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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   老护士摸了摸病人的血管,对林晓生说:“林医生,还是你来吧。我担心她会晕针,看她这样的情况怕是没吃晚饭。”
      林晓生想,幸亏自己放心不下终是来了,不然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于是他神色复杂地问江晓君:“没人陪你来吗?”
      “没有。”
      江晓君随随便便的态度,令林晓生有些恼。他又问:“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想到没有任何回信的朱辰宇,江晓君忧心、烦恼地抚摸椅子的扶手,“男朋友也很忙嘛。再说天天陪我,成什么样子,他不用奋斗自己的事业吗?”
      阿玛尼男人听了这话,好奇地把视线从林晓生挪到了她。
      林晓生口吻硬了起来:“别忘了,是他连累你淋雨淋病了。”
      “晓生,两人感情的事,哪能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江晓君皱皱眉驳道,“你这个观点不对,要改掉!”
      有人轻笑。林晓生知道自己是拿她没法了,叹口气说:“把手伸出来吧。”
      “哪边手?”江晓君挽挽右手袖子,拉拉左手袖子,“我觉得我两边血管都差不多。”
      “我看看。”他答她,想拉过她的手。
      她却是脑子灵光一闪,急忙收起手,滑头地笑:“晓生啊。我们算是老友了。不如这样,你放点水,今天不打针不抽血了。”
      大伙儿忍俊不禁。阿玛尼男人又拿拳捂口。林晓生自己也很想笑,可是瞅到她些微泛白的唇立即敛起面孔说:“江晓君,生病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江晓君不情不愿地嘟囔:“可以吃药嘛,我又不是不治病了。”挑挑眉她接着与他商量:“你就打个折头嘛。”
      “不行!”
      “说不通,老古板!”她也恼了,瞪了他一眼。其实她是心里一直挂念朱辰宇的安危。想想应该直接跑去学校找朱辰宇,这可好,几瓶吊针要费好几个钟头了。
      林晓生可不管她想些什么,径自握住她的手,扎上止血带消毒。
      “晓生。”她继续磨嘴皮,“我这血管今晚真是不好找,算了吧。”
      岂料他一针下去见血。她哭丧把脸:“你技术怎这么好呢?”
      “你以为我这外科医生白当的吗?”抽完血,他给她接上点滴,轻声说,“晓君,想吃什么?”
      江晓君瞪直了眼,今晚的晓生怎么对自己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呢?
      林晓生左右为难呢,一方面存有愧疚想对她好一点,一方面唯恐节外生枝。取了血液标本,他与护士一同离开。

      阿玛尼男人遥看林晓生的背影,眉毛拧了拧,思索道:“戴了眼镜看不清楚。”而椅脚一阵磨蹭的声响唤回了他的神智。他低头一瞧,是一只墨绿色女鞋在踢他的椅子。
      “嘿。你看什么呢?”
      俏皮、清冷的女声传入他的心底,他想自己倒是记住了这女人的名字了:江晓君。
      “喂,你哑巴吗?不会说话的吗?还是做贼心虚啊——”她手指斜撑脸颊,懒洋洋地等他终是回过了头。这个男人的脸有种刚正不阿的方硬感,一双冷漠的灰眼珠瞅着人的时候煞是骇人。怪不得那些护士怕了他呢,她思忖。
      他同时也在深沉地端详她。见她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视,他明白为何林晓生奈何她不得了。这女人有一双好眼睛,只有胸怀坦荡的人才能有这么一双无惧的眼睛。低眉,交握起十指,他沉声道:“我看什么,这不关你事吧。”
      江晓君冷哼一声:“你看的是我朋友,怎么不关我事?”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看的是你朋友?”
      “嘿。”她奸笑,冷冷地质问,“一般心虚的人才会这般反问对方。”
      瞧见四周有人开始留意他们的动静,他思量不便与她纠缠,低声说:“好。算你半对半错吧。我是来会一会同行。既然见到了对方一面,我这就走。你坐在这也无聊,杂志送你看,算是扯平了。”道完他立马拎起行囊大步走出注射区。

      江晓君心想,这真是个怪人呢。他口中的同行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摄影师吗?她掉头,见他坐过的椅子上真是留了一本杂志。伸出长臂她把书拿到手,一翻竟从书页里边掉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一张黑白照,拍摄的是一座大教堂的侧面,相片的光影效果处理得比较阴暗。转到相片背后,硬体钢笔字签的是圣派区克大教堂,以及摄影师的署名:肖祈。
      原来他叫做肖祈啊。江晓君饶有兴致地拿相片拍打自己的脸。可惜他健步如飞,她想归还相片也迟了。
      她刚把相片和杂志放进自己的大皮包里,实习护士受林晓生所托给她拎来了一碗花粥。这才是林晓生的做法。江晓君想。已经习惯他对自己冷漠了,倘若他转变了态度,她反而感到不适应。摸摸自己的肚皮,咕噜噜叫了许久了,再不吃东西她怕撑不下去,还怎么去找辰宇呢。握起塑料调羹勺了粥,她吹吹热气把粥送进口。吃得正热乎,大皮包里手机震响,她赶紧扔下碗勺接听来电。这次终于听到了男友的声音,她眼眶涩红,吸了吸鼻子说:“辰宇,你没事就好。”
      “教授临时喊我去办事,我把手机落在宿舍了,忙到现在才能溜出来打电话找你。”朱辰宇在电话里焦急地解释,末尾宠溺地问她,“你呢,有没有乖乖上医院打针?”
      乖乖两个字眼入耳,江晓君像是吃了支棒棒糖甜到了心底,嘴巴的弧线咧成了一个新月儿。她嘿嘿地直笑:“有。”
      “好吧,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什么东西都不要。”她轻声说。
      他听出来了,她想要的是他。而不知为何,只要是经由她的口说出的话,哪怕是与其她女人同样的甜言蜜语,精明的他情愿掉落她的陷阱。换口气,他艰难道:“我喊了阿涛代替我去看你。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知道吗?”
      “好。向你保证。”等他挂断了电话,她使劲地亲了亲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回皮包时,思摸:按照辰宇的说法,阿涛应该到了啊。

      阿涛是到了,只不过在外走廊游走而没过去。他所在位置的视角,能方便地观察江晓君的一举一动。江晓君的位子却恰好是个死角,是见不着有意躲在外走廊的人。他心烦地抓头发,说来是自己走霉运,受朱辰宇嘱托来医院接江晓君回家。未想被人跟了梢。一进医院夏莎就摁住了他肩头。顿住脚他说:“夏莎。你不是答应过我,不阻碍他们两个交往吗?”
      夏莎笑弄地拿指甲戳戳他的牛仔夹克衫:“当然记得,这是你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告诉我的条件。”
      “我已经后悔死了。”阿涛咒骂。对付女人,他着实不及辰宇。尤其是面对像夏莎这样的女人,他从来是一败涂地。
      “嘘。”夏莎竖起指头贴住唇,神秘地说,“你上回说的那名给江晓君看病的古怪医生,就是这个男人吗?”
      阿涛眺首,见到了在配药室的玻璃窗里露出半张脸的林晓生:“喔。是他,是很古怪吧,戴着副那么丑的大眼镜。”
      “他姓什么名什么?”
      “林晓生。”
      夏莎枕额沉思:“有什么办法让他摘下那副眼镜?”
      “我的姑奶奶,我怎么知道啊?而且,为什么让人家摘掉眼镜?”阿涛直喊。
      “你小声点!”她立马踢他一脚,瞠目道,“你不是说了吗?你们第一次遇见江晓君,是因为江晓君画了一幅肖像画。”
      阿涛揉着生疼的小腿骨,心思这女人可真狠。比起这女人,江晓君是好太多了。于是他老不乐意地嘟嘴:“是,怎么了?”
      “我猜。她画的是这个男人。”夏莎咬墨镜柄。
      “你怎么知道?”阿涛认为她疑神疑鬼。
      “直觉。”夏莎答,推推他的后背,“去,把他喊出来。”
      阿涛怒了:“我干嘛照着你的话去做?”
      她凑近他耳畔,带着玩味像是逗弄一只蚂蚁:“我去告诉辰宇,是你将江晓君的事告诉我的。我再告诉辰宇,你还把我带到了给江晓君治病的医院。”
      阿涛倒抽了口冷气。暂时,他绝不能与辰宇起任何冲突。这不仅仅是出于友情的担虑;最主要的是,他快毕业了,没有辰宇的帮助,他会错失与教授合作的良机的。无奈的,他截住了名实习生,称道:“请帮忙喊一下林晓生医生。我是他一名病人的家属,想问他有关病人的事情。”
      “病人叫什么名字?”
      阿涛有预感,必须说出江晓君的名字林晓生才会出现。而说了江晓君的名,他又希望林晓生不出现,很不想被夏莎言中。他忧心忡忡看着实习生去到配药室一说,林晓生转身走了出来。阿涛的心直往下沉,为了朱辰宇和江晓君。

      夏莎在林晓生来到之前,把阿涛拉进了近旁另一条交错的走廊。
      “你又想怎样?”阿涛满心的悔恨与恼怒,皆是这女人的错。
      夏莎只当他是一条无用的疯狗。瞅准林晓生走来的时机她冲了出去。林晓生没来得及避开,与她迎面相撞。她一面低头道歉,一面趁着混乱急忙把手探上去扯他的眼镜。指甲没沾到他的镜架,就被生生扼住了手腕。她吃痛,仰起张脸瞪视林晓生。这长得挺斯文的男人居然气力这么大。
      林晓生推推眼镜,唇张了张。夏莎不由自主地读他的唇语:神,并不是站在胜利者这边。念完她脸色乍青,大力甩开了他的手,喊:“色狼,我要告你!”
      “小姐。走廊里有监视器,也有路人。是你撞了我,而不是我撞了你。”林晓生把双手插进口袋,平静地说,“你最好小心用词,诬告可也是一条罪。”
      夏莎触到眼镜里林晓生一双冰冷的瞳子,打了个颤。这人绝不是朱辰宇。朱辰宇也冷,是故作漠然的装冷;这人的冷,是看透了世间的无情。眼瞧四周的人议论纷纷,境况不利于自身,她只好忍气吞声地陪笑脸:“对不起,是我弄错了,请见谅。”紧接她快速戴回墨镜拨开人群离开。

      直至她消失在了尽头,林晓生才笑着对向了一旁呆住了的阿涛:“是你找我吧?正好,我想和你说一下晓君的情况。”
      阿涛醒了神,尾随他走一路上回想刚才那一幕,实在不敢置信夏莎居然会吃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男人是魔是道?阿涛脑子里乱成了麻团。
      林晓生停驻步子,与他说起病人。阿涛听他言词,只觉得他对江晓君的关心超出了他的职责范畴,忧心地问:“你和晓君认识?”
      “我和晓君是朋友。”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阿涛留意到,林晓生说朋友二字时语气稀松平常,脸上的笑容淡然。阿涛揪不住错处,却是更不安了:“你知道她有男朋友的吧?”
      “喔。你是指上次带晓君来看病的大学生吧,他叫做辰宇?”
      “他是叫做朱辰宇。而且他父亲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阿涛带着警告的意味说,医生进了医院也是要饭碗的,这年轻医生最好是知难而退。
      林晓生抿抿唇,没答腔。而离他们两人一尺的地方一个女声叫道:“你说什么?!”

      两人这才发现江晓君几时近了身边。江晓君一手打着点滴,一手举着挂瓶,圆圆的眼珠瞪着阿涛,惊诧非常。
      阿涛摸脑袋瓜子,怎么自己总是把好事做成了坏事。瞧江晓君这副神情,肯定是朱辰宇没有将自己的家境告知她。
      “晓君,回自己的位子去。”林晓生走向她。
      “不。”她推他,脸转向阿涛急急忙忙追问,“你刚刚说什么了,阿涛?”她上个洗手间顺便溜达溜达,无意中发现了他们,心里乐着“正好”便走过来,岂料听阿涛说了这么一句。她是察觉朱辰宇家世应是比她家好,可是,副院长儿子这头衔仍是让她吓了一跳。
      阿涛一见瞒不住了,干脆地说:“嫁给辰宇很好啊。他家境那么好,保准你以后衣食无忧。”
      江晓君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整张脸皱在了一块。谈了恋爱是要结婚的,她清楚。只是前提应是两人相爱,不是衣食之忧吧?只道是,阿涛说的事实,如一阵风吹皱了她一向平淡的心水。
      “晓君,听我说,先回去再慢慢想。”林晓生苦口婆心地劝说。
      江晓君想的是,蒋楠作为朱辰宇的小叔其身份应是也不简单了,自己怎么没瞧出来呢。或是说已经有预感,就是不敢正视。心慌意乱她直问:“晓生,别告诉我你也是某某院长的——”
      林晓生哭笑不得,叹气:“我不瞒你。你既然问起,我老实说,我父亲在世卫工作,小员工一名,给人打杂的。”
      阿涛口张的大大的:这人的来头竟然比朱辰宇还大,怎么回事啊,这?
      江晓君听了,一样讶异不已。
      见她这样,林晓生拉出一张苦瓜脸:“晓君。可能中国的情形不太一样。在美国,至少我父亲,是主张孩子的路要孩子自己走。我一旦从学校毕业,父亲不会帮我,也不会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
      “你为什么来中国?”她抖着嗓子问。如今是出国热,他怎么反其道跑回来。
      “我喜欢和汤姆露丝他们在一起。自己的祖国很好,我学的是西医学,却喜欢祖国医学。”
      这叫做什么?城里的人望着城外,城外的望着城里。江晓君想到了钱钟书的《围城》,喃:“围城。”
      林晓生接道:“《围城》这部书,我很喜欢。书中所说的,和天父教导我们的是一样的。”
      她侧过脸,遥望着他。在这个时刻,她想她可以理解他为何对信仰如此的虔诚,因为他和她一样,在追求一种心灵的平静。

      阿涛听到此,是不明白的了。他只认为林晓生很蠢。外国福利好,晚年有保障,谁不想争着出去,回国的是傻子。他随之叹:“真是可惜啊。”
      林晓生笑:“你说的对。我这是吃饱喝足撑的。”
      听到这话,江晓君突然感到害怕。与林晓生接触得越多,她越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人了。可知自己当初的悸动,纯粹是一种荷尔蒙的冲动。倒是朱辰宇,开初给她的印象不佳,渐渐相处之后,竟是愈来愈觉辰宇的可爱,不由地愈加喜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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