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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肃宁郡主想到今日见到的那小姑娘,无声苦笑,她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胆怯,恨自己连和亲生女儿相认的勇气都没有。

      那姑娘瞧着不过刚刚及笄,甄渊唤她洛儿,洛字是她怀胎时为孩子所取,那姑娘这般年岁,应当就是她的女儿。

      肃宁郡主掩面而泣,强自压抑着声响。

      当年她与那位途径金陵的公子互生情愫,那公子是个血海里摸爬滚打的人,活了今天没明天,肃宁自己都不知道,那时他是逃离了金陵,还是被仇家索了命。

      那人姓洛,肃宁无法让这孩子随生身父亲的姓氏,只得为孩子取了这个名字。

      甄渊被她落泪的声响吵醒,掀开眼帘满是倦意的看向她。

      “又哭什么?”他半梦半醒,抬手揽人的动作却十分温柔,可这份温柔,却让肃宁打心底觉得恶心讽刺。

      肃宁不傻,今日甄渊的行事态度,她不难猜出他的心思。

      “我想女儿了。”她怕女儿生下来被甄家人苛待,打得知自己有孕时便同甄渊咬死了说这是他的孩子,还说她当年在山庄时怕出事都用了避子汤的。

      可实际上,她只在甄渊动她那次用了避子的汤药。

      “今日不是见了洛儿了吗?”甄渊迷迷糊糊的回答她。

      果然,果然是她的女儿!肃宁心中大喜。

      “那今日和她一同来的那男人,是洛儿的夫婿吗?我从前给她和迢儿定了娃娃亲,难不成今日那人就是迢儿。”肃宁难得脸上神色和煦。

      甄渊到这会儿,也算清醒了,他叹了口气,同肃宁解释道:“不是,金陵城易主,齐王和世子都死在了战场上,洛儿新婚当日,那赵迢就死了,今日和洛儿一同来的那人,是金陵的新主,秦彧,洛儿是他房中人。”

      非妻非妾,这一句房中人,让肃宁呆了下来,她眼神空洞神色悲痛。

      几瞬后,凉笑了声,自嘲道:“我自己命贱倒也罢了,可我的洛儿,她为何也要如此命苦,甄渊,你恨我辱我便罢了,洛儿总是无辜的,她唤你这么多年的父亲,你当真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事到如今,肃宁舍不得女儿受苦,只能寄希望于甄渊顾念这是自己女儿的份上救救她。

      甄渊自己也一直以为甄洛是他的女儿,因此这些年来,他待甄洛确实说不上亏待,甚至因为甄洛自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照料,对她有着愧疚。

      “我自然心疼,只是,这秦彧,不是个好惹的,况且,我瞧着他待洛儿,也还算好,此事,日后从长计议,你放心,起码甄府一直会是洛儿的家。”甄渊难得温言安抚她。

      肃宁听着他的话,心中的猜测愈发确定,她突然问他:“甄渊,你为什么把我从青楼带了回来?是后悔了吗?”

      甄渊拳头紧握,良久,答了句:“对,后悔了。”

      说出这句话,他终于坦然释怀,这么多年心中郁郁,说到底不过是后悔当年行事残忍绝情,以至于此后再难挽回。

      肃宁笑了,眼中满是嘲讽。

      甄渊缄默不语,几息后,肃宁靠在他肩头,柔声说:“我年少时便倾慕于你,你却弃我如敝履,我嫁到你家,自以为嫁的如意郎君满心欢喜,可你新婚之夜就不肯碰我,你和我王兄做的交易,你送钱财,他给地位,可我呢,我却在甄家受尽屈辱,即便如此,我那时也也是念着你的,可你呢,你把我送去庄子上,呵,你的那位好表妹,在庄子上安插了自己的人,在那处我夫君的庄子上,将我视作奴仆,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对你死心的吗?就在那时。那个时候她授意庄子上的奴仆日日殴打我,有个管事,见我颜色好,夜里摸进我房中,我杀了他,这才逃出庄子,那日我虽守住了身子,心却死了,我想着,我结发的夫君如此待我,我凭什么要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阿渊,你莫要怪我,实在是那段日子太苦太苦了。”

      肃宁说这话时,阖上眼眸,藏住了眼中的算计。

      她这话中无半句虚言,可今日告诉甄渊,却是意在哄骗于他。

      甄渊身子僵硬,握了握肃宁的手。

      见他不语,肃宁暗中咬牙,回握着他的手,哑声说:“我想起你后来又把我送去青楼,我心中便难过委屈,你可知晓,青楼里的女子接客,那些客人,怎么折腾人怎么来……”

      “别说了。”甄渊用力握着她手。

      他听不得她提那段时日,哪怕只是想起,心中都像了压了块巨石。

      可惜肃宁要的就是他如此,她淡笑了声:“这便听不得了,我日日夜夜受着的时候,都不曾说过些什么呢。”

      甄渊抿唇不语,肃宁默了默,才又开口道:“事到如今,我能如何呢?左不过怨你恨你,可到底不还是要在你身边,我如今落得这般境地,也不求别的,只求你善待洛儿。”

      甄渊不难猜到她如今不与他针锋相对是因着洛儿的缘故,他不应也不拒,只突然盯着肃宁道:“你与我说句实言,当年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肃宁心中乱了,面上强撑着回话:“我早与你说过,那就是个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就连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甄渊闻言顿了许久,才又开口:“好,我信你。”他说着话时掌心紧攥,而后未待肃宁反应回话,就又接着道:“日后,你我莫要再提从前,你放心,洛儿的事,我一定办好,十日后你我同洛儿他们一起动身前往京城,你安心待在我身边,能给的我都会给你。”

      *

      红药坊

      深夜,一头戴帏帽的高挑女子从红药坊出来,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带刀的侍卫。

      若是叫旧日齐王府的人瞧见那侍卫,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邢鲲。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才走到一处镖局门口,那女子抬手叩门,说来也是稀罕,如今已是深夜,这女子不过叩了两下,便有人出来开门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小童,那女子隔着帏帽瞧见这小童的模样面上就有了笑意。

      “在下赵迢。”那小童闻言,脸上顿时浮起笑意,忙引着人进来。

      赵迢扯了扯身上穿着极为不适的女装,假装不经意看了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邢鲲。

      “兄长怎么穿了女子衣衫啊?”那小童见赵迢入内后摘下帏帽,拉着他往里走,边走还边问着他。

      赵迢不答反问:“怎的是你开的门?”

      那小童忙回话说:“阿焱被人带来这里时,听他们说兄长应当还活着,几日前他们说已经联系上了兄长,还说兄长会来这处,阿焱想念兄长了,便在府门那处支了个小床,日夜守着,阿焱想着兄长夜里来得机会大些,这几日来都是白日睡觉,夜里守门。”

      这小童名唤赵焱,正是齐王继妃生下的那个小公子。

      赵迢自小待这个幼弟亲近,因此赵焱也是极为依赖他。

      两人走到正堂,有人迎了上来。

      “世子终于来了。”那人扬声道。

      赵迢闻言看向他,见这人是齐王旧日的部下,心中的猜测落实,稍稍放下了心。

      那齐王虽说不善战事,但却知晓金蝉脱壳一计,秦彧近些年来征伐四方,比不可能放过江南,齐王他清楚对上秦彧胜算不大,因此备好假死药,和大笔金银,以及一小部分亲卫兵力,早在一年前就安排好了这处镖局。

      可惜,他是在战场上被人一剑枭首,压根就来不及服下假死药,反倒是赵迢,因为心脏偏了几寸得了机会服下这药。

      “世子您里边请。”那人引着赵迢往堂内走去,赵迢一入内,这镖局里的镖师们得了消息,个个都披衣出来了。

      赵迢见了人,才发现,这满镖局的镖师都是从前齐王府的亲卫。

      “属下们是王爷安排在此的,如今王爷没了,属下们的主子就只有世子,我等皆听候世子安排。”那领头的一个先开口道。

      赵迢抿了口茶,开口问:“我父王原本是怎么安排的?”

      方才说话的那位,略有支吾道:“王爷备下大笔钱财,又留下属下这批亲卫,曾说过,若是江南出了事,依王爷的资质,也守不住祖宗基业,便带着金银举家出海。”

      这人会支吾,也是因为知晓眼前这位世子同王爷可不是一类人,王爷胸无大志,不过是先头的几个兄弟争权夺礼都死了个净才轮到他上位的,可这位世子,却是打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他一直是赵氏一族的希望,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只怕未必甘心就此远逃。

      可没想到,赵迢并未出言斥责,反而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而后他瞧了眼赵焱又开口道:“你们既能将赵焱带出来,想必也是盯着王府那边的,我夫人现下还被困在王府,我要救她出来后,才能放心离开。”

      那回话的愣了愣,而后避开旁人,单独与赵迢道:“咱们能带出小公子,是因为他母亲被拔舌断手自顾不暇,王府中压根没人管他死活,这才让我们将他带了出来,可是,世子夫人她,一直被秦彧的人紧盯着,我们实在无法悄无声息的将她带走。”

      这人话落见赵迢神色阴沉,又找补道:“不过我们可以往里送信儿,若是,若是世子夫人能与我们里应外合的话,是能救夫人出来的,只是,必然会惊动秦彧的人。世子不如再考虑考虑。”

      这话便是把难题丢给赵迢了,若是他要救甄洛,不可避免会暴露自己和这些人手,可若是不救,只怕从此就要陌路。

      赵迢并未立刻给出答案,他扶额叹了口气,开口道:“收拾间房,打今儿起,我便和焱儿住在这镖局了。”

      赵焱跟着赵迢去了厢房歇息,小孩子觉多,不一会就睡了过去,待他睡熟后,赵迢推开窗立在窗前,片刻后,邢鲲翻窗而入。

      “主子,这处的人可靠吗?”邢鲲问。

      此前赵迢特意让邢鲲跟在自己后边不让他现身,就是怕万一这处的人并不可靠,自己不好脱身。

      “目前来看,并无诡异之处。”赵迢淡声回答。

      邢鲲闻言想了想说:“那红药坊属实不正经,主子日后可是暂住此处了?”

      “嗯。”赵迢颔首。

      邢鲲看赵迢立在窗前若有所思,也跟着有些踌躇,他迟疑了下,还是问道:“主子,那红药姑娘知晓主子您假死的事,主子贸然离了红药坊,若是不再回去,又不与她交代缘由,属下怕那红药姑娘会威胁主子您。”

      赵迢正抚着杯盏的手动作顿住,沉吟几许后,他搁下杯盏,转身到榻边,瞧着睡熟了的赵焱,瞬息后开口吩咐道:“杀了吧。”

      “杀了?”邢鲲面露震惊。那红药好歹救过主子和他的命,虽说这几日来屡屡冒犯主子,可到底也是一心恋慕着主子的,就这样杀了她,未免,未免有些残忍。

      赵迢合眸,沉声重复:“对,杀了,不杀她,她就永远是一个变数。”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三更,我人快废了,累死了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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