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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去复己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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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楼中的人随着时辰的推移慢慢多了起来,楼下的擂台前几日就已经搭好,虽不华贵却尽显威仪。二楼的贵宾座中除了肖寒这一桌,其余全是武林里极有名旺的前辈以及各自的爱徒。
眼看离大会召开的时辰差不多了,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转向至今仍空无一人的天字一号,据说,那里将出现武林中的传奇。
忽然从远处传来不绝于耳的洞箫声,其间夹杂着琵琶的音响,阵阵梨花香飘散,淡淡的,让人沉醉其中。
“他来了。”
“谁?”迟薇儿还未从名古屋幌的话中回神,就看到三段白绫凌空飞来绕住窗棂,两名少女踏着白绫稳稳落在楼前的擂台上,其中一名少女从广袖中滑出一根玉笛吹奏起来,另一名少女将长袖飞起托住随白绫滑来的锦轿,紧接而来得两名素衫少女一人手执碧箫一人怀抱古木琵琶,跟着缓缓落下的轿子一同落地。
收袖。停笛。
四名少女恭身立于锦轿两旁,均是世间难寻的美人。
“千寒楼主江千寒已到,请诸位到楼下雅座,大会即将开始。”前任武林盟盟主孟襄起身说道,并未对刚刚的情形表示过多的讶异,但他的弟子却明显震惊于千寒楼的阵势,尤其是孟襄之女孟娓茹,更是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传奇人物产生了爱慕之情。
“师兄,你怎么了?”见众人都起身下楼,肖寒仍却愣愣的坐在那喝茶,迟薇儿轻声叫道。
肖寒看向她摇摇头,正要开口,便听到楼下执笛的少女略抬高声音说:“二公子,您不下来随公子回去么?”
二公子?
一直不发话的幌忽而低低笑道:“江箫寒?”
肖寒仿佛很害怕听到这个名字似的微微颤抖,他很想继续否认这个事实,但也只能呆呆的望着窗外,嘴角蠕嗫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没说出口。
“你是千寒楼主的弟弟江箫寒。那么过去的六年算什么?”迟薇儿的声音有着压抑的酸楚。
“…”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语气是肯定的,眼睛却隐隐期待这一切都只是谎言而已。
楼上的人都陆续下到擂台上,整个二楼只剩他们三人静静矗立,听着心跳的回声。
沉默了很久,终于得到一个结束语,只是莫名的令人心疼,“…对,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
“没有但是。”压下心头被骗的愤怒,“江箫寒,我那么信任你,但是,你骗了我。”说完拉住幌的手走下楼去。才刚跨出烟雨楼口,迟薇儿就松开幌的手,但幌却轻轻拉过她的手,“薇儿,别难过,肖寒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那语气,就如三年前哄她时的语气一般。
低沉,温暖。
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是错觉吗,竟似从前也听过这样的安慰。迟薇儿的心恍然间不那么受伤了,“谢谢。”她低声回答,带有些许鼻音。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到指定的位置坐下。
然后,缓慢松开,不着痕迹。
江箫寒一个人坐在楼上,端详着手中茶杯里的茶叶,悠悠打着旋沉入杯底,再无一丝起伏。
肖寒,江箫寒。
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将真象暴露在她面前。
江千寒,江箫寒。
其实可以毫无任何关系。
只是就在今天,一切都变了。
江千寒需要江箫寒,他就必须回去,必须舍掉肖寒的身份,也必须舍掉…她。
嘲笑的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模糊不清,一如自己存在的意义。
仰头喝下杯中的茶,低叹一声,好苦,于是放下茶杯飞身掠出窗外,抬头间看见手执碧箫的少女站于烟雨楼侧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他也朝她飞去。
“二公子。”
“弄月啊。”江箫寒笑着接过少女递来的碧箫,“嗳?我的‘血珊’呢?你干嘛给我一支绿色的箫?”
“公子说‘血珊’的颜色与今天出场的视觉效果不符,所以吩咐弄月换‘碧瓷’带来。”素衣少女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情绪。
六年了。
六年未曾见面,就连弄月都仿佛已变作另一个人,一个能成为千寒楼四大常侍的人,那么其他人呢,是不是也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人了?
“算了,碧瓷就碧瓷吧。”说罢,抬脚刚要往擂台方向走去就被一股拉力生生扯住,回头看,“弄月,怎么了。”
“公子说要让二公子换一套衣物,要符合公子今日出场的搭配。”
“…”
江箫寒默默的转身默默的跟着弄月默默的进入一间雅座默默的爆出一声怒吼默默的黑着脸走出来。
弄月默默的为公子哀悼。
佛祖保佑。
武林大会已开始了有一段时间,迟薇儿却始终保持一种姿势坐在那里,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在那里发呆。
直至江箫寒穿着如同孔雀般招摇的锦袍步入众人的视线,她才稍稍回神。
江箫寒径直走过她和幌立于江千寒的锦轿旁,与怀抱琵琶的偷香低谈了几句便拂开轿帘坐了进去。
没有看一眼她。
尽管我们相去负几许,我却只能与你擦肩而过,然后越走越远。
轿帘垂下,遮住一切。
迟薇儿忽然好想好想哭。
“薇儿!”看着跑走的迟薇儿,幌回望锦轿一眼也跟了过去。
轿中的江箫寒突然起身要追出去,却被一个修长又冰冷的手抓住,“不可以。”
那声音懒懒的,有种妖魅的味道,“不可以出去,不然功亏一溃。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