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爱》莫悔出山

2、第 2 章

　　大概是因为这个号称最佳调查员的男孩瞬间Get了他的幽默感，许小琛竟然鬼使神差地又地坐回了椅子上。
　　毛侦探问：“你说你叫啥？”
　　“玩笑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工藤新一慢悠悠地说，似乎也懒得解释太多。
　　许小琛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人竟然跟他对毛侦探的态度差不多，还真的有点意思。
　　毛侦探诧异地看了他俩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嘿，你俩对暗号呢？算了算了，我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既然你起来了就一起听听。”
　　“好。”新一君倒不拘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走到许小琛对面的圈椅里一坐，紧接着把腿蜷起来抱着膝盖，找了舒服的姿势往椅子里一靠，像一只慵懒的白猫。
　　许小琛皱了皱眉，他有点搞不明白自己。他从小被老爸教育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尤其是在人前的时候，但新一君在客户面前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没让他产生反感，反而给他一种“不拿他当外人”的亲近感，而且这人这么做好像也不自知，显得自然又不刻意。
　　毛侦探似乎倒是对新一君的行为习以为常，很敷衍地用客户二字代替SB介绍了一下许小琛，便继续续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事务所操盘过的各种“捉奸大戏”和“狗血剧情”，甚至还聊到了几个小明星八卦。
　　估计听了太多遍了，新一君没完没了地打着哈欠。当终于讲到他怎么帮一个富二代花了两百万追终于追到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姑娘时，许小琛实在受不了了，给了那哥们儿奉上了一句“脑残”的评价，示意毛侦探可以不用继续了。
　　大概看他听累了，毛侦探站了起来，就说了声：“正好，我出去抽根烟”就径直出了大门。看来比起专业性，毛侦探在揣摩人心上倒下了不少功夫，知道一通猛灌后需要适当的留白，让对方消化一下，否则就变成强买强卖，效果未必好。
　　毛侦探出去后，屋里瞬间安静了，新一君没说话，窝在圈椅里研究他带来的几张照片。许小琛本想问问新一君的怎么称呼，可想到自己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最后还是忍住了。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气氛略有点尴尬，许小琛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时不时地往新一君脸上瞟去。
　　跟毛侦探那种大混混气质不同，这个新一君看起来不像社会闲杂人等，倒像个学生。身材修长匀称。皮肤白皙，鼻子嘴巴都不大不小刚刚好，没有特别突兀的地方，下巴的线条也很柔和，给人感觉软软的，但神气地没有一丝娘气，总之一切都恰到好处。最难得的是眼前微微过长的刘海微微遮住了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让他多了一分诱人的朦胧美。
　　简直是动漫里那种阳光温和的少年，还是他会心动的那种！许小琛突然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留下来了。
　　正胡思乱想着，许小琛才发现新一君也绕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但眼神很清澈直白，他顿时被看得有点不舒服，即使隔着眼镜和口罩，就好像自己那些龌龊的念头从里到外被看了个干净明白。
　　“咳，洗手间怎么走？”许小琛决定调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出门右拐直走。”新一君没起身，用手比划了个方向。
　　解决完问题，许小琛坐在马桶上，打开手机，翻出刚刚偷拍的照片。毛侦探所有角度都抓得不好，因为他刚刚讲到唾沫横飞，不是张着大嘴就是笑得眼睛看不到了。新一君的脸倒是拍得清楚，因为他基本团在椅子里没动，几张照片统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只是偶尔下巴会消失，只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这种脸蛋不管做什么行业都有优势，容易升职加薪被重用，许小琛不明白他为啥非要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职业。
　　他把这几张照片连同车牌照直接发到自己的邮箱，便开始寻思下一步的计划。
　　姓毛的能把这么多案例讲得声情并茂，细节众多，可见也不会全是瞎编，至少说明这个事务所还是有点经验的。但反过来讲，他讲案例讲的跟跌宕起伏跟说书似的，一听就知道知道里面少不了添油加醋，再加上他之前几波神操作，也能看出为人不怎么实在，难保他一会儿不会漫天要价。所以还是逼他们先把事情聊清楚，再见机行事。
　　计划想明白了，他就舒了口气。洗好手出来的时候发现毛侦探已经抽好烟等着他了。
　　许小琛刚坐回到老位置，毛侦探从桌子里抽出一张塑封过的纸递给他：“你要不先看看价格单？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的。
　　许小琛没有接：“毛侦探，你们先出个方案，比如你们具体想怎么处理我的事。”这时候还是要先发制人，控制谈话走向，不能被带节奏。
　　他注意到摊在椅子上的新一君身子直了直，腿也放下了一条。
　　“哦对，也好。”毛侦探把那张纸放回桌子上，“刚才说到哪了？你要我们帮你找你女朋友出轨的那个男人的信息。”
　　“这位先生，”新一君突然打断了毛侦探的话，一脸严肃地对着许小琛说，“您如果需要我们帮您找这位女士的个人信息，光是提供几张看不清的照片可不够。”
　　毛侦探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
　　许小琛则是挑了挑眉毛。“没错，我想要这女人的资料。不过我确实只有这几张照片。”徐小琛心想，他还曾经想过把男人的画面P掉的，但当时拍摄照片的角度不好，如果截掉，那整个照片就更看不清了。
　　毛侦探在旁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新一君撇了一眼毛侦探，懒洋洋地说：“因为我是卓越最好的调查员嘛。”
　　许小琛看毛侦探被憋回去了，有点想乐，不过他更多是好奇，这个男孩明明前因后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跟他坐在这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几分钟，就知道他找的是这个女人了吗？难道是根据他对毛侦探不屑的表情蒙的？看新一君的答复是不准备正面回答问题了，他有点失望。
　　毛侦探弄错了，脸上还是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转头对许小琛说：“没错，他就是我们这最好的调查员，你也不用怀疑我的专业性，我常年做管理和统筹资源的活，已经很久没上一线了。”
　　“您继续吧……还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新一君没理会毛侦探，直接把话题拉回到正轨。
　　“你想要什么？”许小琛防备地问。
　　新一君戳了戳照片：“比如这个男人的信……”
　　“不知道！”话出口后，许小琛都觉得自己有点太着急否定了，这样会显得很心虚。他深呼吸了一下，稳了稳心跳。
　　“没关系。”新一君像是很理解他的反应，十分体贴地把他放凉了的茶倒掉，换了一杯新的。做完这些，看许小琛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才慢悠悠地问道：“那还有没有其他的相关信息，比如，这女人的小区、工作单位，或者是经常购物的地点？或者是……购物小票？”
　　真是一针见血！这时候许小琛这才发现，这小子可能真不是蒙的。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是许小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地点，正是本市高端商业街的一家奢侈品店。
　　那天许小琛约好了和徐汀吃饭，因为去早了他就在周边瞎溜达。刚晃了两家店就撞见那对狗男女亲亲热热搂在一起买东西的画面。当时他差点冲上去大闹一通，最后他冷静下来，拍下了这至关重要的证据。不过这个奢侈品店是不是她常去的地方还真难说，毕竟他也就见过一次，再说就算这女人经常去，查消费记录估计也只能查到那老混蛋的名字。
　　要是让他们查那个老混蛋呢？
　　许小琛心里突然猛地一沉，随即摇了摇头，他早就否定过这个方法了。最后只能艰难地说了声“没有了”。
　　屋子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毛侦探咳嗽了一声，新一君咬了咬嘴唇。
　　许小琛叹了口气：“这样是不是没法查了？”
　　“也不是不能查，不过要先交保证金，毕竟……”毛侦探脸上还是堆着笑容，但说的很勉强，这话里前后矛盾一目了然，显得十分不可信。
　　“十五万！”新一君突然开口说，对他比了个手势。
　　“什么？”许小琛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脸迷惑地看着平静吐出这几个字的新一君，虽然想过他们大概会坐地起价，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夸张，而他明明没有露富……
　　“十五万！”新一君又强调了一遍，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如果只有这张照片的话也可以查，今天把十五万一次性付清。姓名、年龄、籍贯、住址、身份证号码、电话、工作信息和恋爱史等信息，一周内给你结果。”
　　新一君的眼神还是像刚才一样干净而直接，让人觉得非常真诚。他差点就信了。
　　“骗谁呢！”许小琛霍地站了起来，没有再去看他。
　　毛侦探跟着也站了起来：“哎哎哎，你怎么说话呢？谁骗你了！”
　　“你们能不能做自己心里清楚。”许小琛瞪着毛侦探。他调研了这么多事务所，虽然很多不在本地没法用，查信息不附带一手证据的话，行业平均价格也就三四万左右，贵的最高不过五万。姓毛的刚才还说只有照片没法查，现在就变卦加钱，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真当他拿大喇叭喊人傻钱多速来吗？
　　新一君看着他俩剑拔弩张的样子，似乎没怎么受影响，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才站起来对他说：“先生，我们诚心诚意与您合作，您有难处我们也理解，但如果您隐瞒的真实信息确实会增加我们工作的难度，同时增加您自己的支出，而且我敢打包票，就算您开出我提的一倍的价格，也没有一家事务所能满足您的要求。”
　　没想到这个人看着软萌无害，声音也婉转动听，但说出来的话还挺呛人，比起这个价格，新一君本身更让徐小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压着嗓子冷冷地说了句，“我隐瞒什么了？请你把话说清楚！”
　　新一君低头看了照片里的男人一眼，咬着嘴唇对他腼腆地一笑，那笑容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被我看穿了。
　　许小琛瞬间哑口无言。他今天一直谨小慎微的原因就是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男人的信息，果然他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不知道”露了情绪，还是被这小子看出了端倪。
　　新一君继续循循善诱：“这位女士的信息您一点都没有，所以这位先生的资料就成了关键。如果没有他的信息，仅用照片检索会非常困难。但卓越因为有特殊的渠道，我才可以给你打这个包票。十五万已经是非常便宜的价格了。我现在给您提供两种方式，一种十五万我帮您找人，价格贵速度也慢，一种是您提供男人的信息，只要五万。两种您都只用付50%的订金，取结果的时候再支付另一半的费用即可，您考虑下这俩个方案选择哪个？”
　　出身商业世家，这种选择题似的销售陷阱他怎么可能不懂？许小琛最后的一点耐心耗尽：“我还是算了，我两种都不选。”
　　新一君似乎没想到他能给出这样的答案，脸上终于有了点着急的神色：“能给个理由吗？我看您好像挺着急。”
　　既然这家事务所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当傻子，许小琛也不再顾及面子的问题，他冷笑了一声：“我着不着急就不劳您费心了，十五万的价格不是实价，如果选五万那个，我并不认为贵事务所能保证我的隐私安全。毕竟你们今天嘴里跑得火车已经足够多了。”
　　“哥们儿，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跟你费了半天劲，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毛侦探支棱着肩膀向着许小琛走了两步，威胁地意思很明显。
　　许小琛不怕这些身体威胁的，练了好几年自由搏击，在国外跟白人壮汉单挑都没输过，他只是觉得很烦，既然无法合作，浪费双方时间没必要。
　　“字面意思。我说什么你们自己明白。”许小琛不想再跟他扯，他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麻烦您等一下！”新一君追了上来。
　　新一君这句话说得客气，许小琛这些年的教养让他只好停下脚步，他转过头对着那张让他怦然心动，但以后估计永远也不会再看见的脸说：“还有什么事吗？”
　　新一君看着他，一直很平静的脸上竟然现出了几分委屈：“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会对我们这么不信任，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私自偷拍我们的照片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许小琛微微一怔，这小孩的洞察力也太强了，刚才自己假装回微信偷拍的时候他还明明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什么情况？什么照片？什么时候？”毛侦探也追了上来，一脸紧张的抛出懵逼三连。
　　新一君无奈地看了一眼毛侦探：“我以为你知道呢！就刚才你讲案例的时候，估计咱俩每个人能拍了个十几张，我本来觉得能合作所以没说。”
　　毛侦探冲上来推了许小琛一把，没推动……于是改用嘴喷：“我操，你这傻逼到底是干嘛的，我们诚心诚意服务你，你耍人玩呢吧？”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脸也撕破了，所以毛侦探对他的称呼又从哥们儿、客户变成了SB。
　　许小琛站在原地没动，他倒不是在意这人的污言秽语，恐怕这人早就憋着这么叫他了。只是很久没有这么和人争辩过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起头，但既然对方不依不饶，那么至少让对方死个明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新一君：“没错我是拍了你们的照片，就是为了万一被骗的时候留下证据。因为……”他瞥了一眼毛侦探，“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他在车上打个假的客户电话拍虎我的事吗？还是我没看出来外面那几台电脑根本没人用……”许小琛向新一面前跨了一步，俯视着他眼睛，“还有，我会不知道你那个十五万是个什么意思？价格锚点对吧？让我在心里有个价格参照系，然后乖乖地掏五万给你们？信任你们，你给我个理由！”
　　说完这话，许小琛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幸运的是，电梯就停在十九层，他按了按钮，电梯马上就降了下来。等到电梯快合上的时候，许小琛看见新一君披了件白羽绒服追了出来，他不想再过多纠缠，拼命按了几下关门键。
　　电梯门把新一君连带他那有些哀怨的小眼神关在了外面，但他招人烦的话却依然从门缝里挤了进来：“Snow Blood！你爸养小三，你难道就真的就这样放着不管了吗？”
　　许小琛心里猛地一抽，下意识地又按了两下关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