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柿子她超凶的》火千九

13、第013章

　　老酒为什么要买他的消息？

　　他以为老酒找上他时就已经对他知根知底，这么看来，这个猜想大错特错。

　　老酒并不了解他，哪怕是那些很容易查到的浅显资料。

　　那老酒又是怎么看穿他的伪装，知晓他是非人机密调查处的一份子呢？

　　非人机密调查处是年初新成立的部门，专门针对最近几年愈发常见的诡异事件，九弓大学是他们独立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在诈尸出现之前，非人机密调查处从未正式与外界对接过相关工作，所有行动都在暗中进行，郑不凡会为每一个需要公开露面的人进行伪装。

　　各位成员的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但是不应该这么快。

　　回想老酒找上他的前情。那是诈尸出现的第二天，他作为诈尸攻击的当事人之一，备受关注是必然的。不过霍秋言本身就是校园风云人物，打从进学校的第一天就是怎么惹眼怎么来，他相信暗中那些势力早查过他的底细，不会因为诈尸出现在他的课堂上就对他起疑心，起疑也绝对查不出问题。

　　老酒也理应如此，除非他是最近刚刚混入校园，刚刚注意到他这个人。

　　然而老酒对校园里的其他潜伏势力了如指掌，不像是这几天才混进来的，而以霍秋言在校园里的风光，敏锐的老酒一进校园就该注意到他才对。

　　是什么让老酒一开始忽略掉他，这几天又突然关注到他了呢？

　　言秋惑首先反思自己的行为：如果非说有什么意外，救落水儿童勉强算一个吧。事后他复盘过救小孩的过程是不是过于干脆利落了，跟他在教室里看到诈尸时的怯懦腿软完全是两种形象，可当时那种情况他没有选择，重来一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下水救人。

　　救人前后他都有仔细观察四周，目睹他救人全过程的除了岸边那几个孩子就只有蹲在远处的韭夏，那些踢球的男生赶到事发现场时他早走了。事后郑不凡去暗查过那几个小孩的家庭背景，没有可疑。

　　这场意外里，唯一的不可控变量就是韭夏。

　　而韭夏又刚好坐在诈尸旁边，诈尸暴起之后，她是留在教室里最后的几个人之一，全程观摩了他的“表演”。

　　她还是大一新生，刚刚结束累掉新生半条命的军训，恢复自由身。

　　她的所有情况都跟他对老酒的推断对得上。

　　韭夏，就是老酒？

　　韭夏，韭，酒！

　　言秋惑的心狂跳起来，那个传闻中无所不能的老酒，居然是个顶着大厚眼镜片的呆萌小姑娘？

　　怪不得老酒宁愿说抱歉也不肯透露韭夏的完整信息。

　　怪不得诈尸之后，她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次数就变多了。

　　她在暗中观察他，试图找出他救人和面对诈尸时迥然不同的反应的缘由。

　　可她是怎么把他跟非人机密调查处有关联的？

　　霍秋言的身份是无懈可击的，不然他也不能安稳地在学校里待这么久。

　　倘若不是他自身出现漏洞，那就只能是外部环节衔接出错了。

　　言秋惑一面翻看同事传来的资料，一面按时间顺序事无巨细过滤与韭夏相遇之后的每一个细节，看着想着，一张挂满失落的小脸在他的脑海中由模糊逐渐清晰起来。

　　他联系郑不凡：“你说说那天来学校偷看韭夏的详细过程。”

　　郑不凡的笑脸秒变苦瓜：“老大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秋后算账了行不？”

　　言秋惑板起脸：“说。”

　　郑不凡的脸色也无限趋近于苦瓜了：“我发誓我就只是假装打完篮球的学生在嫂子身边一走一过，绝对没有多看一眼，更没有偷看过嫂子洗澡换衣服。”

　　言秋惑：“你还想看人家女孩子洗澡换衣服？”

　　郑不凡的手快要晃出残影了：“真没有，我冤呐。”

　　在郑不凡喋喋不休的自我辩白中，言秋惑看完了阮憧汇总的调查进度以及老许发来的惨死男生初检报告。

　　诈尸前一晚的走廊摄像头音频没有异常，什么价值二百个电子锁的门卡，什么“眼珠”摄像头，都是老酒照葫芦画出来的瓢，人家诈尸没费这个劲，走的是实验室后门。惨死男生的尸体也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进到了冷库里。

　　诈尸第二天晚上，也就是老酒找上他的前半小时，冷库监控被入侵半分钟，入侵时间段的拍摄内容已不可修复，但基本可以确认那是实验室人员在封住另外的出口以后撤走的画面。电子锁并未报警，想来他们的手中确实有类似“门卡”的工具。

　　言秋惑哂笑：“能轻松开锁却非要入侵监控留下痕迹，他们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啊。”

　　这一招看上去是弃车保帅，实际是在引蛇出洞。

　　实验室那边也摸不准校园里有多少势力在暗中盯着他们，正好可以借着分“猎物”的时机让藏在暗处的“猎人们”主动跳出来。

　　那天晚上，会不会有人上了钩呢？

　　反正现如今的校园里，除了非人机密调查处和老酒，再没有实验室的对家了。

　　言秋惑心头一颤，那晚要不是他和老酒没能谈拢，他是不是也已经暴露身份了？

　　其实那晚他跟老酒远没到谈崩的地步，老酒拉黑他，他是有些懵的。

　　现在看来，老酒是察觉到实验室是个陷阱，这才故意将他们之间的合作延后了一天。

　　一天的时间，足够老酒安排好一切了。

　　她还故意请他吃火锅，在饭桌上看他跟老酒谈条件，以此来证明她跟老酒无关。

　　可惜类似的招数言秋惑看阮憧用过。

　　言秋惑挺直胸膛，心中燃起看穿小朋友把戏的骄傲。

　　随即他一拍桌子：“郑不凡，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郑不凡双手抱头：“我真没偷看嫂子洗澡。”

　　言秋惑：“……”

　　待双方情绪均趋于平稳，郑不凡详述了他那天偷拍韭夏的全过程，还换了当时的造型给言秋惑过目。

　　言秋惑认为郑不凡的伪装毫无破绽，一个相学世家的天才跑去学了好几年化妆造型，他打造的伪装形象不仅是在外形和举止上的，连面相都会随着人设身份而改变，真正做到换装换脸换命格，全身配套无懈可击。

　　但言秋惑还是说：“她应该是认出你了。”

　　郑不凡：“谁？”

　　言秋惑：“你说谁？”

　　郑不凡缩缩脖子：“嫂子啊？”

　　言秋惑颇感无奈：“以后能不露面就少露面，更不要故意跑到目标人物跟前瞎晃。”

　　郑不凡很委屈：“我那不是代表大伙看看嫂子真人什么样么。”

　　言秋惑心思微动：“你看出什么来了？”

　　郑不凡：“不是跟你说过么，什么都没看出来，但凡看出来点什么也不至于被虫子追着念叨好几天了。”

　　言秋惑：“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以你老本行的角度去看。”

　　郑不凡仰面朝天想半天，又翻出偷拍照片看半天，若有所思。

　　“嫂子这面相，不太对呀。”

　　言秋惑的心小小地忽悠了一下：“怎么说？”

　　郑不凡：“面相学认为人生所有运势都能在脸上找到对应部位，嫂子的年龄是改过的，可她现在的面相看上去还是在走她十七岁的大运。想要运势与她表现出来的年纪相符，她必须要改动面部轮廓。”

　　他倒抽一口冷气：“嫂子是高手啊，她给面部做了微调，我居然没看出来。”

　　言秋惑明白郑不凡所说的“微调”是指易容。整容想要不留痕迹，得看医生的技术；化妆变脸想要躲过郑不凡的眼睛，光靠技术是不够的，因为郑不凡是用看相的方式去判别一个人有没有“变脸”。

　　第一次见面时，郑不凡眼里的韭夏是十七岁的青葱少女，她的面相完全符合她的人生轨迹。

　　后来被告知韭夏改了年龄，郑不凡光注意他嫂子为什么没有跟他老大同步桃花了。

　　如今真相大白，郑不凡兴奋得难以自持：“老大，我就说嫂子是你的正缘吧，她化妆了！她改了她的真实面相才没有显露出桃花运势！她就是我嫂子，我命中注定的嫂子！啊嫂子，我爱死你了。”

　　言秋惑：“嗯？”

　　郑不凡一秒清醒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我跟嫂子清清白白。”

　　言秋惑：“……”

　　郑不凡捶胸顿足指天盟誓：“我郑不凡坚决不当老大和嫂子之间的小三儿，绝不！”

　　言秋惑不想听他满嘴跑火车，正要挂掉通话，就听郑不凡急急追问：“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嫂子她是怎么识破我的？精进业务嘛。”

　　言秋惑发现自打韭夏出现，精进业务这个词儿在他的部门里出现频率越来越高了。

　　要不，把她拉到部门挂个闲职，专门督促其他人钻研技术？这样老酒算是他们的资源，他们的资源也可以共享给老酒，双赢。

　　言秋惑摸摸下巴，自认这个办法可行。

　　时刻准备被挂断的郑不凡抖了抖：“老大，请注意你的面部表情管理，不要露出那么变态的笑容。就嫂子那变脸神技，你要是把她吓跑了，我可没地儿给你找去。”

　　言秋惑笑容一僵：“我很变态吗？”

　　郑不凡：“昂。”

　　言秋惑挂了他的通话，切换相机自拍一张。

　　“这不挺好看的。”

　　他边说边把这张照片发给了韭夏。

　　——下午五点，食堂门口，不见不散。

　　——祝你逃课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