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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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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夜晚,星辰灿烂,星空之下,是灯火通明,灿烂辉煌的皇宫。皇宫内有一宫殿,玉户金钉,彩凤朱门,复道回廊,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只见其紫檀殿匾刻得龙飞凤舞的书法——遣云宫。
而此时,这遣云宫却人来人往,宫女太监们个个唯唯诺诺行色匆匆。
“都给我赶快点儿!耽误了贵人有你们好果子吃!”尖细刺耳的声音传到端着漆案低头疾走的常恭耳里。
他悄悄抬起头来,寻着声源看去,站在上方的太监头戴红顶花翎,蟒袍补子为仙鹤,左手执拂尘,面色严峻。
是太监总管田公公。常恭心里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可以让这名平时高高在上的太监总管如此急色。只见他时不时走进寝殿内,而每一次出来都面色都更加严峻。
常恭是一名新来的小太监,被分配到这遣云宫还不久,听这宫中资历最老的太监讲过:“这遣云宫曾是明妃的居所,明妃是前朝贵妃。明妃只一介平民,却生得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桃花面,身姿也是娉婷袅娜,仪态万千,可明妃性情冷淡,在那时多少王孙贵族为散财帛无数只为博红颜一笑。可这幅相貌为明妃招来了不少灾祸,因艳名远扬,不少达官显贵因想一亲芳泽做了许多荒唐事惹得夫人们妒忌,联手将明妃逼上绝路,直到明妃入了宫。入了宫,先皇一眼就相中明妃,当时还感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讲到这里,老太监眼神明亮,“最终这一朵艳色绝世的花被先皇摘了下来,从此冠绝后宫,极万千宠爱于一身,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可这让后宫嫔妃们感到危机,各种非议纷至沓来,可明妃只是一介平民,虽有先皇庇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终明妃还是死在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宫斗中,明妃既死,可却留下了一位皇子,后宫嫔妃们又害怕他威胁到其他皇子的地位,便想刺杀置之于死地。而明妃生前在宫中有一位交好灵妃,同样是平民,也都有一子,见到明妃如此惨状,也是幡然醒悟,自己没有身份地位,更没有先皇的宠爱,在这偌大的后宫中是保不住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在刺杀当夜,她为了救明妃留下的皇子,身中数刀,最终不治身亡,而灵妃自己的皇子也被波及伤了根本,朝不保夕,从此无缘皇位了,他就是如今的冕安王,而明妃留下的皇子则成为了当今圣上。”
老太监顿了顿,继续道:“将明妃葬入皇陵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先皇忍无可忍,本就想清整后宫,于是血洗了整个后宫,一瞬间,冤屈哭声震天动地,不少宫女太监被斩首杖毙,连嫔妃都砍了大半,血流成河,即便如此,到最后还是没找到那凶人就不得了之了,也不知是真的没查出凶人还是因为那凶人太过位高权重,这其中的辛秘就无从探寻。至于为什么又身在这遣云宫,听闻是因为病情加重,圣上特意将其接到宫中,让太医为他医治,真当是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常恭低着头,端一红漆描金的梅花案,中间摆着青瓷冰纹盖碗迈着小碎步走到田总管面前。那盖碗中是集海马、龙涎香、灵芝等数不清的名贵药材的精华于一碗的汤药。这碗药,就算把十个常恭卖了都买不起,所以常恭是万分小心保持平稳。只见田总管揭开碗盖,摸出一根银针刺进汤药中。
常恭紧紧盯着那根银针,心中有些惶恐,生怕有人在里面下毒自己却背锅掉脑袋。不过还好,过了一会儿拿出来的银针没有变化,常恭不禁松了口气。
田总管紧蹙的眉毛也舒展开来,叮嘱常恭:“切记,不该看的千万不要看,掉了脑袋别怪咱家没提醒过你。”常恭连忙点头“是”。进去之后,常恭瞧见一排太医站雕花紫檀床前以及坐在床头,穿一袭黑色金线绣龙腾长袍的丰姿英伟的男子,明暗交织,更显威严正,是当今圣上。常恭不敢再看,连忙迈着碎步走过去,停在床前,背曲腰弯,举案齐眉,十足的恭敬的模样。心中感叹,圣上与冕安王真当兄弟情深。
这么想着,只觉得捧着红漆案的双手一轻,那青瓷盖碗被皇上端了起来,常恭有些好奇那久病不愈的冕安王是什么模样,借着漆案遮掩偷瞄,却见到了让他惊惧不已的一幕。
只见皇上端着盖碗,揭开碗盖,舀起汤药在嘴边轻轻吹几口之后便一含入口中,之后又哺到床上躺着那人的嘴中,那瓷勺在碗中搅拌碰撞的叮当声,让他心惊胆战;舀起的汤药在长信宫灯下反射的光晕,让他头晕目眩。此刻,常恭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不觉身子颤抖起来,呼吸急促,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床上那人,并有发现常恭的异样。
那些太医,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装作没看见一样。常恭努力将呼吸平稳下来,心脏却砰砰直跳,血液冲向大脑,头皮发麻。因为角度问题,常恭并没有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的模样,但皇上小心翼翼地替其掖好被角,手指轻抚上其脸颊,种种迹象表明这分明是对待爱人的态度!
只听得一声叹息,青瓷盖碗被放了回来常恭在临走前,瞥见了,一只漆白无力骨节分明的手从层层云丝锦衾中垂下来。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常恭被那一幕惊得还没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说不定将被杀人灭口,常恭不禁肝胆俱裂,提心吊胆过了好几天,却等来了王爷薨逝的消息。
已然夜深,夜幕吞没了整个皇宫,夜空只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此时距冕安王薨逝三日。长生殿内,一人披头散发,只穿素白里衣举长信宫灯挂着地图的墙壁前,掀起了地图,原来那被地图遮盖的墙壁有一个机关,那人拨弄了一下机关,旁边渐渐显现出一条密道来。
那密道漆黑无比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又矮又窄,只能供一人行走,那人却毫不犹豫举着长信宫灯就进去了。好一会儿,密道尽头是一座宽广无比的地宫,地宫的中央有一只水晶冰棺。
那人停在冰棺前,冰棺中的人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眉目如画,面目安祥,恍若画中仙人,竟是已经薨逝的冕安王。泪水无声滴落,指尖抚上冰冰棺,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长信宫灯映出了那人硬朗非凡的五官,以及那万分缱绻的眼眸。
偌大的地宫中,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出孤独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