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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0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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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和肌肉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霍秋言竟然还有心情去想冻到结霜的眼皮怎么还能睁得开。
惨死男生用行动向霍秋言证明自己不光眼皮睁得开,腿脚也利索着呢。
两只冻到几乎透明的手扒住冷柜外延,将快要关上的抽屉一点点反向推开。
霍秋言抬起一脚,把他费力扒开的抽屉又踹回去了。
十根手指卡在边沿,颤得像是触电的鱼。
霍秋言并不与他恋战,返身跑去门边。
惨死男生顽强不息又把抽屉扒出来,这次他双目赤红,刚睁开时尚显呆滞的眼睛里满是怨恨和愤怒。
霍秋言在他这般“深情”的注目与即将开启的激烈追逐中,潇洒退场。
三道门一关,霍秋言先瞥一眼摄像头,“眼珠”还在,就是角度跟他进去时稍有不同。眉梢微挑,霍秋言摸出手机准备找个僻静角落联系同事,迈出去的脚先踩到了什么东西。
霍秋言捡起细瞧,脸色当即变了。
那是一把崭新的精钢锁,锁别有小指那么粗,跟外门上的那把锁一模一样。
外门已经被他锁上了,这把锁是哪来的?
有人在他进入冷库之后试图将门反锁。
冷库里的温度,不需太久就足以要人命,更别说里面还有个诈起的死人。
霍秋言自问手机无法向外界求助的情况下,真被困在里面就是必死之局。
可这把足以要他性命的锁,又为什么会跑到地上?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这种事靠想也不会有答案,霍秋言大步流星上楼,一面用手给冰块一样的手机加温一面观察笼罩在黑暗中的教学楼。
从时间推断,巡逻的保安应该完成了一轮楼内检查,霍秋言却始终没有再听到保安的脚步声。
一楼大厅黑漆漆一片,连值班室都灭灯了。
早已上锁的楼门大敞四开着,秋夜的冷风吹进来,凉意森森。
霍秋言背贴墙壁,警惕四顾。
半晌,他沿着墙绕去值班室,隔着玻璃,借星月微光,他看到地上躺着两道身影,正是值夜班的两名保安。
得先确定二人生死,如果值班电话能用,他就不用等手机复活了。
然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值班室的门上锁了。
而且是从外面锁的,跟他手里那把一样的锁。
霍秋言可以轻易撬开这种锁,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眼下这局面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二是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里面,外面,都有可能是危险来源,那么另一边就会因为这把锁变得相对安全。
霍秋言不再犹豫,跨步走出教学楼。
校园静谧中透着诡异,随风摇曳的树叶如同恶魔挥舞的手臂,哗啦啦的树叶声响是那恶魔正在咀嚼无知无觉间便已落进它口中的猎物。
霍秋言猛一转身,一条摇摇晃晃的人影出现在主教学楼大门口。
赤条条的,周身泛着白茫茫寒气。
是那个惨死的男生。
霍秋言心头一凛:他是怎么从冷库里出来的?
惨死男生歪着脑袋,直勾勾瞪着几步之外的霍秋言。
准确说,是在看霍秋言身上的衣服。
霍秋言不想跟他动手,这个男生本就死得够冤够惨,现在浑身冰冻,挨他几脚说不定就碎成零件了。
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霍秋言想退一步海阔天空,惨死男生却得寸进尺。
可能是肢体过于僵硬,惨死男生移动起来像个正在复健的大马猴,星月之下手舞足蹈,非人类的氛围感拉满了。
霍秋言避无可避只能应战。
惨死男生的目标是抢霍秋言的衣服,但他每一下都更像是在要霍秋言的命。
霍秋言能闪则闪能避就避,引着他往那个尚未建好的池塘而去。
离开前,霍秋言再三看向主教学楼,洞开的大门没有其他人进出。
到底是谁打开了大门,目的是什么?
惨死男生能从冷库里出来,说明在霍秋言离开以后又有人打开了那道动态电子门。对方是想放出惨死男生要他的命,还是别有所图?凌库里还有好几具尸体,会不会也都诈尸了?
霍秋言直觉那栋黑幢幢的楼宇里不止一股势力,有人在放尸体作乱,有人在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这些与他一道潜伏于校园多日的势力在今夜齐齐冒头,霍秋言一时难以预计这是好事还是灾难临头。
还有韭夏,今晚这些事是否也有她的一份?她是站哪边的?
所有念头一闪即逝,霍秋言收回视线,快跑起来。
惨死男生喉间发出咯咯怪响,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暗色中尤为瞩目。
霍秋言只好放慢速度,以免身后这位恼羞成怒弃他而去。
主教学楼离池塘最近的水域并不远,正因为离主教学楼近,这边的护栏已经加装完毕,在放假之前,这里是新流行起来的约会圣地。
幸好今晚这里没人,这也是霍秋言来时特意留心过的。
快速在心中完成距离和速度的计算,霍秋言急刹车停在池塘边上,赶在惨死男生伸直的手臂将将能碰到他后背衣衫之际——蹲身,扫堂腿,再在惨死男生飞起来的瞬间助他一脚之力。
噗通。
再凶猛的陆战物种,到了水里也支棱不起来。
这是霍秋言身经百战总结出的神规律,屡试不爽。
惨死男生在水里疯狂挣扎,可他在冷库里冻了好几天,这会儿往水里一泡,身上肉眼可见结出一层厚厚的冰。他被强行定格成最惊恐最狰狞的表情,维持着往岸上爬的扭曲姿势,成了一枚非常标准的水上漂。
霍秋言正打算掏手机叫同事来处理善后,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正兜在惨死男生身上。
网兜的另一头在老许手里,老许兴奋得两眼冒光,并叫霍秋言躲远点,别耽误他捞新鲜出炉的诈尸。
霍秋言退开的同时,也看到了陆续往这边移动的郑不凡,安坦,就是那个戴眼镜的胖子,几位负责外围工作的编外同事,以及从来不出现场的阮憧。
霍秋言心里咯噔一下:“你们怎么都来了?”
郑不凡围着他转好几圈,确认他毫发未损这才长长吐出口气。
“你以为我们愿意大半夜上演倾巢而出啊,这不是怕你这个当老大的先挂一步,再倒戈到对方阵营去么。”
阮憧点开一个视频,递到霍秋言手上。
视频是他日常跟同事们视频通话时的视角,区别是右上角显示他自己图像的区域是一片漆黑。
一个变声器伪装过的机械男声说:“有兴趣跟我做一笔交易吗?”
老许操着解剖刀凑到镜头前面:“你是,老酒?”
机械男声:“我是。许法医别来无恙,要不要再跟我交易一次?”
老许很慎重:“你要交易什么?”
老酒不再多言,画面切换到黑暗环境下,一个人打开一道门,又开了一道门。
众人对这几道门和开门的人都很熟悉。
阮憧惊叫:“你给言老大那个摄像头静止器可以拍摄实时影像?”
老酒没有回答他。屏幕一闪,镜头明显被剪切过,再清晰起来的画面里,冷库的大门关着,门上挂着一把锁。
郑不凡急了:“什么情况?老大出来了?”
老酒淡淡道:“没有。”
这下所有人都急了,有人拨打霍秋言的手机显示关机,有人立刻召集人马随时准备出发。
可大伙心里都很清楚,从这里到学校冷库,足够霍秋言变成冰雕了。
老许还算镇定,问老酒:“你要交易什么?”
老酒:“我可以打开那把锁,作为交换,你们向我提供里面那个人的资料。”
老许:“你要言老大的资料干什么?你跟他做过交易,还给他提供了价值不菲的器材,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他。”
老酒:“是他自己说愿意用他的个人资源与我做交易,现在他命悬一线,我总要知道他这个人的资源值不值得我去救他。这算是我与他的交易延续,我可以自己慢慢查,就怕他等不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替霍秋言做这个主。
老酒:“看在许法医是老主顾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如果你想像解剖那具诈尸那样解剖他的话,你可以怂恿他们拒绝我。”
视频就到这里,霍秋言的脸一阵黑一阵白。
“你们把我的资料给老酒了?”
阮憧望天望地望脚面:“给资料总比验你的尸好吧。”
霍秋言一个头两个大:“你们就没想过,那把锁是老酒挂上去的?”
阮憧:“重点不是谁挂的,是谁能把它拿下来。”
眼见霍秋言是真上火了,阮憧急忙安慰道:“我们没给那么细,就是把入档资料传给他一份,除了姓名年龄婚否这些也没几样重要信息了。”
霍秋言有些意外:“他同意了?”
阮憧耸肩:“你这不是出来了么。”
霍秋言摩挲下巴上的青胡茬:“费这么大劲就为一张基础档案吗?”
他立即招手:“去冷库,那里一定还有更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