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爱》莫悔出山

15、第 15 章

　　本着开会团建一体化的想法，华明开会的地点是市郊的豪华度假村。这里不但景色秀丽，吃的也很有特色。不过因为开会的前两天都是在讨论公司策略，有很多保密的数据和结论不能外流，所以华明在开会期间，要求酒店把会议中心的手机信号屏蔽，无论是华明自己的员工还是合作伙伴中途想与外界联系，都要通过酒店前台并登记在册。
　　第一天的华明内部封闭会议无限未来无法参加，许小琛把方案和骆哲最后敲定了一下。骆哲抑制不住激动地心情对他说：“小琛，我觉得我们能行。”
　　许小琛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他俩吃完饭就直接去了汇报厅，合作伙伴大会只需要相关人员在场即可，所以这个厅只有主厅的一半大，而无限未来的其他几个员工都在骆哲的带队下坐到了事先为他们安排的椅子上，一个后排的角落，这些座位也是按照合作伙伴对公司的贡献来安排的，可见无限未来目前在华明里面十分不受重视。
　　不过这个位置倒是正中许小琛下怀，至少从前面看过来时基本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为了不暴露自己，依然是带好了帽子口罩和眼镜，在进门签到的时候还跟签到小姐说自己重感冒。
　　华明的领导依次落座，许海峰在第一排正襟危坐，身边除了和他一起奋斗的老人，就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与合作伙伴的对接人，都是这几年提拔上来的中层管干部，许小琛大都不认识。骆哲给许小琛指了一下对接人林力，也是现在的市场部的老大。
　　这个人只是在快要开会之前给骆哲通了个电话，给他做了一些大概的指示，不负责的态度给他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现在许小琛终于看到了这个穿着精致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翘着兰花指拿着个手帕擦汗，给人一种非常做作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爬上来的。
　　而且他还觉得林力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首先上去做汇报的是和华明长期合作的一家物流公司。华明是制造类企业，随时都有大批订单发往全国各地，甚至海外，所以物流其中非常关键的一环。这家公司也是华明的老合作伙伴了，准确率和安全性都非常有保证的，而且华明为了彻底控制自己的生命线，还对这家公司投资入股，所以说这家公司是华明的亲兄弟也不为过，所以他们的负责人上去讲解的时候也是趾高气昂的，大有和华明下面的高层领导干部，平起平坐的派头。
　　紧接着上去的是华明的几个原料供应商，是华明的产业链重要一环。他们主要对原料的价格供给水平做了分析，今年的行情各种无聊还算稳定，各部门的人问了几个问题，也没有多说。他们来这汇报就是走个形式，也让其他重要的部门有个感觉。但因为真正的沟通是在台下，那时候才是真刀真枪的讨价还价，直到各方对自己的利益满意之后，才能签署新一年的合同。
　　接下来是华明的产业链的下家，各种最终产品的厂商，他们通过华明生产的零部件，或者是中间产品进行OEM，最终形成自己的品牌。在这个环节上，厂商主要提出新一年产品方向，流行的趋势以及自己需求的数量时间点，华明也会提出自己的建议，双方届时会私下再敲定合同。而且这个环节，林力也提出了不少问题，作为一个TO-B厂商的市场部负责人，他更多做的就是和这些厂商的市场部做Co-branding的推广，通过终端增加华明的知名度。
　　之后又是一些辅助性的公司，连帮忙做财务系统的公司都讲完了，最后才轮到唯一的创新创意的合作伙伴——无限未来。等到了骆哲上台的时候，已经不少人耐不住性子也开始频繁喝水上厕所，还有人在下面小声聊天、睡觉，要不是手机统一上交，估计剩下的人更少。
　　骆哲看到这样情景，不由得往许小琛那边看了一眼，许小琛对他点了点头，他感觉心定了很多。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合作伙伴，”骆哲清了清嗓子，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坚定不容置疑，“刚才听到大家的发言，给了我这么一个感觉。因为华明的业务是2B的生意，所以最根本的商业模式就是通过搞好产业链上下游关系来做。因此，这几年创新的互联网形势虽然以一些系统辅助的形式参与到了华明的管理当中来，却完全没有改变华明的传统业务模式，而华明品牌方面存在着很大的问题！甚至会让华明有一天走到积重难返的境地。”
　　骆哲顿了顿，等待下面的反馈。果不其然，他这么一说，底下立刻一片哗然，林力一边瞪他一边打手势，意思是你快不要胡说八道了，但好歹台下的注意力全部回到了他的身上。
　　骆哲装作看不见林力的表情，调出了一张华明的业务增长曲线图和其他互联网厂商的对比图。图上明显可以看出，华明的业务基本没有上涨，只是持平，而互联网的厂商的业务却是节节攀高，呈现将近六十度的陡坡上涨，他又调出一张图，是华明和产业链下游的品牌厂家的对比，除了有一家因为产品质量出了问题，业绩呈现下降趋势，其他家的曲线也基本呈三十到四十五度区间上涨。
　　许小琛能看到许海峰屁股轻微地挪动了一下，其他人也都开始聚精会神地听起了骆哲的演讲。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我们的经营模式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这句话说完，底下又是一阵骚动，林力急得又拿手绢往头上抹了抹。
　　“那华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要从回答几个方面解答。华明的产品质量是非常过关的，但很多人虽然用着华明的东西，却不知道是我们生产的，华明的品牌在所有人印象都是模糊的，导致我们谈判的时候议价能力降低。？”
　　“没错，我们最大的问题是生产的都是中间的部件，没有自己的最终产品！”产品部的负责人竟然破天荒接了下茬。
　　骆哲微微一笑：“没错，这位领导说的好，这个是2B的商业模式带来了问题。虽然我们工厂遍布国内外，但华明最主要做的是代工，虽然我们也握有不少核心技术，但没有形成最终的产品，也就没有品牌认知和影响力。其实我们的产品质量非常好，很多产品工序齐全，自己生产也绝对没有问题，只差贴牌这一步，但就是这一步，让华明的损失了很大的部分的利益，因为这块的利益才是最丰厚的。所以华明从TO-B向TO-C转型是我们下一步必须要做的事。”
　　这一回底下鸦雀无声，因为这个想法太夸张，也太大胆了。
　　“另外一点，就是我们对技术投入不够，虽然我们拥有规模优势，但这些优势是之十年前左右建立的，这两年新技术迭代迅速，我们却故步自封依赖合作伙伴的关系，总有一天，一旦技术被其他人取代，我们的关系根本不足以说服合作伙伴选择我们而不是性价比更高的其他公司时，我们的规模优势会成为巨大的累赘，这么重的资产会让我们寸步难行，连转型都来不及。”
　　“对研发的投入确实太少了！”这回说话的是技术部的负责人，他平时不善言辞，所以说话不如产品部的高声，但这也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对公司的策略提出质疑。
　　在这里骆哲又举了诺基亚和柯达胶卷的例子，这两家企业都是因为抱着自己曾经拥有的优势不愿放手，最终没有跟上时代脚步，以至于没有逃过被收购和破产的命运。
　　“更何况，这些关系现在都控制在各位负责人的手中，这也是华明无法控制的风险。如果哪天对方负责人换了人，或者我方负责人离职把关系带走，那就是华明这么大的企业也回天乏术。”
　　骆哲的这个说话方式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有几个靠着关系稳坐钓鱼台的高层领导此时已经听不下去了，就要插嘴，都被许海峰制止了，许海峰做了手势让骆哲继续往下说。
　　骆哲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无限未来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发言，而且每次都没有人好好听他说话，他从一个青年才俊沦落到坐冷板凳好几年，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关注了。
　　说了这么多，他当然是为了抛出无限未来这么多天写好的计划，其中有无限未来为华明做的网络平台的规划，包含了TO-B和TO-C两个不同的客户端，还有一份品牌校园计划书。
　　最不被看好的合作伙伴反而讲了一席最振聋发聩的话，会议结束之后，很多人还在继续讨论，几个以前和骆哲不认识的部门负责人都主动上前和骆哲交换联系方式，连许海峰也邀请骆哲晚宴坐到主桌，再一起把他的几个想法好好聊一聊，骆哲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远处许小琛的背影，这些方案大部分是许小琛的意思，他只是根据自己的专业进行了深度加工。但他心中的疑问再一次升起，这儿子和老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为啥提个建议还要通过他一个外人！而且都得到了老爸的认可，却还不过来相认，真是怪哉！
　　因为下午拖得晚了，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回酒店休息一下又被叫到宴会厅吃饭去了。骆哲被叫到主桌去了，许小琛就和几个无限未来的员工坐到一起。
　　其中一个老员工很好奇地问他：“我看你跟骆总很熟啊？但他都没给我们正式介绍过你，请问你是不是他请来的咨询顾问啊？”
　　另外一个扒拉了他一下，许小琛听见他小声说了句：“应该就是个关系户，别多问。”
　　许小琛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等到和华明的计划敲定下来，他再暴露身份也不迟。

　　这时候全场的灯暗了下来，一个女人走上台来：“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华明集团年终大会晚宴——璀璨之夜的现场，我是主持人李欣桐。”
　　许小琛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他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李欣桐竟然已经被邀请出席华明的重要会议了，许海峰这是要把人带到明面上来啊？而且今晚岂不是两个人又要混到一起去了？
　　他又看了看主桌，许海锋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骆哲坐在一边，满脸春风得意。
　　今晚李欣桐穿着一条黑色的小晚礼，露出半个肩膀，显得皮肤十分白皙，比电视上看到的更漂亮。她从容自若，举止大方，声音动听，对于商业的点评也很到位。让人觉得她非常聪明，不是花瓶，而且还很非常聪明！也不知道李欣桐又说了些什么，台下有人鼓了鼓掌，响起一片笑声。
　　“众所周知，我们的许老板非常大方，每年都给我们员工准备丰厚的奖品。那么下面就由我来宣布，年度业务最高奖，最勤奋，和最有潜力奖……一个一个奖项在李欣桐的主持下颁发。等到了最佳个人奖，许海峰作为颁奖嘉宾风度翩翩地走上台去，从李欣桐手里接过奖杯，又亲切地称呼她为老搭档，李欣桐也跟着风趣幽默地对答引得全场叫好。虽然在这种场合下别人看得还算正常，在许小琛眼里，这两狗男女太熟稔了些，估计这俩人就是在类似活动上认识的，然后互相眉来眼去，甚至有了种心心相印的默契。瞬间脑补出的各种画面让他觉得有点反胃，甚至让他有种想上去泼他俩一脸酒的冲动。他紧紧握住拳头，因为太使劲关节还发出了嘎巴一声。
　　颁奖环节结束就上菜了，台上开始表演节目，是各个部门准备的节目。许小琛没兴趣看，也没胃口吃东西，他从刚才开始心里就堵得不行，他挺想找人说两句，但是却没有人能够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想起了新一君，可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躲开他了。
　　谁吆喝了一句，四面八方就开始骚动起来，人们互相开始敬酒，换名片，还有人看到熟人打招呼，会场的气氛快速热闹了起来。很多人今天听了无限未来的演讲，都来和骆哲打招呼。他们这桌也因为有几个无限未来的人，所以有几个人上来和他们打招呼，但因为许小琛一脸低气压，都没有人敢和他寒暄的。
　　许小琛乐得清静，他看了一眼主桌，许海峰正在跟旁边的人勾肩搭背地喝酒，李欣桐也端着酒杯站在他身边，一边陪着说两句，那样子就好像是她才当家主母一样。也不知道聊了什么，一堆人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屁！
　　这时候，他看见林力举着酒杯走到主桌，假笑着拍了拍骆哲的肩膀，仿佛这个功劳有他一份一样，和骆哲说了会儿话，他竟把李欣桐拉到一边去说话了。
　　本来这种公司活动是市场部负责的，市场部老大和请来的主持人聊天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这让许小琛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他会觉得林力这个名字耳熟了，他在新一君给他的资料里看过，许海峰就是用这个名字注册的手机和李欣桐的联系的。
　　好哇！看来拉皮条的就是这个哥们，所有的拼图都拼上了。
　　许小琛暗下决心，今天就找李欣桐和林力好好“聊聊”。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许母的手机号：“喂，喂！是少爷吗？”
　　电话里传出来的是他家保姆刘姨的声音，许小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刘姨没事根本不会给他打电话。
　　“我是！怎么了？”
　　“阿姨，阿姨她……”保姆欲言又止。
　　“我妈怎么了，你倒说啊！”许小琛恨不得穿过电话线揪着她脖领子晃。
　　“阿姨她，她下午的时候突然喘不上气来，脸都憋紫了！我给你和老板打电话也没有打通！”话说了半天都没说明白。
　　“那她人现在呢？”许小琛都想骂人了！
　　“送、送急救中心了。现在做了检查在休息！不过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
　　“轰”的一声，许小琛仿佛听到了世界倒塌的声音。
　　“我马上过来！”许小琛说完，往主桌看了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你给许海峰再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