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通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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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腐朽侵染的只是四面的家具以及目光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后来，窗外的那些干枯得像是变异的触爪一般的枯枝也瘫软掉在地上，元苏就这么透过窗户，看着它们从还看得出形状、到风化成泥、再到后面和那一片黄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那是她现在能看到的象征着曾经存在过生命的唯一一样东西。
腐朽摧毁一切之后，黄沙之上升起了雾，那雾气将她的视野重重遮住，她只能从折射出的光线猜出时间。
日升日落，桌上放着的纸张已经发黄，墨渍花得已经认不清上面的原本写的什么。
思维、感官、语言、以及她对周遭的反应在一天一天的退化下去！声带因为长久未用，僵硬得已经忘了如何发声！
麻木、单调以及只剩下死寂的环境把她属于人的情绪都磨得一干二净！
她知道，现在她比身体腐朽得更严重的是她的心。
依稀记得曾经她有过很多朋友，可是他们长什么样，叫什么，性格如何，她通通都不记得了！
元苏望着自己爬满了老人斑的手，她的头发已经全都变成了银白！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仅剩的视觉也要被剥夺了！在那之后，她还要自己缩在这个地方，静静地等上一段时间，真正的死亡才会来临。
不过这也不打紧，反正现在她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这地方，有什么东西可看的？同样的东西她已经不知看了多少年！
元苏缩在墙角，面对着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干枯的身躯像是被丢弃在地的死了许久的枯藤，变得浑浊的眼睛慢慢闭上。
“铮……”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利刃划破。别墅里的腐朽被震得如同碎末一样纷纷掉在地上。这个世界，除了元苏和别墅，其他东西在那一声中全都化成废墟。
接着又是一声，不过这一声之后，别墅墙壁刺入一把弯刀，弯刀生生将这个行将就木的牢笼撕开一条缝隙，被撕开的切口化成碎片扬出去，一种叫做生机的东西从划破的墙面倾泻而下，周遭的死亡气息像洪水般涌退。
“滴滴滴……”
“滴滴滴……”
电子设备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传来！
“注意……注意……时间之海被外力强硬破坏！请主NPC即刻前往确认！”
“注意……注意……请主NPC江衡即刻确认，指定惩罚场所‘时间之海’是否完整！”
屋外原本笼罩着的雾一溃而散，那片满是黄沙的荒芜之上，植被如雨后春笋般冒芽、抽枝、舒展根叶，那生长的声音、系统的警告声以及房间里被时间摧毁的东西慢慢恢复原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闹哄哄的传过来。
可是元苏的听力和视力退化得太严重了，她连睁都没睁眼看一眼。
撕破的缝隙之中，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握着一把弯刀翻进来，瞧见角落里的人，他飞奔而至。
元苏身上的衰老的特征在慢慢消失，但没消失完全，衰老和青春在迟暮的灵魂和慢慢变年轻的身体上矛盾的存在。
元苏感觉到似乎一个带着温度的东西附在她脸上，她僵硬的扭了扭头，慢慢睁开眼。
面前是一个男人，他穿着西装，身上全是被利器划破渗出来的血迹，脸上覆着一块青铜面具，溅上了血。
他是谁呢？想不起来了！
江衡瞧着元苏那空洞的眼神，喉咙哽了哽，覆在她脸上的手掌扶住元苏的脖颈:“元苏……我是江衡！”
元苏呆滞地看着他，没反应。
她的眼睛里已经没了之前的光彩，只剩下历经沧桑之后的黯淡，原本她脸上洋溢着的那股子灵动现在也换成了行将就木的迟钝。
江衡死死咬住自己的内唇，颤抖着机械的重复:“我是江衡……”
外面才过了半天，可这里，元苏却过了一生，在经年的死寂里，她的反应机制被破坏得面目全非。
江衡知道，他终究是迟了！
瞧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元苏什么也没听进去，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眼底酸涩，眼泪不由自主就落了下来。
……
别墅房间里，陈哥站在床边，元苏从时间之海出来已经半天，可是她一直都处于昏睡状态，迟迟不见转醒。
“她怎么样了？”
江衡坐在元苏身边，目光落在元苏皱着的眉头上。元苏的手紧紧抓着他，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肯放。
“刚从时间之海出来！不适应！”江衡的回答很平淡，可是陈哥却选择移开眼，不敢看床上那个人。
从时间之海出来的人，有几个能适应的？那是一个极度荒凉、极度颓败、极度孤寂的死亡之地，能熬着出来的本就少之又少，就算出来了，数不胜数的并发症也会让人无法正常生活。
“叮！”元苏手腕上粉色设备提示灯闪了闪:“系统提示，离游戏结束还剩5个小时！存活人数:2，请玩家抓……”
江衡紧紧抿着嘴唇，粗鲁地将跳动的屏幕掐灭！
沈设备被掐掉之后，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别墅:“NPC江衡暴力破坏时间之海，恶意切断系统与玩家的沟通设备……”
播报的声音十分尖锐，元苏难受的捂住耳朵，慢慢睁开眼。她睁眼，就单纯的只是眼睛睁开，接着却什么反应也没了，就这么呆呆望着天花板。
“你醒了？”江衡凑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元苏木讷的转过来，望着江衡，她分不清面前的到底是幻像还是真实。
“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江衡伸手绕过她的背，将人扶起来。
“玩家元苏，检测到你在时间之海呼叫过系统，请在10分钟内将呼叫系统的原因阐释清楚，否则将视为干扰系统正常运作，采取惩罚措施！”
系统播报传入元苏及在场人耳中，元苏愣愣，疑惑地看着江衡，她握着江衡的手越来越紧。
“系统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陈哥气愤的踹了一脚房门。元苏下意识靠近江衡。
“别怕！”江衡揉了揉她的头发，尽量放低声音不吓到元苏:“你先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
元苏见江衡要走，死死拉着他的衣角不放。
“不……不……”她用尽全力，只能艰难的发出一个音。
“时间还剩九分钟……”系统的声音在催促。“超时未作答将采取惩罚措施！”
“没关系！你不想答，我们就不答！不要怕！”江衡现在只想把那个说的是人话，干的却不是人事的东西摔了。
可是他不敢说话大声，也不敢在元苏面前表现出负面情绪。可是元苏对于环境转变的不适应还是没得到缓减。
“来，你太紧张了！”江衡拿起旁边的水，递到她嘴边:“先喝点水！”
元苏还没做出反应，系统又提醒了一遍:“时间还剩八分钟！”
江衡握着玻璃杯的手用力得手背上青筋暴起。连带着杯子都跟着小幅度的颤起来。
系统明知道从时间之海出来会有怎样的反应，语言能力缺失、反应能力迟钝，思维混乱……
更何况，那些事情对于时间之海外面的人来说不过是片刻的事，可对于元苏来说，那已经是过了好几十年了，谁还会记得几十年前自己是怎么想的？
时间是最好的让人遗忘的良药！时间之海的时间更甚，它不仅会让人忘了事，甚至连活着的感觉都可以抹杀干净。
可系统却选了在这么一个关口，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其实就是认定了元苏回答不了，用时限来逼迫她就范。
“时间还剩七分钟……”系统这次报完时，加了个条件:“若剩余时间少于五分钟还未检测到玩家开口，系统将自动判别为弃答，直接实施惩罚！”
“六分三十秒……”原本还是一分钟催一次，它现在直接采用倒计时:“倒计时一分半！计时开始！”
江衡狠狠将杯子落在桌上，后槽牙挤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他拉开自己的设备，手指按在设备按钮上，陈哥隐隐约约察觉得到他要做什么。
这个关卡对元苏来说太残酷了！就算她最后通过了，伤害也是持续性的，她被抹去的那些东西，说不定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就在江衡手指要按下去的时候，元苏将他的手捉住，江衡原本坚决的动作莫名就松弛下来。
“我……知……道……”元苏十分艰难且缓慢的说出这三个字。
江衡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嗯？”
“知道……”她从床上翻身而起，朝着书桌走去，明明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可是她却像是改不过来一般，步履蹒跚。
桌上原本已经风化的纸张恢复了原样，依旧放在书桌一角。元苏拿起来，望着上面那些字迹，拼命的回忆着那些早就被她望到九霄云外的东西。
她费了三分钟才从字里行间找出那个她曾经挣扎过无数遍，最后却因为时间忘掉的答案，生涩的张嘴:“爱莉假的，是娃娃！”
“真的……死了……！”
她的表情很痛苦，大概是强行记起已经遗忘的技能和回忆，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能从对她来说已经过了很久的纸张上看出蛛丝马迹，是不是说明她的情况没那么遭？
她指着江衡:“你……主……NPC！”
“爱莉娃娃……道具……”
她的话断断续续，若是没经历过这个关卡的人压根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是剩下的三个人都知道，这就是事实。
原本可以在时间还剩一天多就能通关的事实，可现在却耗了元苏另一种意义上的一辈子。
“叮……”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检测到正确答案，别墅惊魂夜关卡完成度100％，三名被测试玩家仅有一人通过测试！”
“玩家元苏与NPC江衡连接关系达成！”
“跳级成功！”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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