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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九章、出现又一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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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出现又一个男人
走到有蛇的那段路,傅强又撅了一根树杈佯装开道,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却听见康霞在远远的后面哭起来。傅强本来就是要吓一吓她,见她哭了,心软了,便走了回来。
俩人谁也不说话,傅强背起她就走,康霞便很配合地搂紧了他,一起走过了蛇堆。
这堆蛇七八天也没散干净,俩人就像有默契似的,天天落在别的同学后边,由傅强背着康霞过去,一气背了七八天。待这些蛇散尽了之后,上学时康霞也是习惯地等着傅强一起走。
从那以后,康霞对傅强的态度起了很大的变化,上自习课时,傅强偶尔有什么小动作,她不再严厉点名训斥了,或是装作没看见,或是一笑了之,在老师面前她也不给傅强打小报告了。傅强自己也变得老实许多,俩人的关系颇有点心心相通的意味了。
傅强和爷爷来到老龙洼,与每次来到这里一样都有一种矮半截的感觉,人家是富村,依山而建的房屋,高低错落,鳞次栉比,家家的房屋都是二三层的小楼,有的还贴着白色的瓷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里有地下水,有煤矿、石板厂、运输队等十多个企业,富得流油,灵泉铺却穷得人们都往外走,跟人家没法比。
康德厚见爷爷带着孙子走这么远的路来看望自己,非常高兴。俩人是老朋友,说话不用客气,爷爷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问:“你这是得罪谁了,结下了仇,让人家半夜进你家里下黑手?”
康德厚说:“这事我也不瞒你,我认准了是你们傅家的傅世祺派人干的。前些日子,傅世祺叫人找我来说,他们煤窑坑道进伸用的坑木快用没了,跟我商量向上边申请在山上间伐一些木头做坑木,找了几趟,我一直没理他们,就拖到了现在。”
爷爷说:“人家走的是正常手续啊,又是为了生产,你为什么不理人家啊?”
康德厚说:“他那两个煤窑跟我签的是二十年的合同,现在快到期了,我想把它收回来,干嘛还卖给他们木头,我就是要逼他们把煤窑交出来。”
爷爷讽刺说:“你这人,就是太抠门儿了,猴手里不掉一颗枣。当初傅世祥承包的时候,还是两个黑洞似的小煤窑,现在看着人家越搞越大,赚钱多了,你就眼红了。”
康德厚嘿嘿地笑了,说:“我有什么办法?全村的人都朝我张嘴伸手要吃要花,今年没有去年好就会有意见,我就得给大家伙奔去,收回煤窑我也是为了大家。”
爷爷说:“那傅世祺哪能答应啊。人家都叫他人牲口,你要他的煤窑,他还不要你的命。”
康德厚说:“事后我就想,那两个贼黑夜里摸来,是想把我捆起来逼我交出煤窑的合同,或是改或是毁,叫我收不成煤窑。”
傅强说:“那两个贼是不是一个是胖墩子,一个是个儿高点的瘦子?”
康德厚说:“黑灯瞎火的,他们又用破布包着头,看不太清楚,不过倒像一胖一瘦的样子。”
爷爷说:“那你就该举报他们。”
康德厚说:“举报?那可便宜了他们,把人送到了监狱,煤窑照样还是他们的,这样的买卖我可不干。我把这事攥在手里吓吓他们,要不就把煤窑交出来,要不把承包费提高两至三倍,否则我台前幕后的一块检举。”
爷爷笑着感慨说:“你这人啊,什么事都从钱眼里往外看。”
傅强说:“你不举报,可老龙洼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瞒也瞒不住啊。”
康德厚说:“举报不举报在我这个当事人,我不说,谁能越过我说去?村里的人风传这件事传得越大越好,正好吓唬吓唬他们。”
爷爷说:“你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我都有点害怕你了。”
说完俩人一起哈哈大笑。
正说着康霞推门进来了,傅强的眼睛立时闪电似的亮起来。几年过去,她已经出挑成一个大姑娘,身形随他的爸爸,细高挑,细弯眉,大眼睛圆溜溜,加上康德厚安排她当村长助理兼会计,终日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捂得脸蛋细粉粉的,一掐恨不得冒出水来,虽是山里姑娘,却犹如山林里一树盛开的桃花,明媚耀眼,亮丽照人。
她客气地向爷爷说了声“傅爷爷,你来了”便斜着大眼睛瞪着傅强,把傅强瞪得有点发毛。
随后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走了出去,傅强只得乖乖跟上。爷爷和康德厚看着笑了起来,知道他们是老同学,不讲客气。
傅强跟着康霞上二楼来到了她的房间。康霞一关上门,便走到傅强对面,上下打量一回,说:“老看不见你,都快不认识了,长这么高,都快变成大小伙子了。”
傅强露出坏笑,说:“是吗?那我该娶媳妇了。”
康霞立即正色申斥说:“没正经!小时候坏,长大了更坏。”
傅强反击说:“你呢?小时候厉害,现在更厉害。”
说到这,不由让人想到了他们小时候蛇路上的事,都不说话了。
俩人发现他们之间的谈话有些艰难,时断时续的。不过这次是康霞先接上了话头,向他问起那个黑色怪物的事。傅强对她的问题早有准备,把自己“玩转”大老黑的经过加油添醋地说了一番,康霞瞪大眼睛听着,吓得脸色都变了。
过了一会她才责备地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要是让野兽伤着可怎么办,到时候缺胳膊断腿谁家姑娘还跟你啊?哎,说真的,有没有人给你说一个?”
傅强听她的口气好像以一个局外人谈自己的私事,而她和自己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她完全是一个旁观者。
这让刚才还心情激荡,浑身发热的傅强一下子凉了半截,便酸酸地说:“谁能看上我这野山上的野小子啊?我们村的人都一家一家地往外跑,谁还愿意上我们村里去。再说,我一个看山的,天天上山钻树林子趟草棵子,和野猪山兔什么的打交道,谁愿意跟我一块受这份罪?咱就听天由命,走一步是一步吧。”
康霞听出他话中的味道,不满地说:“你干嘛把自己说得这么惨?我就是想知道知道你的事,不愿意说拉倒。”
傅强说:“我怎么不愿意说了?我说的都是实情。谁愿意上我那去啊,你愿意去吗?”
这句气话问得康霞无法回答,只说了句“又没正经”,就没下文了。俩人的谈话一时又僵住了。
就在这时,康德厚在外面喊:“小霞,小霞,快出来,徐健来了。”
傅强听得吃了一惊,忙问:“谁,徐健是谁?”
康霞没理他,匆忙大声答应了一声:“哎,来了。”却走到傅强跟前悄声问,“后天我进省城给我爸爸取药去,你到省城有事没有?咱们一块去。”说着就充满期待地看着傅强。
傅强想也没想就说:“我去,真是巧了,我也要到省城去办事。”
康霞抿着嘴笑了,明知故问:“你能有什么事啊?”
傅强编了一个瞎话说:“我也去买药,我爷爷的药箱里缺了好多药呢。”
康霞显然对他能和自己同去很高兴,笑着说:“好,后天早晨,我等着你,咱们一起走。”
说完,她才匆匆小跑着出了屋。不一会就领了一个人进来,傅强冷眼看去,竟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白脸,个子瘦长,比康霞要高半个头。康霞给互相介绍说:“这是徐健,是煤矿上的技术员。这是傅强,灵泉铺的,我的一个老同学。”
徐健看了傅强一眼,只是点了一下头,一副不屑一理的样子,十分冷淡。康霞也绷着脸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显得很不自然。
傅强立即感到来的这个人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从他的模样看,这人肯定是女人们都喜欢的那种,而且又是矿上的技术员,一定有学历有资本,处处都比自己强,自己决不是人家的对手。
刚刚还有点暖和气儿的傅强一下子像掉到了冰窟窿里,心里凉透了。他觉得自己再呆在屋子里不合适了,立即起身告辞,逃跑似的快步走出了康霞的房间。
他的心里既在抱怨又在猜疑,与这个徐健邂逅是不是康霞有意安排的,康霞是不是在脚踩两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