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爱与生命[综漫]》棠溪莲

95、望乡

　　似是做了一个漫长又吵闹的梦，各种声音糅杂在一起，乱糟糟的根本听不清是什么，只会让人觉得心烦，可随着一声清脆的风铃摇响，那些噪音戛然而止，渐渐有轻快悠扬的钢琴声传来，从远到近不断有笑声、猫叫声、交谈声和谐地融入其中，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她无声地呐喊着，疯狂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焦急地想要醒来，想要逃出这片黑暗，想要去抓住这些事物。

　　幸好这一次似乎不是徒劳的，她看见了出口，那忽明忽暗的昏黄暖光诱惑着疲惫的迷路者，使其迫不及待地一头撞了进去。

　　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便觉鼻子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顿了顿，感觉有些痒痒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也顺着捂鼻的动作坐起了身。

　　“哇，姐姐你突然睁开眼睛吓死我了！”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稚嫩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一点点撒娇似的抱怨，“不过姐姐你总算是醒啦，从午饭后你一直睡到现在，都快四点半了，姐姐大懒虫——！”

　　是谁？

　　女孩怔了片刻，慢慢地转头看向了趴在床上的孩子，小小的脸上出现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难以置信，却又转瞬即逝，只留尚未睡醒的迷蒙。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清晰，看清了小孩儿的样子。

　　啊，是妹妹啊……居然是妹妹……原来是小彩？

　　女孩混乱地想着，紧接着目光下移看见了妹妹手中的尾巴草，当即明白了叫醒自己、让自己打喷嚏的罪魁祸首是谁，脑子迅速清明了过来，扑过去和妹妹滚做一团，倒在了地毯上，不满地喊道：“小——彩——！”

　　“哈哈哈哈……姐姐你别挠我痒痒啊！”妹妹笑得喘不过气，赶忙求饶，“爸爸妈妈在等你一起吃西瓜啊，别挠我了哈哈哈，赶紧下去啊……”

　　女孩和妹妹打闹的动作一顿，而这时楼下的钢琴声似乎才透过墙壁传进了房间，一时竟让她觉得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和喉间，酸酸涨涨的。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呆了片刻，忽地向卧室的房门跑了过去，急迫地打开，循声朝楼下跑去，妹妹奇怪的呼喊被丢在了脑后。脚步踩着琴声的节奏，女孩像是一阵风踏过木质的台阶，冲到楼下，又猝然站住。

　　有一位女士坐在钢琴前弹奏，夕阳的余晖从落地窗洒进来，为她栗色的长发罩了一层金纱，明媚温柔。

　　女孩努力地张大湿润的眼睛，想要看清逆光中的面容。

　　女人听到了女孩折腾出来的动静，漂亮的手指没有停止弹奏，慢慢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十分温柔，笑道：“啊啦，终于醒了吗？贪睡鬼，是被妈妈的琴声叫醒的吗？还是小彩……”

　　钢琴的节奏乱了，戛然而止。

　　女人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女孩身前蹲下，焦急又担心地问道：“小风，怎么哭了？”母亲搂抱住女儿，拍抚着她的后背，紧皱着眉，心疼地看着无声流泪的宝贝。

　　厨房里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女孩似有所感地将暗藏怀念和贪求的目光从母亲身上移开，望了过去。

　　男人围着一条有着小熊图案的围裙，手上还湿淋淋的，边快步走来，边问：“怎么了？小风怎么了？唉哟——”他心里着急，没心思注意别的，不小心还撞到了桌角，一下子疼得龇牙咧嘴，毁了那张帅气的脸。

　　啊，爸爸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女孩登时破涕为笑，抽着鼻子，翠绿的眼睛还在吧嗒吧嗒掉眼泪，却不像刚刚那样哭得令人揪心了。

　　女人和男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男人揉着撞到的地方，走到女儿身边，也蹲了下来，给她擦着眼泪，问道：“我们家最最骄傲坚强的小公主，今天怎么哭鼻子了？”

　　为什么哭？女孩也不明白，但就是在看见父母的时候，无法忍住眼泪，胸口还在一刺一刺地痛。她直觉不能这么说，会让他们担心的——而且，隐隐有种这么说就会打破什么的预感。

　　她害怕。

　　抱着自己的妈妈、给自己擦泪的爸爸、担心着自己的妹妹……这个温馨美满的家，会像一面美丽的镜子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永远无法复原。

　　伊予田风音害怕。

　　所以，她哽咽着说谎了：“做、做噩梦了。”

　　闻言，父母妹妹都噗嗤一笑，真的放下了心。

　　妈妈温柔地笑道：“小风还真是长不大啊……”

　　“姐姐羞羞，”妹妹彩音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调皮地做着鬼脸，“噩梦都是假的，姐姐这么大了还因为这个哭鼻子！”

　　风音羞恼地朝妹妹皱了皱鼻子。

　　“好啦，去擦把脸，吃西瓜啦。”妈妈抱起风音往洗手间走去，亲了亲女儿的小花脸，安慰道：“不要害怕，跟妈妈说说梦见了什么？”

　　“……不、不记得了。”

　　“嗯？那不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嗯。”

　　镜子中的孩子有着一双清澈无忧的眼睛，令风音感到无比陌生，包括站在身后给她梳头发的母亲，始终令她有一种虚幻感，就像每一步都踩在云朵上一样，飘飘然却又十分心慌。

　　现在这个年纪的风音，无法理解自己复杂的情绪，只知道自己想哭。

　　但她倔强地眨着眼睛，没有再落泪，望着镜子里属于母亲的那双手，灵活又轻柔地梳顺她的长发，扎成两束对称的马尾，然后被母亲俯身再亲亲脸颊，称赞一句真可爱。

　　盛夏的西瓜是最好的，一口下去，甘甜的汁水浸透了味蕾。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小口小口地咬着西瓜，看着开心的妹妹，看着为妈妈仔细地挑去西瓜籽的爸爸，看着在孩子面前大方地对爸爸说“我爱你”的妈妈，看着窗外路过的猫咪，看着挂在窗前随风摇动的风铃……

　　令人怀念的熟悉记忆一点点填满心脏，慢慢地将什么东西挤出去了。

　　风音迷迷糊糊地想，刚刚好像确实做了噩梦来着，可是梦见了什么呢？嗯……算了，妈妈说得对，能轻易忘记的东西不值得一直放在心上，没关系，就这样吧。

　　我温暖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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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风音过去片段故事，过渡章。
还有一更，直接点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