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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朝元三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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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秋初一场雨,携来□□寒。
扎眼的寒光在黑暗中闪烁,猩红的“雨珠”一滴滴自刀尖垂落。已被剥去半条命的中年人瞪着充血的眼珠,口齿之间尽是鲜血,似言非言。他的右手已被削去,垂在身侧的左手无力,拿不起剑,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凶手携着寒光靠近,刀刃高高升起,宛若闸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中年人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瞪着眼,用力张开血口,吐出临终最后一句话——“莫想踏足我朝元大地,腌臜鼠辈!”
“刷——”
雨珠连幕。
……
“江湖新报,新出的江湖新报!”
“来一份。”
两个黑袍人出现在报商面前,报商偷摸打量了这二人一眼,仅见得二人身形纤细,约莫非是男子,不过听其中一人之音颇具少年气,倒是让人一时难辨其雌雄。因着江湖近些日子不安宁,报商不敢多瞧,匆匆将报纸递给这二位,又赔了个笑,道一句“多谢惠顾”,不沾半点麻烦。
本来这盛世之下,过往江湖人不该裹得恁多严实,奈何武林盟近些日子受害掌门已达至三十数,谁人都知江湖复又陷于不安宁之境地,在外闯荡者难免异常警惕。因此,这两个黑袍子处在一群面纱斗笠之中可谓一点也不显眼。
何况此地还是南泉边岭一城镇,距离游侠谷已不算远,是以江湖人十分的多,官差巡逻也更为频繁。或许朝廷听说了“血莲屠首”一事,有意干涉,不少执法司执捕混迹在当地官差之中,个个神色严峻,巡视的目光极其锐利。这倒不是坏事,起码武林盟各派掌门稍稍安下点心。
两个黑袍人——离朝与江清玥将此间情况尽收眼底,她们没有交流,顺着人流寻找客栈,同时观察四周,又心思活络互通。
【君姑娘,执捕似是在寻人。且看他们的样子,严峻中藏着焦急,不太像找杀害江湖人的凶手,倒像是在找失踪的某人,失踪者恐怕来头还不小。】
【亦或是二者皆寻……执捕的目光总会扫向过往人的腰间与背后,他们在确认哪些人为刀客,刀客之中谁又可疑。】
闻言,离朝仔细一瞧,确实如此,有一位执捕正逮着一名刀客问话。她神念一动,神识飞到执捕周围,霎时执捕与那刀客所言尽入离朝之耳。
“额上有红月的小女孩?没见过。是,老子这刀法确实不差,但老子他娘的有病啊,无冤无仇的,一个散士不怕死又自找麻烦,去暗杀各路掌门英雄?”刀客很是不耐烦,约莫已被许多人找过麻烦。
“壮士莫气,我等也是有公差在身,无奈例行问询。如若壮士与此事无关,王某愿给您赔个不是,望您谅解,若壮士能帮我等留意一番,王某以及众同僚都会对您感激不尽。”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官爷和气谦卑,让那刀客没处撒气,于是刀客摆摆手,敷衍着应下后迈步离开。
其走后,一个小执捕与王执捕耳语,道:“头儿,要不要派人跟着,他那刀与传言近似……”
王执捕摇头,低声回:“不,方才那人气息浅薄短促,内力算不得高,且形微佝偻,步沉身重,武艺约莫不精,空有把傻力气,既打不过各派高手,也带不走贵人。继续找,一定还有线索。”
语落,官差远去,离朝也扶着君姑娘走进一家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离朝不答,微侧身,避开他人视线,自口袋取出一枚红云铜钱偷偷交给小二,小二一看,微讶,将她们直接引上天字号房。
待关门隔绝人声,小二恭敬地向她们抱拳一礼,问:“大人有何吩咐?”
“先尽快将浴桶搬来,烧好水。三个时辰后,将于此镇暂做休整的各门派情报整理出来交给我。对了,现下此镇中品级最高的是谁?”离朝一边用内力将随身携带的水袋加热,给她的妻倒一杯热水,一边问小二,语气透露三分威严。
小二本来想仔细瞧瞧传闻中的年轻赤主与赤主夫人是何模样,然听出赤主的警告之意,便打消此念,答:“回大人,现下品级最高的是我们掌柜的,可需属下去传唤?”
“尚且不必,等情报整理好,让你们掌柜的送一趟。”
“是,属下告退。”小二又一礼,低着头退出屋,将门关好。
确认无他人气息,离朝轻轻放下君姑娘的兜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隐忍的神情煞是心疼。
伸出手,温柔拂去妻子额上汗珠,理去贴于其面上的发丝,离朝皱眉,轻轻说:“君姑娘,我抱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江清玥微微摇头,无力说话,便于心中言。
【无碍,待会浸沐药浴便可。】
“嗯……”离朝暗叹,她万不愿自己妻子遭受哪怕一丁点苦,无奈世事终有不愿。
自从君姑娘在雪山进行过归族仪式后,她体内的寒便渐渐退去,长久不来的月事也逐渐归于正常,但除不尽的余寒会让君姑娘来月事时异常疼痛。这疼痛只能通过温和的药浴来缓解,若用内气冲寒会大伤身体,且此余寒乃离开雪山的代价,雪族人只有一直待在雪山,才不会受寒气影响,就连什么都吃的饕餮都吃不掉此寒。
离朝一直在想办法,亦让赤网调查此事,可惜这与不知多久远的上古有关,无甚留存至今的典籍,便无有办法可寻,就连漻姑娘和附身于她的“雪神”都对余寒无能为力。
不过并非全无希望,或许找到藏身在世间某处的赤帝,余寒就能得解,只是君姑娘不知还要受多久月事苦。
思及此,离朝难免忧愁。她站在自家妻子身旁,揽着她的肩膀,低垂眼睫,幽叹。
【傻瓜,人生在世哪能半分苦不吃,我能活命,能与你长相厮守,能见到太平盛世已是万分知足与庆幸,这月事的疼痛算不得什么,你莫再胡思乱……】
心声戛然而止,江清玥死死咬着嘴唇,双目禁闭,面如白纸,汗珠连线,就连一向直挺的脊背都不由自主地躬起。
离朝心一颤,匆忙抱着君姑娘到床上去,将她圈在怀,让她靠着自己,手附于她的小腹,不敢发内力,好在手热,虽然对于君姑娘体内的余寒来讲,这份热不堪一击,但能抵一分是一分。
焦急,煎熬,不知吐纳几万几千次,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离朝单手将床上的被褥掸开,盖在妻子身上,又背过身,让他人只能看见她的背影,难以窥见她的妻。
“大人,热水已烧好。”
“进来。”即便背对来人,离朝也能通过神识确认来人的位置,感应来人的心态。
小二善察言观色,让人将桌椅搬到一边,将浴桶放置在屋子中央,再添好热水。完工后,他道一声“属下告退”,赶紧带着其他人离开,并吩咐不能让人上三楼。
倒是机灵。
未再多想,离朝赶紧先让已经疼昏过去的妻子躺好,旋即麻利且熟练地将几包药草放入浴桶,接着用内力加热,用气搅动,过了半刻,她见水温正好,便用屏风挡住窗户,最后褪去自己与妻子的衣衫,抱着妻子一同入浴。
药浴养身止痛,内灵交融压寒,同时保证浴水偏热,维持三刻。
三刻后,君姑娘吐纳归于平稳,气息也不再那般虚弱,离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放下,心鼓即欢愉地作响,同时,因肌肤紧贴而生的羞涩亦渐渐浮上面庞。
虽说肌肤之亲早已无法记数,但软玉在怀总是让人心痒难耐,不能淡定,也无法不欢欣……离朝吞下口水,兀自忍耐。
忍着忍着,她就忍不住亲了一下君姑娘白皙的脖颈……
实属无奈,自家妻子秀色可餐,哪怕忍功非常人可比也忍不下去,况且已有快半月未欢好,离朝深觉心中有小火苗在晃来晃去慢慢烧,不疼,却难受得很。
于是她又亲了下君姑娘的脸颊,亲完继续忍耐。
直到亲第九下的时候,手也开始不老实,温柔地揉来捏去,终于弄醒了装睡的怀中人。
离朝眼瞧着自家妻子雪白的肌肤一点点覆上嫣红,努力憋笑,两只淘气的手一边欢快地“点火”一边躲避“追捕”,玩乐小半刻,终于惹得怀中妻生气。
“若再闹,今秋你莫再想与我同床。”
此语肃中带柔,柔中含怒,怒中藏羞,但无半点玩笑之意。离朝立马罢手,两只做坏事的“爪”乖乖地被逮捕,说是逮捕,她的君姑娘也不忍惩戒,便只是十指紧扣,牢牢锁住罢了。
离朝忍不住偷笑。
又安静悠哉地泡了一会儿,江清玥轻声道:“已是差不多,你抱我去躺一会儿。莫忘处理公事。”
“好~”离朝应着,眉眼间满是柔和的笑意。
为了避免君姑娘感到冷,离朝在离开浴桶前又将水加热一番,接着利落地离开浴桶,三下五除二擦干身体并穿好衣裳,且将衣袖绑到手肘以上,露出细长有力的手臂。
“来。”离朝伸出手,扶着身体还有些发软的君姑娘离开浴桶,又不由分说地先拿起另一条干净的绸巾,在君姑娘无奈又羞涩的目光下温柔细致地帮她擦干身子,自然未免她着凉,离朝的动作不慢,且异常熟练。
【穿衣,我自己来。】江清玥微垂眼睫,面色红润得很。
【不要,我帮你。】
离朝一口回绝,并从行李中拿出新的心衣和里衣,帮自家妻子穿好衣裳,其间面上的笑容煞是温暖,眼神甚为正经,一点也不像青天白日调戏妻子的“大坏人”。
对此,江清玥纤眉轻挑,用手指一下下轻戳大坏人的鼻尖,以示不满,可唇角与眉目间的笑意全然是藏不住,更别说心中的欢喜早已传达给对方。
“好啦,夫人,就寝吧。”离朝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紧接着一把将她抱起,回床搂着休憩。
怎叫一个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