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0月31日 ...
-
那小子第二天迟到了。
实际上他来不来都和我没关系。
我正在阅读室专心看书,这是我最喜欢也唯一能做的事。
当然前提是有人把翻页控制器塞到我手里,我有更方便的选择,比如用眼神就能翻页的电子阅读器,但我更喜欢自己用手。
手动能自己控制远近,但唯一的缺点是,它有时候会卡。
就像现在。
我试着朝反方向整理,却理越乱,原本熨贴整齐的页面因为卡顿拱起好几页,最后成了眼前这个鬼样子。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早上我特意让人没关窗,现在弊端出现。
整个靠近阳台的地板都被雨水打湿,狂风卷着冰冷的水珠直往我身上灌。
我就坐在窗户边,背对着阳台,一动不动。
除了头发和肩膀,其他地方并没有明显的濡湿感,因为觉得还挺凉快,也就没走。
墙边的壁钟是除我之外唯一镇定的东西,无论风怎么吹,它都用一样的速率画圆。
“嘭——”
“啊嘶……这南天门的游泳池是他妈谁捅破的,下一上午还不见停!”
属于年轻男人的声音出现得非常突兀,从玄关处传进门缝还清晰可闻。
我僵着脖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看见一条穿着短裤的腿,毛不多,还挺白。
我没打算出声,看着这条腿慢慢变成两条,然后是精赤的背,破了洞的大红短裤。
在门缝外面晃来晃去,一次……两次……三次……
“这他妈什么房子怎么这么大,找件衣服找不着……”
我听见柜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耳听来人要伸向我的酒柜,我终于忍不住:“那是地下室,冷库,里面应该没有你要的东西。”
“我靠!”
门外响起一声低呼,应该是没想到屋里还有人。
“谁?”
阅读室的门很快被推开,我从壁钟上收回视线,斜斜朝门口瞥了一眼,果然是昨天那个三十八号。
“你迟到了。”我又看起了钟。
“下,下这么大雨,打车都没得打,”也不知道是不是冷,三十八在门口愣了片刻,抠了抠眼角没有看我,“租了辆小电驴,给不给报销?”
后来他有和我说起这天的事,说他推开门看见我整个人淌在水里的场面,让他想到了在他小时候英年早逝的来福——
一条土狗。
“钱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
我觉得他的红裤衩有点碍眼:“出去,右边沙发边榻电话拨一,会有人送衣服给你。”
“哎。”三十八点点头,转头要走,没走成,回来把我身后的落地窗给关了。
“我说出去,听不懂吗?”
“这不就走了吗?”三十八理直气壮。
我用转向器转了个方向,正面对着三十八,他个子至少180,虽然比我差了点但也不矮,坐在轮椅上看稍微有点吃力,好在我脖子还是灵活的:“窗户打开。”
“行啊,”三十八一口答应,“你自己来。”
“……”
见我没说话,三十八耸了耸肩出门:“你再稍微泡会儿,我现在仪容不佳,等我收拾体面再来搞你。”
这人真怕不是个神经病,给人打工还这副狗屁德行。
换作以前,我可能早让人丢他出去,至于现在……或许这样的性格反而能帮我。
没多久房门再次打开,这次三十八只进来一个头:“哎,他们说让我等二十分钟,再等下去你黄花菜都凉了,你衣柜在哪儿?随便整一套给我。”
我望着窗户上向下淌的水滴,置若罔闻。
身后没再传来说话声,我以为那神经病走了,没想到不过半分钟我的眼前就成了一片黑暗,整个人被压在一块大毛巾里动弹不得。
“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我警告他。
“想来想去还是把你收拾干净了先,万一真折腾死了,回头怎么拿钱?”
倒是诚实。
可这不是他安排我的理由:“我再说一遍,推我回去。”
我看不见前路,只知道轮椅跑得很快,耳旁类似奔跑的风速让我有片刻沉迷。
但很快清醒:“停下,除非你不想拿到一分钱。”
刚说完我的身体就往前倾出去,轮椅瞬间停住,紧接着我身上的绑带被解开。
三十八拉开我头上的毛巾,完全不受威胁:“你不是说钱的事你做不了主吗?狠话尽管说,害怕我是你儿子。”
他边说边解我身上的扣子,上身的毛衣开衫已经湿透,里头的薄毛衣也是一样。
我很反感别人碰我的身体,尤其是被陌生人:“谁让你脱的?住手。”
“不脱了是想直接洗吗?”三十八手上不停,解完毛衣又去解我的裤子。
我很生气,用尽全力想躲,然而和之前无数次一样,整个下肢毫无反应。
“滚出去!”
“你最好留点体力复建,下午会有医生过来。”
这个毫无廉耻的男人脱下了我的上衣。
“和你无关,滚。”
“好说,等会儿出去就滚一个给你看,谁让你是我金主呢?”
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脱下了我的裤子。
我实在难以想象,两个男人只穿着裤头在同一间浴室里待着是什么恶心的场面。
三十八还想继续,眼看我的短裤也要被他扒下来,我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住手!给我住手!”
我清晰看见唾沫从我的口腔飞出,滑出弧形又轻飘飘落在三十八脸上。
他确实停了下来,却不是因为我说的话。
他擦了把脸沉默片刻,朝我比了个中指,然后……
然后一把扯下了我的内裤。
我实在不想回忆那天浴室里狼狈的场面。
和一个仅第二次见面的人裸裎相见,本身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但有一件事当时很出乎我的意料。
那就是三十八比我想象中更快上手这份工作,这份照顾废人的工作。
他搬运我的身体,擦拭我的头发,一切看起来都很熟练。
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特意做过功课还是如何,总之抛去我仅剩的微弱的自尊不谈,那个澡洗得还算愉快。
躺在浴缸里的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那条陪伴我十二年的狗子,我以前就是这样跨在浴缸边上替他梳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