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会说话的方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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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上方忽然出现了三柄剑。
淌过它们冒着寒气的锋刃，连月光都变得锐利。
有道是薄如蝉翼，蝉翼是一只蝉身上最脆弱的部分。
——用最锐利对最脆弱，结果会如何？
无人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蝉消失了。
“怎么回事？”谢绝脚踏飞舟，望着眼前空空如也，面露警惕，“隐形？”
他身侧一名彩衣女子摸了摸怀中白狐，偏头凝神半晌，轻摇螓首道：“阿玉说这里没有妖兽的气息。应是逃了。”
林月娥收剑，闻言怪道：“难不成这头蝉会挪移遁法？我都还没学会呢……”
彩衣女子原本尚有些担心，闻听此言却是破颜而笑：“如何它这蝉都学会了，你这‘蛾’还没学会？你必是偷懒了，谢师兄回门须向白师兄告上一状。”
林月娥鼓起腮帮，佯怒道：“韩师姐又取笑我！”
“取笑你又如何？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嫁给白师兄？”韩云熙抿嘴笑道，“呀，我想起来了，原话是‘玉京师兄长得最好看，我长大后要娶他’——竟是我说错了，我们月娥不是想嫁与白师兄，却是要娶他呢！”
“师姐！”林月娥羞叫一声，伸手要掐韩云熙脸蛋。两人闹作一团。
谢绝则赶紧腾出手接住从韩云熙怀里蹿出来的白狐，一脸的好笑无奈。
自打她俩在地阁中遇见，都闹不知多少回了，每回都是韩云熙逗弄，林月娥咬饵，简直乐此不疲。
“叫玉师妹看笑话了，”谢绝转首对旁边一身火红长裙的冷艳女子抱歉道，“我这两位师妹从小一块儿玩的，素来亲厚，这两年忙了没怎么见，因此见面才这般闹腾。”
玉玲珑淡淡一笑：“林师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活泼可爱。我见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烦？”
“师妹不嫌就好，”谢绝弹着白狐耳朵，小声牢骚，“可爱是可爱，就是可爱得过分了……”
桃源谷弟子方晓就站在玉玲珑身后，听见这话顿时恰起了柠檬，心说你居然还嫌，有本事我俩换换？师姐都好久没跟我说话了！
正幽怨间，余光忽瞥见玉玲珑不知看到了什么，脸上罕见地露出惊喜之色。他顺着玉玲珑的视线看去，发现东面草地上似有四人朝这边走来。其余三个金光闪闪的也就罢了，那个戴草帽的怎么看怎么眼熟……
草帽……
方晓两眼一直，险些喊出来。
沈沧？！
恰在方晓看见沈沧的同时，韩云熙也注意到了东面来人，不禁“咦”了一声。
“那人头戴的草帽未免也太大了，”她笑道，“整张脸全给遮住……再大一圈，简直跟伞差不多了！”
——却半天没等到林月娥附和。
略感怪异地转头，发现林月娥两只眼紧盯着那顶草帽，神情既惊又喜，顿时心头一惊。
这莫非是什么修仙界新时尚？
我已被潮流甩在后面了吗？
等到谢绝遍寻巨蝉不见、御使飞舟落地与那四人会合，韩云熙看到了草帽下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这才明白林月娥刚才表情是怎么回事。
怪道凡俗间的小说话本偏爱写那“浪子引诱，小姐夜奔”之事，她略羞地想，我若为凡女，那浪子竟长成这副模样，我也恨不得立刻弃了一切随身在侧、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的。
就是修为低了些。韩云熙颇遗憾地想，暂且熄了去桃源谷提亲的念头；随即决心好生修炼，日后打沈沧儿子的主意。
就当韩云熙暗戳戳地计划撮合沈沧和林月娥，以便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时候，自与沈沧照面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玉玲珑终于上前半步，且开口便是一声冷笑：“我道你火急火燎地出谷是要去哪儿，原是跑来天地阁寻宝了。往来此处的无不是各门各派的核心弟子，随便一个提出来都是有名有姓的，你一个练气士到处乱窜，是想找死吗？——对了，你进天地阁的度牒哪儿来的？别告诉我是捡的！”
玉玲珑和谢绝等人相遇后一直显得冷淡矜持，此时疾风骤雨般地发了一通火，倒是把除林月娥外的人都吓了一跳。唯有南宫煌惊完后多看了她两眼，暗赞，够劲！
沈沧早习惯她的脾气，闻言笑笑：“听说中原人烟阜盛，城市繁华，就出来随便逛逛。至于度牒倒不是捡的，前日晚碰见一对叫罗氏兄弟的，看着不顺眼就杀了，碰巧从他们身上搜出这东西。”
杀了罗氏兄弟？
周围几双眼睛顿时齐齐望向沈沧。
莫是在影子里张大嘴，心说这就自曝了？
玉玲珑恼怒道：“你怎么一天到晚净胡说八道？罗氏兄弟两个皆是小金丹修为，却被你一个练气士杀了，当我好骗？”
沈沧难得诚恳地说：“不骗你，真的。”
玉玲珑横他两眼，忽地展颜一笑；这一笑真仿佛冰消雪融、百花盛开，看得众人都有些心动神摇。
“你杀就你杀吧，”她揶揄道，“反正那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拜入法林派前还活烹过凡人，幼女都虐杀过好多个呢。只莫要你前脚说把这两人杀了，后脚这两人就被我们遇上——到时某人的脸皮可就保不住了。”
沈沧道：“自然不会。”
“不会就好。”玉玲珑哼了声。她才不信沈沧能杀了罗氏兄弟，毕竟境界差距摆在那里，可不是随便就能跨越的。
——多半是他使了什么哄骗手段。
想至此处又忍不住瞪沈沧两眼，沈沧只是望着她笑。
他二人一番互动，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看在他人眼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方晓就很疑惑。
不是都说玉玲珑师姐最看不惯沈沧吗？据说她自打负责往沈沧处收缴药草，便有事没事地造访青翠峰催促，对沈沧见一次骂一次。他看看玉玲珑，又看看沈沧，怎么看怎么腻歪，心里嘀咕要是所谓的“骂”竟是这种，那我也挺想被“骂”的……
连他都能感到不对劲，林月娥与韩云熙两个心思细腻的更不必说，皆是察觉到了两人言语中异乎寻常的亲密，心下各自起了计较。
尤其是林月娥。此前她被带着去青翠峰索灵草，亲眼目睹玉玲珑与沈沧一番交锋，当时还觉得玉玲珑对沈沧未免过于苛刻，如今想来，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由头。
一时间，几人神态可谓精彩纷呈。
南宫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心中十分可乐。和苦修士不同，他是正经红粉堆里打过转的，平日里也颇喜欢读些艳俗本子以为消遣，虽然对玉玲珑似乎名花有主略微有些遗憾，但并不妨碍他脑补一场修仙宫斗大戏……方脑补到“三仙子大战天地阁，沈修士泪洒燕京城”，忽觉一道目光从旁刺来，转头望去，只见自家二哥一双星眸正灼灼瞪着自己，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不由莫名其妙。
关我何事？
“几位道友是……”谢绝撸了半天狐狸，终于想起自己好像是太清门一方的主事人，且是场上唯二的金丹期修士，这才把狐狸丢开手，有些尴尬地问。
南宫炾心说你可总算开口问了，微微一笑，道：“在下赤水真宫南宫炾。旁边两位分别是我的老师和幼弟。敢问阁下……？”他其实知道谢绝，但眼下显然装不知道更加可信。
“原来是赤水真宫的道友。”谢绝恍然，难怪浑身金闪闪的呢，“在下太清门谢绝，这两位是在下师妹。那边三位则是桃源谷的道友。”
说完就有些奇怪，他可没忘记沈沧是跟赤水真宫一起来的。
“竟是谢绝谢道友，”南宫炾肃然起敬，“尊师莫哀真人四十年前在盂兰盆会上使的那一招‘天外来客’，家严至今仍在我兄弟三人面前称赞。”
谢绝连忙谦道：“哪里哪里，令尊南宫宫主在盆会上的英姿，家师也是念念不忘呢。”
南宫炾听了，面色不变，依旧笑着与谢绝寒暄。旁边的南宫煌却有些无语。
——上届盂兰盆会他父亲根本就没下场好吧？
“说起来，盆会马上就又要召开了吧？”南宫炾有意无意地说，“谢道友身为莫真人高第，想必是要代表太清门出战了？”
“我要代表门里出战？我怎么不知道，”谢绝面露惊讶，表情不似作伪，想了想扭头问林月娥，“月娥，今年的盂兰盆会我得参加？”
林月娥心情不佳，闻言几乎想翻白眼，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庚子辈弟子就数玉京师兄和师兄你修为最高，你不参加谁参加？”
“不是还有玉京吗？”谢绝急了。他还想办完天地阁的事就赶紧回门修炼呢。
“参加盂兰盆会最少也得三个人呀！”
谢绝无言，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南宫炾本来还想从他这里套点情报，见他这副模样，反倒安慰起来：“盂兰盆会为期半月，也不算太长。”耽搁也耽搁不了太久。
谢绝没好气地说：“会期半月，会前寒暄半月，会后玩乐又半月，来往一回就是整整一个半月。一个半月，都足够练气士筑基了。”
“……那倒也不一定，”方晓许久没找着时机插话，决定刷一下存在感，见他笑道，“练气士筑基通常须花费数月，可也有些练气士七八年都筑不了基呢！谢师兄天资卓绝，故觉得一个半月太长，然则对我等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罢！”
他话刚说完，就看见玉玲珑和林月娥两双美目齐齐地望过来，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姐，我可有说错什么？”
玉玲珑幽幽道：“你这么聪明，能说错什么？原是我看错了，还道你头上有块铁呢。”
头上有块铁？方晓往头顶摸了一摸，除了头发便是束冠，哪里有什么“铁”？疑惑不已地垂下手时，发现沈沧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神思一恍，下意识也笑了笑，心道沈沧不像传说中那般不近人情嘛。
莫是吐槽难怪你姓方呢。
众人寒暄毕，终于进入正题。
南宫炾率先问道：“谢兄，那头蝉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会说话的方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