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瑕》尘色

30、二十九

　　时间一点点流逝，靳双成也不催促，听着啜泣声响了又弱，最后消失。
　　屋里只留下让人窒息的安静。
　　“我跟他从小玩得很好……”不知过了多久，莲玉终于开口，说出来后似是想起了洛君得的话，便呵呵地笑着掩饰过去，“我一直以为我们感情很好。他比我年长，对我很包容，但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无条件地纵容。所以我很喜欢粘着他，恨不得他就是我的，揣在手里藏在怀里，一刻都不分离。
　　“到了十三四岁略通人事……想的总是他，总是他……平时搂搂抱抱，他都不会拒绝，一直对我很好……那时候不知道怎么表达，就用随口找了个理由，让他亲我。”
　　靳双成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恍惚想起洛君得在荷塘边上说的话。
　　“君得哥，你亲我一下，我就让让我爹给你本钱做生意，好不好？”
　　“要亲嘴巴上，像洛大哥亲嫂子那样。”
　　莲玉沉默了很久，才小声道：“后来，我们开始偷偷往来，我的房间里，或者他的房间里……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但是他一直对我很好……比他现在对宁柔还好的。”
　　靳双成看着莲玉的手握得死紧，便无声地捉了过来，用力掰开，取出手帕擦上头的血。
　　莲玉吃痛要缩，却缩不回来，便怔怔地看着靳双成的动作，慢慢说下去：“后来，洛家的家业就渐渐全落在了他手上，我们家的产业也开始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然后是花了大钱买入的字画都变成了赝品，里头还有几幅诗画，被说是讽刺官家，封了铺没收了货物，交了很多钱才把我爹从牢里赎出来，家里没落了，我爹也受不住打击病倒，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我娘当天就自尽了。”
　　靳双成的手抖了一下，似触到了莲玉痛处，莲玉倒吸了口气，用力地抽回了手，又被靳双成顽固地捉了回去，往掌心塞进一块方帕。
　　“当时家里乱成一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事都是洛家帮着办的，他们把我接到洛府，也还像以前那样宠着我。”
　　莲玉又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咬住了下唇，道：“只有洛君得不一样了。他不再陪着我，不再事事顺着我，甚至不再跟我说话，也不会去我的房间看我一眼。后来我忍不住，就脱光了爬上他的床，结果就被他赶了出来。
　　“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甚至不喜欢我，他说是我相逼，他才跟我在一起。我明明没有逼他啊，我怎么舍得呢……可是他又好象是对的。”
　　靳双成听到莲玉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已经停住的眼泪又开始大滴大滴地落下，他有些慌了，然后就听到莲玉艰难地说：“我逼迫他跟我一起，逼他违背阴阳行龙阳之道，我用各种各样的事情威胁他，所以他只能忍耐着，一点点壮大自己的势利，将我们家连根拔起。然后洛家他掌权了，连家没落了，他就再也不需要害怕我的威胁了。他说像我这样的废人，除了装可怜就一无是处，他说如果我离开了他，根本活不下去，他说，是我害死了我爹娘。”
　　靳双成一惊，下意识地地抬头，就发现莲玉怔怔地坐在那儿，泪落成线，满眼绝望。
　　“莲玉……”
　　“是我害的，都是我……”莲玉只梦呓般地重复着相同地话，“我还不知羞耻，有辱祖宗……”
　　到后来，他又呵呵地笑了起来，靳双成有些慌了，伸手将他死死搂住，感觉到怀里的人不住颤抖，却不知是笑是哭。
　　“我还不识好歹地要挟他，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娘……呵呵……”
　　“然后他为了怕你宣扬出去毁了他的声誉，就把你卖入了秦楼？”靳双成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不是哦。”莲玉反常地笑得越发开心，“他让心腹将我卖给人贩子，还特地交代要挑大户人家卖掉……只是后来我砸伤了那个人，那人就直接把我绑到秦楼去了。”
　　“莲玉……”靳双成抱着他，不安地唤了一声。
　　莲玉却像是听不到似的，笑嘻嘻地道：“我有活得很好吧？秦楼冠绝扬州，美人如云，我也能在那地方当上红倌。有很多人会花大价钱在我身上，我能从秦楼三绝的手里抢生意……我还跟着了你这大财主，呵呵……我有活得很好吧？我离了洛君得也能活得很好吧？”
　　话到了最后，就一点点地小了。莲玉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一般，安静温顺，眼角挂着一丝泪痕，让他更显得柔弱可怜。
　　靳双成却开始明白。
　　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能不理一开始砚知的排斥，不理自己母亲的一次又一次的相逼，不理下人一直以来的白眼；明白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诱惑自己；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一直留在靳家。
　　从被洛君得卖出去的那一刻起，这个人一直在努力，他不计较方式，不计较尊严荣辱，只为了努力证明。
　　证明连玉离了洛君得也能活得很好。
　　“是的，你一直活得好好的，即使你什么也不会，一无是处，你也能活得好好的，以后也一样，只会活得更好。”
　　有新的眼泪从莲玉的眼角划落，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因为强忍着啜泣而浑身发抖。
　　靳双成吸了口气，而后低下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然后像是忍不住似的，又在同一个地方吻了一下，接着是睫毛上的泪，因为忍耐而微微翕张的鼻子，鼻尖与鼻尖相互摩挲着，他却没有再吻下去。
　　莲玉开始只是细微地回应，到后来呼吸似有些重了，动作也越发积极，最后双眼睁开一线，对上靳双成近在咫尺的眼，然后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堵上了他的唇。
　　他很主动，发了狠地啃咬着靳双成的唇，迫不及待地要把舌头伸进去，手也越发用力地抱紧眼前的人。
　　然而到后来，就进行不下去了。
　　眼泪越来越多，那一吻变得苦涩，压抑不住的哽咽从喉咙发出，呼吸也似变得困难。
　　靳双成轻柔地将他推开半分，莲玉睁眼无助地看着他，一边拼命地喘着气，直到啜泣声随着呼吸泄露出来，他终于放弃压抑，放声哭了出来。
　　如同孩子般张大拼命哭喊，身体僵在那儿绷得死紧，靳双成伸手搂住他时，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纳入怀中。
　　“没事了……都过去了……”
　　低柔的安抚一直没有间断，莲玉也没有强抑着眼泪，直哭得累了，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只隐约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骤然失去依靠让他觉得害怕，但很快又感觉到有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他慢慢地安心下来，无意识地往温暖处靠过去。
　　梦中一直安稳，仿佛有谁很轻地吻上自己的唇，他想睁眼，却又太累，渐渐地就放弃了。
　　只是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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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结局的废话，请忍耐着看一下＞＜～

　　就像之前说的，虽然它米虐点没高潮，但它确实快要完结了。
　　谢谢各位看到这里的大人^^也谢谢各位喜欢鲢鱼的大人[鞠躬]

　　唔，也许有之前看过恨流年的大人已经能猜到某色要说什么了……
　　是的，这个文是要送编辑家审稿的。。。
　　编辑说，文章在网络上流传得广了会影响销量，所以在纠结了很久[有人证T T]以后，某色决定暂时不贴结局。
　　也许这样会被人拍啦，我也有做好准备鸟[苦笑]，但是请原谅我一点点自私和铅字欲，某色没有本事像一些人气很高的大人那样可以保证一本一本地出，目前还挣扎在有上本没下本的状态，所以只能越发地小气了[捂脸]尤其是这个也许可能还关系到同系列以前或以后的坑的命运。
　　我只能说这个暂时不会像流年那么虚无缥缈……因为这几天文就会修修整齐送出去……审稿结果出来，如果不幸被退稿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把结尾一次性贴出。
　　请各位就当它是停更一两个月好了……[众：打你个不负责任发言]
　　以上，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和包容某色的懒惰与任性！[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