！”蓝霏霖可怜兮兮地瘪嘴。

　　“就是怕你没出息……要不然为什么会那么严厉的要求你？啊？妈妈有那么讨厌吗？妈妈到底做错了什么？”

　　蓝霏霖幡然醒悟的独白：真的那么讨厌我的人不是妈妈，也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因为我让自己羞愧，所以我没有喜欢过自己。以后我不会让自己羞愧了！

　　关于蓝霏霖的怪梦，偶尔在午夜梦回时会时不时地跳出一个片段，梦的都是同一个古代场景。难道是我的前世？我梦到了自己的前世？蓝霏霖只能如此给自己下结论。把梦境告诉身边的亲戚朋友，没人当真，久而久之她便把这个梦当成了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