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爱与生命[综漫]》棠溪莲

32、轻风

　　龙吟随呼叱之声响起，回荡在山谷间，震耳欲聋。片刻后，脚腕上的拉力消失了，崖底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不似人不似兽，听得人骨寒毛竖，但吼叫很快消失在了风中。

　　悬在空中的风音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又有看不见的事物靠近她了，风音莫名能感觉得到。

　　迎面而来的风温暖而轻柔，从额上一抚而过，似为她擦去了冷汗。那和煦的风围绕在身边，微微托起了她后仰的头，抱着她慢慢地一路向上，离开了深不见底的崖谷。

　　风中有着雨后特有的泥腥味，却并不难闻，甚至有一种淡淡的草木清香之气。

　　风护着弱小的人类，将她轻轻放在了远离断崖的地方。

　　当风的气息远离时，风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无形的风，但什么都没能触摸到。她缓缓垂下了抓空的手，木木地坐在地上，眼中仍有着惊惧与迷茫。

　　雨还在下，偏偏淋不到风音了，风为她遮挡了密密坠下的雨剑。

　　过了好一会儿，风音才缓过劲儿来，发软的双腿有了力气，但刚刚被抓住的脚有点疼，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能支撑住身体，晃了晃就要摔倒，细心的风又扶住了她，等她站稳以后才“松手”。

　　惊疑的风音站在原地半晌，才鼓起勇气试探着启唇，想要跟看不见的“人”道谢，对方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身后的树忽然簌簌作响，风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见数片泛黄的树叶飘落下来，有一片在空中打着旋儿，迟迟不肯落下。叶子飘到她身前，短暂地起伏了一会儿，便向前跌跌撞撞地飘去。

　　落叶似乎被风操控着为她引路。

　　风音轻皱着眉，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了这片叶子，向未知的前路行去。

　　有了风和落叶的指引，风音终于不用在泥地里打转了，很快就走上了一条石板路。而当她踏上这条路时，泛黄的叶子如完成了使命，轻轻地落在了路旁布满青苔的石灯上。

　　风音停在石灯前犹疑着将叶子拈了起来，须臾之间，黄叶消散了。她不由张大了眼睛，轻轻搓了搓指尖，才缓缓放下了空无一物的手，也压下了莫名而起的失落。

　　她回头看看黑暗的后方，又抬头看看瞧不见尽头的前路，有些无所适从。

　　刚刚遭遇的一切，明显都超出了风音的常识范围，使她没办法很快地冷静思考。

　　站在原地考虑半晌，风音选择了往上走。

　　雨中的石板路并不好走，十分的湿滑，风音的脚也有些不方便，走起来一瘸一拐的，所以总会绊倒。

　　可每次风音要摔倒的时候，紧跟在后的风都会及时地不是扶就是托，帮她保持了平衡。

　　风音的不安与惶恐，竟然也在风一次次的保护中消散了。最开始还有些不敢贸然开口，但由于差点滑倒的次数太多了，道谢的话在几次之后下意识地就说出来了。在第一次说出“谢谢”时，不只是风音愣了一下，扶住她的“风”似乎也怔了怔，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对话。

　　风音总感觉对方并不想开口说话。回想起那一声厉喝，其中除了警告外，还有些许疲惫暗藏其中，像是很虚弱的野兽竭尽全力的示威。现在关乎生存大事，她必须得不停地动着脑子，去一遍又一遍地翻动繁枝细节，从中找出一些信息。

　　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路，三步一摔、五步一跌的风音终于看见了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鸟居，不由精神一震，加快了脚步往山上而去。

　　但离山顶的神社越近，风音越意识到了此处是何等的荒凉。

　　朱红的鸟居早已斑驳陆离，石碑断裂成了两半，只剩下了“神社”二字，柱子和墙体满是污迹泥水，整体破败不堪，被雨幕烘托得有些阴森，显然很久没有人来祭拜打扫了。

　　风音从未见过如此残破荒凉的神社，有些诧异地立在鸟居前没有再往里面走。如果没有遇到之前超出想象的危险，一向不信鬼神的风音倒也不会在乎阴不阴森，但现在就不得不多思虑一些东西了。

　　但救了她的风并无恶意，既然将她带到了这里，那就说明应该是安全的——嗯，前提是对方真的是“好人”，而不是什么想把她养肥了再吃的妖怪。

　　风音暗暗苦笑，也是实在没有其他选择，总归是要先找个地方落脚的，所以只能恭敬地双掌合十拜了拜，走进了神社。她辨认着建筑，完全按照参拜神社的流程走了一圈——她一般只在新年跟着妹妹去神社参拜，但托在神社打过工的福，也略微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她找到一间看起来大概是供神职人员居住的屋子走了进去。

　　当风音走进房间的时候，一直环绕在身周的风消失了，随着风的离去，凉意再一次侵袭了身体。她有些疑惑风为何突然离去，但对方已经帮她良多，为她寻到安身之处后就离开，也实属情理之中。

　　风音默默地鞠了一躬，才转身观察起了房间。

　　这间屋子的顶还算完好，并没有雨水漏进来。但常年无人打扫的房间内满是灰尘和蛛网，根本没有下脚与落座的地方。不过她身上如今也算不得干净，自然也没必要在意这些了——更何况，风音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好。

　　但风音想着这里到底还是神社，有什么忌讳也说不好，能躲雨就已经够了，还是不要乱走，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真是不可思议，前不久她还不信这些事物，新年参拜时连香火钱都不投，现在已经本能地开始趋利避害、谨慎行事了。

　　风音不由想起了以前和彩音一起去参拜的场景，嘴角轻轻翘了翘，却又很快地落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萧瑟的院落，掐紧了手臂。

　　将风音从悲伤压抑中唤醒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本以为是老鼠，但循着声响抬眼看过去，却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汗毛倒竖。

　　在阴森的夜雨中，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巫女服缓缓飘来，一点也没有被雨水打湿。

　　即使风音心里明白可能是“风”去而复返，并带来了干净御寒的干燥衣物，却还是被恐惧压下了感激，没忍住往房间内连连退了好几步。

　　见状，衣服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才又向她飘来。它飘到门前，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继续悬在空中，似乎在等着风音上前来接，想来是怕好不容易找出的衣服被地上的污垢弄脏。

　　风音几个深呼吸间，已经让理智重新压制了恐惧，忙上前将巫女服接过来，轻声道谢：“谢谢您。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吓到了。”

　　“风”依旧没有回应，将拉门轻轻地关上了。

　　风音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展开了巫女服。这件衣物略有些脏污和霉味，但她知道这恐怕是破败神社中所剩不多的完好物件了，“风”应该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出来的，所以一点也没有嫌弃和犹豫，躲到早已看不出绘物的屏风后，将巫女服挂在上面，脱下了身上湿冷的衣物。

　　干燥的衣物一上身，寒意似乎也消退了几分。

　　风音将T恤和长裤铺开晾在屏风上，赤着脚缓步走到门口，将门轻轻拉开了。

　　外面没有“风”的气息。

　　风音静静地等待着，笃定“风”还会回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果然又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铜盆平稳地飘了过来，里面盛放着干草与枯木。

　　这次，风音没有再被吓到了，反倒是迎了两步，接过了悬在空中的铜盆，笑盈盈地道谢。有风缠绕过她的指缝，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风音走进房间，将铜盆放在地上，试着用火折子去点燃取暖的火，但有些不得要领，不是很快灭了，就是连火苗都烧不起来，火盆里冒着烟，不一会儿房间里就烟雾缭绕，呛得人不住咳嗽。

　　有谁轻叹了一声，紧接着风音手中的火折子被抽走，干草和火折子相继飘在空中，不一会儿铜盆中就燃起了温暖的火光。风音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露出一个感激地笑。

　　少女翠绿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夺目，披散下来的砂金色长发也笼罩着光晕。

　　被人类敏锐发现位置的“风”怔了一怔，直到火盆中的枯木忽地炸响，他才一挥手燃起了两团幽蓝的火焰，微微照亮了黑暗的房间。

　　风音看向燃着两团火苗的烛台，一盏在破旧的茶几上，一盏在墙边的斗柜上。她猜想这样的“鬼火”除了照明外，恐怕是无法为她这样的人类带来暖意的，更是感受到了眼前的“风”是何等温柔体贴的“人”。

　　他人的善意与恶意，风音是能分辨清楚的，并且会以合适的态度作出回应。

　　“谢谢您救了我……”风音对虚空中无法看见的“人”笑了笑，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尾音微微犹豫地上翘着，“好心的……大人？”

　　只有风音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骤然出现，没有丝毫感情，只是一种冰冷的提醒而已。

　　“目标对象：一目连，好感度已达40%，心照神交。”

　　风音的笑登时僵了，心口忽地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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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风音：我可是无神论者——对不起，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当年：“我不会花钱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哦。”
现在：风神大人，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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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二设。
至于开场40%的好感度，其实是因为连连对人类的起始好感度很高。
不是风音换个人也是一样的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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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细纲费了点时间，今天琐事也多，就一章啦。
感觉修旧文部分比新写的还花时间_(:з」∠)_这一章我改了3个小时？？？
我预想中的速度根本没有呜嘤嘤…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