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小山河》入竹

60、端午夜双重谜案4

　　庄子梦生怕被任苒误会南时雨的性格不好，毕竟刚刚才亲口夸了他，总不能打了自己的脸吧。于是，三言两语搪塞过去，面带愠怒将南时雨这个活祖宗请走。

　　她直接摊牌：“南哥儿若是不愿意，就跟老夫人明说一声，倒不必甩脸子给外人看。说句实在的，我也不是南哥儿肚子里的蛔虫，不懂你的心思，若不是嫁给了唐家原不必操这份心。”

　　南时雨反问：“你不懂？你自己就是如此，虽说如今好过了，但我不信你全然忘记了过去的伤痛，安能不懂？”

　　庄子梦一怔，装糊涂：“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待南时雨要再开口之际，“你既不满意，就去回了老夫人，与我无关。”说罢仓皇离开，头也不回。

　　她不想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打破现在好容易平静的生活，即便过去有伤痛，那也是过去了，强行揭开伤疤只能让痛苦重演，再说，这日子也没有回头的道理。

　　她回去找任苒，带她在园子里逛逛，说了好多好话解释，虽说不再将话题往婚事上扯，但至少别叫人家误会了唐家的门风。

　　“明日端午，从前都是娘亲归宁探亲之日才回来，我来得也少，还不知道本地有什么规矩。”任苒没把刚才的小风波放在心上，眼里尽是少女的期待和欣喜。

　　庄子梦笑着说：“规矩没有什么，但要说活动，那可海了去了！且不说吃粽子、挂菖蒲、饮雄黄这些寻常的，富贵人家会摆家宴、起歌舞，像我们这儿，白日的龙舟赛、夜晚的游船会更是热闹，尤其是游船会，到时候会在城西的莫名湖放下好多画舫，歌舞游乐、夜赏风月，你定会喜欢的！”

　　任苒拍手：“太好了，这是在京城不曾有过的！”

　　庄子梦好奇：“按理来，京城也该有才是。”

　　“家里管得严，不曾放我出去玩过。这回娘子得带着我多转转！”

　　“自然，自然。”

　　*
　　终于到了傍晚，两家人客套了好久说要留下来用饭，林晓东说打扰多时已经不好意思，不能再叨扰，便领着女儿回去了。

　　庄子梦心事重重地在花园散了很久的步才回后院，厨房和后院人影幢幢，丫鬟婆子来回来去走动，还在准备明日的吃食。她走到一旁的唐宴卿身边，问：“是你安排她们准备吃食的？都备齐了吗？”

　　唐宴卿高兴地拉她过去，向她展示：“看，我还准备了鱼圆！”

　　庄子梦哭笑不得：“小祖宗，这鱼圆什么时候不能吃！”

　　唐宴卿理直气壮：“我想吃了嘛，而且姐姐也曾说过爱吃，我就叫她们买了。”

　　庄子梦纠正：“叫娘子。”

　　“是。”

　　“你，今儿下午都聊了些什么？”庄子梦提起他和林晓东的事来，“那林官人是个什么态度？”

　　“相谈甚欢。”唐宴卿眼里一排排吃食溜过，没懂她话的重点，“这位官人彬彬有礼，也跟我讲了不少京城里南哥儿的事迹，我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

　　“没问你对亲事的看法，我是问，人家是不是态度还蛮坚决，非相中了南哥儿不可。”

　　“好像也没说。本来这事还没个谱，娘亲不坐阵，我又不敢敞开来说，两边都是不清不楚的。”

　　庄子梦自言自语：“那就好，不至于将关系闹僵。”

　　“什么意思？”

　　“你是不知道，南哥儿这次的态度又是不容乐观，差点叫任家姑娘误会了他的性格脾气。南哥儿一直是个极好性、极随和的人，今日不知怎的，竟当着面犯冲了起来。”

　　唐宴卿盯着她许久，忽然看出了什么，问：“你说的南哥儿好性，是指这里的南哥儿，还是代入了现实世界？”

　　庄子梦愣了愣，闪烁其词：“别、别跳戏。我说的当然是这里的南哥儿了，虽然现实生活中好像脾气更好，但是……”

　　唐宴卿歪了歪头，追着她逃开的目光：“不是我要跳戏，姐你不要加入个人情感啊，我剧本里不是这样的。”

　　庄子梦嚷了起来：“我哪有个人情感！说正事儿呢。”

　　唐宴卿挠了挠后脖子说：“南哥儿素日里确实是好脾气，可是也不是烂好人。我其实是有些怕他的。”

　　“为什么？”

　　“就在分家前，南哥儿不知何故将爹爹气个半死，又辱骂了娘亲，场面之凶残，至今我记忆犹新。这事儿你可能不知道……”

　　庄子梦打断：“我知道。”

　　唐宴卿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你知道？”

　　“我也是听丫鬟们偶然提起的。”

　　“哦。”唐宴卿问，“那你知道个中缘由吗？”

　　庄子梦摇摇头。

　　唐宴卿也耸肩：“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被吓着了，自此南哥儿搬出家门，不与家中来往，所幸第一年便中了探花，一朝飞黄腾达，否则家里都不知道他的音信。”

　　庄子梦思忖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刚才提到，南哥儿辱骂了你娘亲，他从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和你是一母所出吗？”

　　“不是。”

　　“啊，原来是这样。”她叹气，“这一妻多妾真是造孽。”

　　“所以说吓着了嘛，他一个重字都不会讲的人，居然那样对我娘亲发火，从此我也有些多了几分不解和敬畏，觉得他脾气古怪。”

　　庄子梦沉默了。将两头的信息一联系，大概猜到了是什么缘故，只是这些也都是过去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便再提。

　　她现在就盼着南哥儿能放下心结，纵使不听从家里的安排，也早日找到意中人成亲安定了才好。

　　“娘子，你看这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晚上溜出去玩吧。”唐宴卿提议。

　　庄子梦笑了：“好啊，我今日一脑袋的琐事缠着，都没好好逛集市。你不晓得，街上摆满了摊，可热闹了！”

　　*
　　明明天已经泼墨般黑了下来，大街小巷的叫卖声还未停下，响亮地喊着“卖节物”。什么桃枝、柳枝、艾草白日里卖得七七八八，晚间筐内便还剩一点余货。

　　“娘子，你还缺什么首饰不缺？”唐宴卿拉着她的手往前面灯火通明的铺面去，“你肯定缺！”

　　庄子梦无奈地由他拉去，嘴里喊：“要买首饰，干嘛黑灯瞎火地急着买，哪天我们择个好天气，坐在店里慢慢选款式多好。”

　　“不行，我就想着给你买了！”唐宴卿说，“反正在这个世界又不用付钱。”

　　庄子梦甩开他的手，又气又笑：“唐宴卿，我就不能跟你搭戏，一会儿就出戏，一会儿就出戏，要不是这次剧本都在脑子里，我真的忘了要干啥了！”

　　“没事，趁这次死人还没出来之前，赶紧玩。”唐宴卿玩心大，不由分说地把她拖进了首饰店。

　　庄子梦笑了，望着满店耀眼的金银：“我咋感觉你是自己想买呢？”

　　店里正在招待的一个顾客看上去背影很熟悉，转过来之际，两人发现是卫启。只见他满头插着簪子、珠钗、步摇……似乎已经挑选了很久。

　　三人见了礼后，庄子梦一眼洞破事实，笑问：“卫大官人是来给娘子挑首饰的吧？”

　　卫启做了个“嘘”的手势，被说得略显害羞了。

　　“还不好意思了。”庄子梦笑笑。

　　唐宴卿问：“洛大娘子没一起来？”

　　“想给她个惊喜。”卫启吐了吐舌头，“她这两日正为家里的事烦心上火，不赔礼道歉不行啊。”

　　庄子梦抿着嘴笑，被卫启这可怜又可爱的模样逗得不行，尤其是他这一头钗环更显得辛酸。

　　“正好，庄娘子在这儿，帮我挑挑吧。”卫启求救。

　　三人正边寒暄闲聊边挑首饰，氛围甚是和谐，店门外站定一个人影，是个陌生的老妇人，指着庄子梦叫了起来：“就是她！”

　　店里人猛转头，路上行人脚步也慢了下来，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庄子梦指了指自己：“我吗？”

　　老妇人说：“你这张脸，我不会认错的！”

　　庄子梦和唐宴卿对视一眼，感到莫名其妙。她站到门口去，问：“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老妇人大声问：“你是不是苏州庄相公的姑娘，嫁到唐家来的那位？”

　　“是我。”庄子梦有些担忧，“你是什么人？”

　　“那就没错了！”老妇人堵在门口叫，“你不认得我，该认得我家大郎，你做过的事情还要我来提醒吗？”

　　庄子梦更是糊涂了：“我做过什么了我，你家大郎又是哪位？”

　　“当年你满口说着嫁与我家大郎，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转头便不认人，攀上高枝了，你竟浑然忘了！”老妇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果然是无情无义啊，我家大郎因为你茶不思饭不想，家里两个娃儿日夜哭着找娘，若不是我来这里，还见不着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庄子梦赶紧叫停：“慢着，你把事情说清楚，什么我要嫁你家大郎，还有娃了？我连你家大郎是谁都不晓得！”

　　老妇人一见她要赖账，竟当街撒起泼来，嘴里高喊着“苍天无眼”“家门不幸”，口口声声指责庄子梦不念旧情、附金傍银，还冲着唐宴卿喊，叫他要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唐宴卿站出来：“你要是再空口白牙诬赖我娘子，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