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01-05 ...
-
[1]
时间倒是不早,龚子棋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手机刚好来了电话。
按理说很少有人有习惯直接给他电话,他围好浴巾趿着人字拖好奇地走过来瞥了一眼,没意料到是今天有活动要参加的马佳。
“喂?歌唱完啦?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龚子棋把电话接起夹到耳朵和肩膀之间,嘴角咧得笑笑的,顺手撸了一把额前湿漉漉的头发。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吵吵闹闹听起来像是活动刚刚结束,就听马佳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声“嗐”,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又故意压了压声音:“龚子棋你可别再说兄弟不仗义……”
龚子棋有被马佳做作的腔调笑到,往沙发一瘫愿闻其详,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之后的话会在自己的痛点上狠狠跳了一段踢踏。
“方书剑和那位二十四孝好女友分了,就刚我们快上台前,姑娘也真会挑时间。”
龚子棋脸僵了僵,发尾上有一颗水珠顺着脖颈和肩膀的线条滚落到后腰,冻得他没忍住打了个抖。
他故作轻松,“那你照顾好他呗,干嘛打我啊?”
马佳隔着屏幕翻个白眼,“你可拉倒吧!”
喜欢人方方那么久了终于来了个机会,怎么?不准备乘人之危把人给追到啊?
他?龚子棋?乘人之危?
龚子棋也翻了个白眼,这种小儿科的答案,不言而喻好吧。
那是当然的啊。追!!
[2]
但是在那之前,先要说一说这个世界它有点怪。
和一般认知里有钱、有权、有威望、有地位就可能被定义为成功不一样,这里的社会以一种被称为“能量值”的东西作为评价一个人的依据标准。
人们的每一个行为都有可能对应上一颗能量球,行为和能量严格参照《能量手册》匹配对应,“好”行为会得到大额能量,“不好”的行为自然就没有。
能量越高,人就会显得越成功。
而我们的方书剑同志,自然就是能量模范生、能量界的扛把子、能量球最最虔诚的信徒。
[3]
行动巨人龚子棋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马佳定位的烧烤摊。
意外之外又情理之中,方书剑没有像普通失恋青年那样哭哭啼啼或是借酒消愁,他甚至到这时候了还冷静自持、滴酒不沾,面前插着吸管的是一瓶冒着冷气的维维豆奶。他规规矩矩把奶瓶捧到自己胸前咬着吸管,水位一下子降下去五六厘米。
方书剑低下脑袋用牙签对着一颗颗绿莹莹的小毛豆开始穿刺,他的不开心和委屈写了一半在脸上,偏偏另一半是隐忍和逞强,叫人寻不着机会说出丁点安慰的话。
他把桌上的烤鸡心往马佳面前推推,吃呀,佳哥干嘛不吃?
真是难煞马佳。
马佳如坐针毡,他一点也没饿,这顿夜宵是他为了留住方书剑硬着头皮提的。
他没什么胃口,心神不宁地在等龚子棋,可他又不想让刚失恋的娃仔感到被冷落,只好尴尬不失温暖地笑着,捡过看起来卖相并不是太好的鸡心嚼蜡般地吞。
还好终于在抬眼之间看到了站在门口还没有进来的酷盖。
“书剑你先吃着啊,我去找个厕所。”马佳如获大赦,给来人使了个眼色赶紧找借口开溜。方书剑懵懵楞楞抬头回了句好,眼睛追着马佳走了阵,然后就对上了神兜兜的龚子棋。
“你怎么来的啊?”方书剑见到龚子棋嘚瑟的样儿便枯萎了,缩着肩膀没精打采地支棱起脑袋,“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酷盖毫不犹豫卖掉兄弟:“马佳说,你失恋了?”
方书剑闻言瞪圆眼睛,醍醐灌顶,原来这顿夜宵是这么回事啊!
他手一撒,扔掉那串小毛豆,嫌弃地别开脑袋不愿再看这人。
龚子棋却乐了,他拉开椅子坐下来,挑衅似地扬扬眉:“干嘛?二十五岁结不了婚没能量收了都要迁怒我的吗?”
[4]
依照方书剑的人生规划,他要在十岁之前开始登台演出,十八岁考入顶尖音乐学府,最迟二十四岁要谈最后一段恋爱,二十五岁之前和那个人步入婚姻殿堂。
也并非他个人对这些时间节点有什么特殊情感,是他的《能量手册》上这么写。按照手册努力才能得到越高的能量球,他从小到大都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从来都是能量榜上的优等生。
谁能料到谈恋爱和结婚是那么难的事,想要拿到它们的能量,光他一人努力都不算。
方方心痛,方方叹气。
而同样的能量球到了龚子棋这里就不过是又蠢又无聊的摆设而已。开玩笑,他从七岁开始就再也不看自己的《能量手册》了。
酷盖龚子棋的人生信条极其简单,一个字,“爽”就完事了。
他从不屑遵守任何条条框框,做人嘛,短短几十年一辈子转瞬即过,何必拘泥于成绩表能量榜的?做自己想做的、该做的,别活后悔了不就行?
反正他潇潇洒洒,社会你老龚把自己活得像个□□。
龚子棋和方书剑的能量观差别迥异,但说也奇怪,两人的关系反倒出奇的好。
这大概要归功于他们长达二十多年的邻居关系,龚子棋大概从方书剑还是一颗受精卵开始就认得他了。他们从小住对门,高层二十二楼一共就他们面对面的两户,小龚比小方大了一岁,动不动就被各自父母丢去对面照顾。
俩小孩穿过同款裤衩,睡过同一只小熊,钢琴是一起学的,吉他是龚子棋教方书剑的。
方书剑甚至为龚子棋爬过树,谁让酷盖天生恐高,可他非常中意的蝙蝠侠氢气球被他不慎放飞卡到了树枝丫。
子棋宝宝仰头看着万绿丛中的那点黑怅然若失,他倒是可以和老妈提出再买一个的要求,可他是酷娃呀,酷娃怎么可以对区区一个气球表现出欢喜?既然不欢喜又怎么能在它飞走之后流露出伤心?
书书宝贝看了会儿正向气球行庄严注目礼的子棋宝宝,不知对谁用力点了点头后便捋起袖子手脚并用地爬起了树。
“喂你干嘛啊??被你妈看到要罚你的!”
“没关系,我爬很快,子棋你帮我望风!”
要不怎么说方书剑像只松鼠呢?无师自通他还真会爬树。龚子棋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窜上去够到了浮浮沉沉的蝙蝠侠,可树枝被小孩的重量压得一抖一抖,“方、方书剑你你你当心点啊,你不害怕吗?”
把气球线缠在自己手指上,方书剑咬着嘴唇沉默不语地慢慢往后倒退,他怎么不怕?一张小脸都煞白了。可龚子棋在下面看不清晰,他只能看到树影和阳光同时洒落在小男孩的脸上,金亮斑驳,镀了一层柔光,温暖得他流出眼泪。
方书剑下树比刚才慢了好多,手指紧紧扣着树皮,控制不住着浑身发抖。他在离地还差最后一米的时候终于脱力跌下来,屁股嘭地坐到地上,白花花的大腿和膝盖被树皮拉出一大片血印子。
龚子棋眼眶里的温热瞬间蔓延到了整片脸颊,他奔过去贴住方书剑的身体,担心、害怕、懊恼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情绪全都落到眼泪里,糊在方书剑的新衣服上。
可方书剑把气球绳从食指上解下来缠到龚子棋的左手上,又痛又满足地眯住眼睛:“子棋子棋,助人为乐有128g能量哒!”
方书剑是白痴吗?
龚子棋一边哭到打嗝一边在心里骂。
可是久得有些漫长的熟悉和习惯把人和人用沾了情愫的亲密牵连到一起,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马佳老早看破,不止一遍奇怪龚子棋为什么从来不说。
方书剑神经病,一心向能量连休息天都恨不得去做公益,我一和能量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们四观首先就有一观不和,没结果的,不如洒脱点。
所以龚子棋喜欢方书剑算不算秘密他不知道,但反正对被喜欢的方书剑来说,是。
可他洒脱啥啊?
方书剑一失恋他可不就来了。
[5]
方书剑对龚子棋充满恶意的嘲讽无力反驳。确实,他的巨额能量飞了,为此他胸闷了一整晚,连演出都没能召回他的兴奋。
可话里还是要对龚子棋嘴硬:“谁说我结不了婚!”
“你,女朋友谈了三年,分了,离二十五就差那么二十几个小时了,结啥你倒是告诉我。”
方书剑不服气地瘪瘪嘴,继续梗着脖颈逞强:“我肯定能结成,不然我们打赌,看到底你赢我赢。”
哎,龚子棋这暴脾气,顿时把自己为何而来忘得一干二净,“赌就赌!我倒想看看你能从哪找来这么随便一傻逼和你闪婚!”
“靠!龚子棋你——”
“怎样?我怎样???”
谁能想到下一秒方书剑就原地表演了一个土下座猛男跪地。
“……龚哥算我求你了拜托拜托跟我扯个证吧!!”
酷盖愣住。
“龚哥求求了我真的不能没有这60000g能量……”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