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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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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毒娘子一分一分收紧的力道,齐欢已经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学武。他帮不上任何忙,这种时候的小聪明根本派不上用场。他挣扎着站起来,丢弃了木头,推开搀着自己的周管家,摇摇晃晃迈着步子,在对方面前扑通跪了下来。
“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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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管家篡紧的拳头已经把指甲嵌进了肉里,他不能接受他从小抚养长大的齐欢给这种人下跪!
楚红衣难以理解齐欢的行为,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使是一户寻常人家,他们都宁愿活得有骨气有尊严绝不轻易下跪。何况这是双膝下跪,这么大的礼,只有在面对天子时,人们才会如此心甘情愿。
“呵——”毒娘子冷笑一声,对着楚红衣讽刺道,“我真是小瞧了你红衣公子楚的魅力,总能有人替你挡风遮雨,风光的有莫家堡的少主,现在又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男女老少贫贱富贵你还都通吃啊!”
“……”楚红衣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平静道,“毒娘子,我知道你是为报你相公的仇而来。”
闻言,毒娘子情绪出现了激动。
“我们夫妻恩爱恪守本分,虽然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但我们也不至于做出遭天谴的事。你要做大侠,你要受人尊敬,大可以去杀那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混蛋王八蛋,你为什么要杀我相公?他不过去酒馆喝点小酒,听个小曲,我这个做娘子的都不在乎,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当时,那唱曲的爷孙俩已经给他唱了一段,可是你相公不仅不给钱,反而对那小姑娘动手动脚,还把年迈的老人踢的倒地不起。如果我不阻止,发生在那个小姑娘身上的事大家都能猜到。”
“他只是酒喝多了,一时糊涂。你有必要杀了他吗?”
“我承认当初是我年少,做事冲动,没想到在动手当中,发生意外,你相公摔倒的时候后脑扎上了碎瓷片。”
“如果不是你,我相公不会死!我一个人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今天!”毒娘子眼神一变,掐紧了楚红衣的脖子,几乎能听到咯吱声。
齐欢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毒娘子一脚踢在前者的小腿上。齐欢忍着痛,就是抓着对方的手不放。
一个学武之人一只手掐楚红衣的力量居然敌不过普通人的两只手,毒娘子也急了,抬脚胡乱踢着妨碍自己的人。
齐欢死死拽紧了那只手往外扳,说什么也不放。
“臭小子!放开!老娘不想杀无辜的人!”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不伤害他!”
“再不放手,别怪老娘不客气!”
毒娘子抬起右手,一记手刀劈向齐欢的后脖子。齐欢瞬间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身体被抽空了力量,思维逐渐离自己远去。
阻拦对方的手不情愿的松开,意识消失前,他抓住了视野里的一片裤脚。
“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阴霾的天气暂时收起了雨幕,压城的黑云迟迟不散。
已经是黄昏。
齐欢昏迷了两个时辰,周管家一刻不敢放松的待在马车里。
楚红衣看了眼昏迷中还紧抓那片裤脚的人,要知道,当时谁都没有办法扳开齐欢的手,最后还是无奈撕下了裤脚。
下了马车,他望向迎风站在远处的毒娘子,走了上去。
“哼!”毒娘子蔑视的瞥了眼站到身边的人,“那小子还没醒?”
“恩。”
“算我倒霉!”
“你?”
“……”毒娘子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浮上一层忧伤,“我一直以为我们夫妻俩最让人敬重的是我们之间固若磐石的感情。你知道他那次为什么会酗酒吗?他平时是滴酒不沾的,因为那天他撞见了我和师兄在一起。他大发一通脾气后,就走了,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看到那个小子的行为,我才明白,我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我杀了你相公,是事实。你要找我报仇,我不会躲,只是希望你可以等我完成这次的事。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楚红衣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叙述别人的生死一样。
“八年前的红衣公子楚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不像你现在这么淡漠。”毒娘子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身走人,离开之际,好笑道,“如果不是那个小子,你今天死定了。好好感谢他吧!”
楚红衣在原地站了良久,眼前挥之不去齐欢即使倒下也不肯松手的坚定表情。他皱眉,拿出那个形状诡异的草蚱蜢,扬手想要扔,却发现自己狠不下心。
回到马车的时候,齐欢已经醒了,正和周管家纠缠中。
“周管家!”
“少爷,你放开周管家,我要去咬死那个臭女人!”
“你不要这么冲动!”
“我怎么能不冲动!你从小到大,连我这个奶爹周管家都没跪过,现在居然便宜了那个臭女人!周管家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你不是为了我挨打的事啊……”
“她踹你的帐当然也要算!不过,我首先要跟她算这笔!!!”
“还说呢!你现在武功恢复了就喊打喊杀,刚才我被踹的时候你干吗不帮忙?”
“我这不是让少爷你出次风头嘛~”
“出风头?你知道她一脚踢过来有多痛!咿,我现在怎么一点感觉都没了?”
“那还不是周管家我用内力帮你治好了~”
“哼,看在你善后工作做的不错的份上,本少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
楚红衣看着这一对即使天塌下来都认为有高个子顶着的主仆俩,暗自摇头,他是白担心了。
齐欢原以为经过自己这一次的大无畏精神,可以博取楚红衣的双倍好感,谁知,接下来的交流变得异常艰难,就像是回到了镖队刚上路那会儿的日子。
楚红衣开始故意疏远他了。
“周管家,我哪里做错事了?”齐欢爬出车厢坐到驾车的周管家身边,他忍受不了明明两个人在一个车厢里,却感觉只有自己一个,无论他怎么努力和楚红衣说话,后者永远无视他。
他委屈极了。
周管家腾出一只手摸摸齐欢的脑袋,以示安慰,自己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本来感情这种事就没办法用理智来解释。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齐欢痛苦的皱眉思索,抱着双膝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望着路边的风景快速往后退去。
蒙蒙细雨逐渐打在他的鼻子上,不一会儿发稍就蒙上了一层雨珠。
“少爷,又下雨了,进去吧。”
“不要……”
“会着凉的!”
“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还拿了蒲草大家再一起编草蚱蜢,上次编的时候他都笑了,可是这次他看都不看就把蒲草扔出了窗外。要是我哪里做错了,告诉我,我可以改,干吗对人不理不睬。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也会伤心的啊!”
“唉……”周管家唯有摇头叹气,从旁边抽出一把伞,一边拉着缰绳,一边给委屈的人撑伞挡雨。
车厢内的楚红衣在那厚实的被窝里蜷起了身体,头靠在窗边,垂下了眼帘。
在冷战持续了两天后的一个傍晚,马车停靠在了一条河边。
顶着时断时续的细雨,楚红衣去河边洗了把脸,回到车上的时候,发现车厢内壁挂上了不知名的小黄花,顶部画了个阳光普照的太阳。为了让画面更真实,还有不停扇进来的热气使得里面看上去云雾缭绕。
楚红衣没有进去,反而是绕到了马车另一边,果然看见车窗下的人正努力挥着扇子把沸腾的水蒸气赶进车厢里。
“你在干什么?”楚红衣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悦。
“……”齐欢一愣,继而笑了,“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在问你干什么?!”楚红衣的语调上扬了三分。
“我……我只是想你下雨天会不舒服,如果看到晴天,心情应该会好点。心情好了,说不定就会和我说话了……我承认这个办法有点幼稚,但是果然奏效!”齐欢说着,又从委屈变成了开心。
楚红衣翻白眼,“岂止是幼稚,简直是愚蠢!”
一见他转身就走,齐欢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急急跟着前者进了车厢。
“你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做这种事了。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你突然不理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我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每回齐欢一用‘好不好’,楚红衣觉得无形中有一张网让自己无法拒绝,他不想这样拖拖拉拉下去。
“你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
“为什么?”齐欢眨着纯净不染一丝杂质的双眸,万分不解,“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我不会喜欢你的,这样够清楚了吧!”
楚红衣低吼出口,他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齐欢知难而退,谁知后者毫不犹豫的回答。
“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对你好不好是我的事,我不强求你,你也不能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