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风贰·晨风晚雨》路窅

20、杨美人

　　有程远护着文倩，薄舞也不急着去取证据，文倩和袁容之间的感情不浅。她在宫中敬候佳音，闲走间便想起了杨吟月，她本是有愧于杨吟月的，但是杨吟月染指了她的男人，这件事她也给她记着。
　　杨吟月看上去倒是贵气了些，只是瘦了，显得越发气质柔顺。吟月原本知道她是程远的红颜知己，却不知道她是长公主，一时间不由胆寒。这地狱般的日子她不想过，但是她还是想活，想要有那么一天在看见那个人。
　　薄舞和她没有什么话说，她也不知道和太监过日子会怎么样，但是看她楚楚可怜的神色也该过得不好，精气神是不能欺骗的，即便有穿着和脂粉掩饰。
　　“殿下，陛下也在花园里，殿下也瞧瞧陛下去才是应该的。”佳好轻声言道。
　　“杨女郎也还没有见过陛下吧！殿下也可以让杨女郎见见呀！”碧莲笑道，佳好不由蹙眉，看向含笑的碧莲，不好，实在不好。
　　薄舞领着杨吟月便去，没有女人不想看见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男人。
　　杨吟月看见的便是那明黄的华服下的男人，男人很高，却并不是很强壮，远远的还听得到偶尔的咳嗽声音。
　　“阿父，你生病了？怎么还来这吹风？”
　　杨吟月则随着众人行礼。
　　刘显隆转过身来，接住女儿，道：“小病，不要担心。”有看向众人，“平身吧！”
　　刘显隆坐在凳上，青梅给他放上了垫子。
　　薄舞拉上杨吟月便坐在了他身边，刘显隆看见这低着头的女儿，女孩子的羞赧青涩在自己这女儿身上是瞧不见了，“这是哪家的女儿？”
　　“女儿的朋友，杨吟月，吟月，你别埋头呀！这便是家君。”
　　刘显隆听着她自豪的语气，难得难得，却看女子抬头，后宫有佳丽，潘淑妃妙生便是翘楚，这女儿却生了双含情的眼睛，不大的脸上一双眼睛便是一份柔情。
　　而杨吟月也惊讶于皇帝，不是她本以为的病弱老人，他像是个儒雅的书生，眼中却是威严，这是个皇帝呀！那个一句话便可以让他们的边塞万马奔腾的皇帝呀！刘显隆长得好，年过不惑，越发得沉稳，让人想要依靠。
　　“吟月，倒是个雅致的名字。”
　　“那吟月就替我多陪陪父皇吧！父皇，照顾一下我朋友。”
　　“你个丫头又哪去？”
　　“我绣花去！”薄舞看出二人眉眼间的趣味，不喜欢，却也不能讨厌，有些路只有这么走才不是死路。
　　吟月是惊讶的，刘显隆笑骂：“这丫头还绣花？种种花得了。”回头见温顺的女子，笑问：“吟月是哪里的人？”
　　“回陛下，吟月是华洋人。”
　　“华洋？离健康很远，上次作战就在那里吧！”
　　“陛下记得没有差错，吟月是陛下的军队救下的，算来陛下还是吟月的恩人。”
　　“哈哈，是吗？你是个可怜的孩子。”
　　“吟月却不这么认为，吟月还活着，比死去的人幸运。”
　　刘显隆看着这柔顺的女子，却觉得这女儿不是想象中柔顺，就像晴柔一样，这种柔和是具有力量的。“你在宫中做什么？”
　　吟月只是低头，垂眸掩下所以的难堪和无奈。
　　“罢了，当朕没有问过。”
　　“谢陛下。”吟月俯身，眼泪便落下。
　　那眼像清泉，生怕那清泉水流干，刘显隆伸手接住那泪水，不由想起那年湖畔落下泪的女子，也是这般温柔沉静。伸出手为她拭泪，轻柔道一声：“不哭。”
　　吟月心中颤动，退后一步，“吟月卑贱，陛下珍重身子才是。”
　　刘显隆拂袖，他不喜欢有人拒绝他。吟月心下一沉，帝王果然……却见面前一块金牌，“有麻烦就来找朕。”吟月俯身，“喏。”
　　当薄舞听到吟月封为美人时，离那天并不是很久，而此时的吟月是权公公的远房亲戚，不由冷笑一声，自己的阿父哦！帝王……
　　“杨美人荣宠后宫，直逼潘淑妃，程远，你还真是有眼光。”
　　“与我何干？那是权公公有眼光。”
　　“你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还是你促成的？”
　　“后宫的女人都该是皇帝的，而这也是权公公要的，一个想施虐的女人哪里不好找？凭他的身份，一个月换一个都行，他在皇帝身边久了，知道尊君喜欢什么样的。这样的他即便失了皇后那条线也有下家。”
　　“程远，你动起想法来很可怕。”
　　“没人惹我，我不会动到他身上？”
　　“家君惹你了？”
　　“不，皇后惹我了。”
　　“那……”薄舞还是不明白，却瞧见文倩从门前经过，她跑出去唤了声；“倩姨！”
　　“殿下。”文倩跪下唤道。
　　“倩姨还是想不明白？”
　　“奴并不想他死。”
　　“他害了我阿娘，还有许多人……”
　　“可是……”文倩想不明白，她知道的远比他们多，他们不知道袁容是一个多么温柔诚恳的人，他是为家族所累，她一直知道，可是最近他干的事情让她感到恐慌，不，现在的袁容才不是她认识那个。
　　“可是什么？是你对他的感情冲昏了头脑罢了，他是你的丈夫，我娘便不是你的主子了，与你最亲近的女郎……”
　　“不，殿下，女郎是奴的命，女郎……可是……”
　　“杨吟月进宫，皇后的心思分去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是你……”
　　程远出来便看见恼怒的薄舞，实在不是他喜欢的样子，“薄舞，你冷静点，这件事实在残忍，你亲眼瞧见，袁容愿为她死，她此时指证实在太过无情。”
　　“你们上他当了，上他当了，现在就是我冷酷无情了对吗？”薄舞一时便委屈了。
　　程远知道说错话了，忙给她拭泪，薄舞推开他，道：“我可不是杨吟月，你说话就哄得好，程远，你还是不了解我，我骨子里的性子本就是你讨厌的。”
　　程远看她跑远，这冤家，才知道受她重情，心中陷落，哪里还会在意她骨子里是什么性子，就是与苍生作对，他也会给她当刽子手才是。
　　“倩姨，你不要在意她的话，她近来是怕了，这黑暗本就不适合她，偏偏她一头闯了进来，还将别人推出去。”
　　“呵，奴知道，将军告诉殿下吧！那证据早就交给殿下了，是由我的二女儿瑶琴给殿下的，就在那万象琴内。奴只求她……只求她饶了袁容一条命。”
　　薄舞从万象琴中取出周太医的供词，连同韩氏的一并。
　　“薄舞，放过袁容。”程远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什么在遗漏，袁容——阿劭的舅舅，阿劭却什么也没做，这不正常。
　　“不可能，你告诉倩姨，袁家太夫人、剑云、瑶琴我都可以放过，他们兄妹不可能，这是我最大的宽恕了。“
　　“薄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执着一个人去死，活着才能赎罪，死了却是平添一条鬼魂。”
　　“我不听你这些邪门话！”
　　“薄舞，你让我觉得陌生，他是谁呀？他是剑云的阿父，是你倩姨的丈夫，是太子的舅舅……”
　　“程远，你变了，你不再只帮我了。“
　　“我怕你后悔，那时候你身边还有谁？”
　　“够了，程将军，你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