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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端午夜双重谜案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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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分钟内,庄子梦见到了所谓从她屋里搜出来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老仆上前将一样样都从她眼前数落过去。
“这是什么?和男人的来往书信!”
“这是什么?男人用的鞶革、带钩!”
“这是什么?小孩子的长命锁!还崭新的!”
简直是荒唐至极,庄子梦说:“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你们搜的时候栽给我的!这些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
“娘子想赖是赖不得的,搜查的时候您屋子里的丫头都在,人人皆是亲眼所见,总不见得您自个儿屋里的人也能栽给您吧?”
庄子梦向那些丫鬟们看去,各个面色复杂,为首的浮欢朝她暗中使了个为难的眼色,缓缓地点了下头。庄子梦知道浮欢不会骗她害她,但这东西是怎么跑到她房中的呢?
“我行得正坐得直,这些年没有一星半点对不起你们唐家的,要单凭这些就断我的罪、定我的名,想也别想!莫不是……”庄子梦言辞直指老夫人,“说吧,你们要什么?”
唐宴卿想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刚站在中间打算说些什么,只听得他娘亲一句:“要你滚出唐家去!”唐宴卿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南时雨原本在一旁听着这事情来龙去脉,直到这句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挡在了庄子梦身前。像是点燃了什么导火索似的,或许是让他想到了当年自己离家的境遇。
他说:“老夫人好大的气势,我二弟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回的娘子,你一句话便叫人家滚出去?一个姑娘家不比我们,我们出去也就出去了,叫人家姑娘顶着不明不白的污名走是什么道理?难道爹一离世,这唐家如今竟没王法了吗!”
庄子梦先是震怒,见他如此,加上这几年的折腾,心底居然忽地一下波澜顿消,从他身后走出,平静地道:“南哥儿不必多言,我也懒得争辩了。反正自打来到唐家,桩桩件件皆非我所愿,不如早日离去的好。”
她转身回房准备收拾收拾回娘家,唐宴卿急了连忙追上去,丢下一院子狼藉。老夫人气不喘了,老仆都不用搀扶了,带着一众婆子拍拍屁股走了。
独留南时雨站在夜色里望着阁楼里的人影,思忖着前因后果。阁楼里为何突然出现所谓证据,老夫人试图赶走庄子梦意欲何为,和湖上发现的尸体上会有什么关联呢……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一定有人动了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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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别啊。”唐宴卿在房间里东拾西捡,面对着满屋子乱飞的金银细软手忙脚乱,“娘子你听我说……”
庄子梦头也不抬:“还叫什么娘子,叫姐!”
唐宴卿按住她整理包袱的手:“你先等等。”
“干嘛?”
“你听我说。”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唐宴卿特别真挚地抓住她袖子,等了好久才等到她愿意抬起头和自己对视。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我可以去跟娘亲说,我可以去做工作,但是你不要赌气离家好不好?”
“离家?你错了,我不是离家我是回家。”庄子梦冷哼一声,“真当我娘家没人了,告诉你,在嫁过来之前我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现在我不干了,我要过回以前的日子,咱们各自清静。”
唐宴卿挪近了些:“娘子,我待你不好吗?”
庄子梦愣了愣,挑眉:“你待我很好啊,但这和我要回家不冲突……”
唐宴卿又挪近一些,用着近乎撒娇的语气说:“你对我没有一点点留恋吗?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我不知道。”庄子梦根本不敢直视这么直接的剖白,只能用收东西来掩盖自己,心里暗骂:剧本里没有这段啊,这咋回答!
唐宴卿蹲下来,抬着头注视着她:“你看我嘛,看我看我!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我娘亲,那些什么搜出来的证物我一个都不信,我就信你。”
庄子梦被他盯得毛毛的,心里有些动摇了,嘴上却说:“但是嫁给你就是和唐家绑在一起,不是你说割裂就可以割裂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呢?”唐宴卿真诚发问。
庄子梦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不是说派人去调查那个疯婆子吗,今日船上又闹出个疯男人,这?”
唐宴卿几乎是弹跳起身了,他嚷嚷:“我查了!查不到啊,我派的人回来告诉我根本不知道那疯婆子从哪来的。”
庄子梦一边叠衣服一边反瞪着他。
“你不信?”唐宴卿再次坐下挨在她身边,“你不相信我吗?”
庄子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了,你查不查清也没关系了,等我离开这里,让这些破事随风飘散吧。”
唐宴卿从地上捡起那些所谓的来往信件、男人物什,又一件件狠狠丢在地上,说:“这些,这些,不查清你怎么能走嘛!娘子我们不能服输啊,夹着脏尾巴走怎么甘心呀!”
庄子梦停下手上动作,看着他在屋里上蹿下跳:“你想干嘛?”
“我想查清谁在搞鬼。”
“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了,弄得太明白对你不好。”庄子梦低着头,“我走了你们家可以归于宁静了,也好。”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万一是老夫人搞得鬼,总不见得叫她宝贝儿子跟她决裂吧?让他们娘俩慢慢过他们日子去,自己只想耳根清静。
奈何唐宴卿软磨硬泡,在她收行李的时候一直粘在屁股后面,她又不可能对他这么可爱的家伙说重话,只能保持沉默,直到他搬出那句“姐你怎么不按剧情走”。
“我怎么不按剧情走了?”
“你真走了故事还怎么发展?”
庄子梦眨巴了两下眼,和他对视,两个人眨巴了四下眼。她说:“有点道理。我要是真回家了咋办……”
耳边传来两声敲击窗户声,二人望去,南时雨从外面推开窗户,靠在窗框上阴阳怪气:“你俩还真是一对儿天才。”
唐宴卿撅起嘴:“干嘛听我们夫妻夜话!”
“谁跟你夫妻夜话。”庄子梦嫌弃地推开他,将妆奁盒子搬到一边去收拾首饰。
南时雨说:“我是怕你们这儿闹出人命来,出于兄长的关心所以上楼看看。”
唐宴卿求救:“哥,要不你劝劝娘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这是你媳妇,我可帮不了你。”
南时雨知道庄子梦娘家待她宝贝似的,回娘家不会吃亏,刚才怼老夫人只是自己看不惯欺负人,此刻更多的是一种吃瓜群众的心态。
他招招手让唐宴卿过来说话,趴在窗台上:“当初是不是跟你说过,既是正经迎娶的娘子就要好好儿护着她?不过也不全怨你,你这个娘亲啊,一向霸道惯了的,爹在世时也无可奈何,我反正搞不定她。但我怀疑和今日船上的命案不无关系,若是真想留下她,最好搞清楚你娘亲今日白天遇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事,怎的突然就想起来搜查子梦的屋子。”
唐宴卿茅塞顿开,双手握拳一击:“对哦!我这就去问她。”
南时雨朝里面努努嘴,意思是庄子梦咋办。
唐宴卿苦恼地站在原地,转头看见南时雨幸灾乐祸的小表情,问:“哥你是不是挺希望她离开的?”
南时雨耸耸肩,直言不讳:“我无感啊,只要她自己不介意带着污名走,能离开也不算坏事。”
唐宴卿彻底绝望了,像只小狗一样烦躁得原地转圈,嘴里发出呼噜噜的呜声。
这时候庄子梦忽然停止了一切收拾的动作,转过身来,说:“我不走了。”
二人惊愕抬头。
南时雨好奇地打量她,唐宴卿则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跑上去问:“真的?你真的不走了?”
庄子梦斩钉截铁:“不走了。”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南时雨的眉头蹙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搞不懂发生了什么让她决定留下来,难不成是斗志?
唐宴卿一下子抱住庄子梦胳膊,兴奋地说:“娘子你相信我一定能还你一个清白,然后继续过没羞没臊的生活。”
“哎哟,你这个……”庄子梦听闻此言差点当场反悔,使劲挣胳膊又挣不开,满脸写着无奈和嫌弃,“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哦。”
南时雨没眼看,选择走进屋内捡起地上的那些物证仔细察看,尤其是那枚衣带钩,他拿着端详了许久。
根据他从江南分家前往京城定居的所见所闻,两地的服饰细节并不相同,毕竟不是现代工业流水线生产,各地特别是这种私人商铺打造的物件都会有所差别。这枚衣带钩,更像是北方的工艺。再细看鞶革,也像是北方款式。
这就奇怪了,声称与庄子梦有往来的两拨人都是南方口音,这从衣带钩到鞶革腰带均是北人手艺是什么缘故?
庄子梦注意到南时雨,问他在干什么,南时雨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庄子梦眼睛一亮:“这不正是栽赃嘛,想诬陷我却忽略了这些细节。南哥儿你太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