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神仙只爱你》悠悠涉长道

5、前尘旧梦

　　歇息后，五人动身下山，在山脚驿站买上五匹马，打马奔向最近的宋集。

　　他们沿途见到屋舍人烟，先是零散几户，然后渐渐稠密。直到西天布满云霞，鸟雀归林，才到了宋集。

　　就近找了家门户干净，规模较大的客栈。下了马便有伙计招呼了上来，将马匹牵到后院。

　　走进客栈，白石在掌柜处订了五间上房，五人便各自回屋稍作打理。

　　槿襄走进房间，见屋内被褥轻薄干净，灯火明亮。因此处靠山，暑气不甚强盛，屋内也甚是凉快。

　　下山前，为了方便骑马行走，槿襄便交代了白石碧玉到山下替她量身定做几套简单男装。此刻，她打盆清水洗脸擦身，换了套干净男装后，束起头发。这时，有哒哒的敲门声，门外响起白石的声音：“郡主，您可收拾好了该用晚膳了。”

　　槿襄打开门，道：“行了，走吧。”转身锁好门，由白石带到二楼的包间。却见碧玉，展扬和萧笠早已坐着。碧玉，展扬早些年曾见过郡主男装出行，因此只眼前一亮后无甚好奇。

　　倒是萧笠，凝视她稍许后，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只见槿襄身着简单天水蓝裳，黑发尽用一木簪束在头顶。整个人不复初见时的轻盈飘逸，但却多了分干净利落。

　　待槿襄入座，展扬招呼着伙计报上菜名。槿襄听后点了几样。很快，上了菜，皮蛋拌豆腐，蒜拍黄瓜，干煸小黄鱼，槐花煎蛋，西湖牛肉羹，辣炒鸡块，主食点了份清汤面，最后还有个果盘。席间，五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先到集上打听消息，顺便给萧笠多添置几套衣衫。

　　宋集是个小集镇，背靠群山。此刻透过客栈窗户，只见夜色深深，路上无人。只余些许灯光，另有隐约人声，几声犬吠从附近民居传来。

　　几人吃完饭，便各自回房，洗漱歇下。

　　萧笠熄了灯躺在床上，此时他的身体已不复酸痛。在寂静声中，他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回想起自身经历，难得体会到心情繁复。

　　千年前，他沉迷修炼，涉世不深，少年时就破开虚空，得道成仙。成仙后，虽是自在逍遥，与天地共存。但在拥有仙骨的一刻，七情六欲也尽数隐去。

　　千年如一日，内心再无波澜。而期间看尽了人世更迭，更觉无趣，无论天灾还是人祸，数年后，人们总能再次繁衍开来。因此，秉着自然之道，无论凡间风调雨顺或是民不聊生，天上众神从不多管。

　　众神岁月悠长，从未想过自贬为人。因为做人有生老病死，且生命短暂，徒劳奔波。而神仙无欲便无忧。

　　比起远古时应运而生，俯瞰众生的神仙，萧笠早年为人，但熬不过岁月长久，为人的记忆正逐渐模糊。

　　直到他在布星台上，躺上三天三夜，看斗转星移，日月乾坤，模糊的记忆才慢慢布满心头，带来些许怅然。他之后起身，上达天庭，自请除去仙籍，接受不得向凡间透露天庭日常的天规约束后，才被带到了诛仙台。

　　在诛仙台，绕是以上神之躯，也难忍剥骨拆筋之痛，他直接昏迷过去。昏迷前，听到行刑神君们商量道：“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吧！”于是，他被神君们投到了当时他破开虚空迈入天庭的地方。他仍处在20岁时，一脚迈入神仙行列的修为，只是此生再无可能长生为仙了。

　　待到他渐渐回复意识，只听到耳边有女声响起，再接着面上有些凉意，似乎有人在碰自己，这才完全醒来。

　　这一醒来，盛夏暑气，饭菜香气，汩汩泉声，形色声味一下子充斥五官。又见一人恍若神妃仙子撞入眼帘，面上却又灵动含情。不由得看痴了，分不清是在天上人间，恍若大梦初醒一般。

　　之后半天行程，从山林徒步穿过，又策马疾驰，见霞光漫天，屋舍成群，他的心绪才逐渐安稳下来。

　　半天内，千年再无波澜的内心，被塞入形形色色的想法，仿佛才得新生。

　　想着想着，他便意识渐沉，睡了过去。窗外蛙声阵阵，草虫长久地叫着，飞虫偶尔撞在窗纸上，发出咚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