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爱》莫悔出山

13、第 13 章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靳檬迅速躲进紧急通道的阴影处，隔着安了摄像头的那扇小玻璃往外看。
　　电梯里出来的既不是李欣桐也不是许海峰，首先出来的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最后出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他一边拿手绢擦着汗，一边翘着兰花指指挥着工人去抬一个雕花复古的木柜子。
　　靳檬心说大冬天的，活也不是你干的，还擦汗？你是有多虚？林黛玉吗？
　　靳檬看见男版林黛玉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对工人说：“小心点，老板这柜子进口的，可别磕着啊！对，就放玄关这儿，在往左边点，再回去点……”
　　靳檬心说：这人谁啊？怎么李欣桐的家说进就进啊？不过刚才那短短的一瞥，他倒觉得这个人他好像在哪见过，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愣是一时想不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工人已经干完活走出来了，这时候就听男版林黛玉说：“你们可以走了，我还要擦擦柜子！”听到他发话，其中一个工人对他说：“那林总，您先把字签了。”一切办好，三个工人自顾自地坐电梯走了。又过了老半天，靳檬才看到林黛玉出来，一边走一边从衬衣里掏出那块手帕，在额头上抹了抹，然后插着腰扶着墙又喘了两口粗气，悠悠地说：“真会使唤人，累死老子了！”
　　他这娘娘腔的行为和骂人的话很违和，靳檬听到差点没忍住乐出声来，觉得他把老子换成老娘可能会更合适一点。不过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他，这个男人他确实见过，只不过不是真人，而是照片。
　　男版林黛玉确实姓林，叫林力，是许海峰和李欣桐联系用的手机的机主。当时他随手瞄了一眼这个人的身份信息，所以只有一个很浅的印象。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栋房子的产权人也是林力，而林力口中使唤他的人应该就是许海峰。恐怕许海峰一直都是想办法发通过林力把好处给李欣桐的，过一段时间再由林力转给李欣桐，这样做账上查也查不出来，可以躲避老婆的查账和公司查税，真是做的滴水不漏。怪不得他在许海峰和李欣桐的名下都查不到这栋房子。
　　就在这时，靳檬看见林力朝着消火栓就走了过去，他心里突然打了个突，难道装摄像头的是林力？他心生歹念，想要敲许海峰一笔？可这样不就把他自己暴露了吗？毕竟许海峰和李欣桐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到是他。那或者是想拿些证据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他知道大佬的秘密太多了……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里面有些矛盾，他害许小琛干嘛？
　　正想着，林力一边按了电梯按钮，一边一屁股坐在了红色消火栓上，悲悲切切地嘟囔道：“哎呦，我这老腰。”
　　靳檬：“……”
　　看面相，这林黛玉顶多就是个小催，还真做不出那毒品害人那种丧心病狂的勾当。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人的嫌疑不能排除，毕竟这人能同时得到李欣桐和许海峰的信任，回去还是有必要再查一查。
　　等林力走了，靳檬也没再久留，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摄像头就离开了。他的摄像头比消火栓下面那个高级，有sim卡，可以用手机联网远程监控。他只要随时看一下屏幕，每天回来倒一下数据就行。
　　靳檬原来计划把拍摄到的图片发到许海峰的邮箱，再搜个模板写一封勒索信，这还是他在失控事件中得到的灵感。这样至少能告诉许海峰他被盯上了，如果再好一点，许海峰没准就此与李欣桐疏远，甚至划清界限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种大佬这么有钱，主动送上门的一定不少，他哪能对一个人那么真心实意的。
　　另外，以他的经验，李欣桐这种“惯三”能一举搞定许海峰和老哥这种有钱人士，之前可能久经沙场，不可能就没有别的把柄，因此他还计划单独挖掘李欣桐的黑料加以曝光，肯定够她一个主持人喝一壶的。老哥那边既能交代得过去，又不会伤到华明，间接帮许小琛解决了一个烦恼，他也不亏心。
　　但现在他却改主意了，因为这件事没准已经涉及到勒索许小琛的人。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把资料发给许海峰，就会引起他和李欣桐的注意。失控的毒品事件到现在还是个悬案，警察都没查出个所以然，那个给许小琛倒酒的女人也是趁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勒索者多么小心谨慎，想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就要沉住气，不能打草惊蛇。而且现在又出了林力这样一个嫌疑人，整个事情都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带着一堆疑问，靳檬回到了事务所，毛军不在，他于是又霸占了他的红木大桌子。
　　给自己泡了壶茶后，靳檬便开始查的是林力的资料，他上次因为给许小琛免费帮忙，查的仓促，所以除了李欣桐的部分有些关键信息都落了，比如这所房子果然在林力的名下，不仅如此，这个人还在华明上班，而且还是市场部负责人，还分管创新业务，职位相当高。
　　原来是近水楼台！众所周知市场部要负责公司的各种对外事宜和老总个人抛头露脸的行程，而许海峰的行程有很多是在各个商学院和论坛讲课，李欣桐作为经济频道的主持人，也经常出席这样的活动，两个人有交汇的时间大概在半年多前，正是老哥离婚的那个时间点。这样就都解释得通了。也不知道林力就是给两个人牵线搭桥的人，还是不小心在活动时撞破了机关，被许海峰威逼利诱的。总之他确实是最佳人选。
　　做完这件事，靳檬把从消火栓下摄像头导出来的视频仔细看了一遍。他先拖到最后，从时长可以看出，这摄像头最多是两天前安的，就比他早来一步，而李欣桐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刚好就在一周前，这个安摄像头的人可谓对李欣桐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怎么看都像是林力干的……
　　他又把视频播到了最前面，毕竟摄像头要先开着调试好，才方便能放到消火栓下面，没准会录下来摄像人的脸。
　　刚开始画面一直在晃动，然后出现的是李欣桐家的楼道的地面，应该是安装的人拿着摄像头在走，画面有点犯黄，可以看出安装的时候是夜晚，但明明李欣桐和许海峰都有可能在，这人却偏偏选了这么个时间！随后摄像头照到了一双纤细的手。
　　靳檬屏住呼吸，偷拍者竟然是个女人？镜头慢慢抬升，但后面的画面一下就黑了，应该是声控灯灭了。靳檬把视频往后调，就这么一夜过去，当日光照到了楼道里，画面里已经空无一人……
　　靠！靳檬骂了一句，他想到了失控在许小琛身上蹭的那位，或者，这次换成了许海峰的小情人来砸场子？贵圈也太乱了吧……

　　和无限未来的把合同已经签好了，股权转让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公正完成，但许小琛已经天天蹲在寒酸的小办公室里了埋头苦干了。
　　“把会议室腾出来给你当办公室吧”骆哲看着霸占了角落一个格子间的许小琛，有点不好意思得问。
　　许小琛悠然自得地往椅子上一靠，低声说：“没事，你就先把我当个普通员工对待就好，正好我的身份也不方便暴露。”
　　骆哲揪了揪小胡子：“你这是要玩微服私访啊？
　　许小琛微笑不语。
　　“啧，那下周华明大会的事，你也不代表发言？这么想法都是你的，你舍得让我说？”
　　“没事，咱们现在才是合作伙伴，你说的就能代表我了，所以开会你来主讲就好，我给你当跟班！”
　　骆哲：“……”
　　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华明的继承人某天突然开着辆小破车空降无限未来，又是送钱又是搭人的，还不让他暴露自己的身份，怎么听怎么都有内情，但是许小琛不说，他也不方便问。
　　还有一周的时间就是华明一年一度的年终总结会，一共三天，第一天是华明内部各部门封闭总结，第二天上午是像无限未来这样的合作伙伴做汇报，总结去年的业绩，同时陈述新一年的计划。晚上还会有大型晚宴。
　　在许小琛来之前，骆哲早就放弃了好好准备的想法，反正华明那边对无限未来这块业务并不重视，连当年和他们经常吵架的对接人都调换了主要工作内容，最多每个月和他们打个电话沟通一下日常事务。他觉得自己早已经不是那个怀揣着一窍热情的年轻企业家，而是个不断向现实妥协的中年人。但现在不一样了，骆哲每天晚上都是在和许小琛开会做方案中度过的，而且随着对方案的深入，他越来越激动，甚至对这个他曾经十分抗拒的活动产生了期待。

　　时间过得很快，一连几天，靳檬每天都抽空往李欣桐的小区跑，每每倒完视频再重新往学校赶。这样终于有一次时间掐得不好，还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不过因为他之前几次考得不错，他道歉态度有认真，老师只是当着全班的面批评教育了一番，没给他记旷课，只有张智斌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
　　仿佛忘记了自己安放了摄像头般，那个神秘的女人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但是靳檬一点都不敢放松，他会每隔一段时间就看一眼监控，因为消火栓下的摄像头用的是电池，这些天也该没电了，也就是说，如果那女人要出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结果别的没看见，许海峰和李欣桐在门口就开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画面倒看见不少，十分辣眼睛。
　　考试的第一门是在两天后的一点半，靳檬和李侃早了一点去食堂吃了午餐。每天等着屏幕已经成了习惯，他下意识地就调出了摄像头的程序。
　　看到拍摄画面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只见李欣桐穿着一身家居服，直直地走到了摄像头前，小心地把摄像头摘了下去，然后画面就变成了朝上一直晃动，最后停在了一个电脑的前面，看来她是走回屋去了。
　　靳檬彻底傻眼了！
　　这个摄像头竟然是李欣桐自己安装的？他看到那双女人的手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因为根本说不通！
　　她安装这个摄像头的目的是什么？画面里可是有她自己啊，难道他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或者李欣桐和许海峰有仇？特意用美人计来祸害许家？
　　不能啊！？他之前查过李欣桐的家庭，祖宗三代一直在江北做些小生意，她是家里第一个考到上大学去大城市的，和A市八竿子打不着，更不可能和华明有仇啊，可是那她拍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这些年“阅三无数”，其中不乏有心计者，但这人里图钱的最多，图钱又图名分的其次，当然还有很小一部分清纯的小傻瓜，啥也不图，被渣男骗得以为自己奉献的是真爱……但李欣桐这样的他真没见过，说是监守自盗好像也不准确，倒是像给自己挖坑的。
　　要不要发给许海峰？还是告诉许小琛？来不及，恐怕到时候李欣桐已经编出了更好的理由。
　　靳檬用双手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一脸铁青地对李侃说：“侃哥，我不舒服，我要去医院！”
　　“你怎么了？发烧了吗？”李侃吃了一惊，就要来摸靳檬的头。
　　“不，不是，我胃疼……”靳檬往后缩了缩，赶紧换了个捂肚子的姿势，这个理由不容易被戳穿。
　　“那我给你去打点热水吧，你吃片药挺一挺，毕竟今天第一门考试啊。”
　　“我真的不行了，我先去医院了，如果我能赶回来，就继续参加考试，如果不行，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我开完假条，回来再补考！”说着，靳檬一边捂着肚子踉跄着走出了食堂，刚出了食堂，他就开始往校门口飞奔。
　　如果李欣桐看到摄像头里是空的，一种情况，她可能会以为是设备故障，调试后会重新安置摄像头，还有种可能，如果她疑心病比较重的话，她会立即采取行动，虽然具体什么行动他不得而知，但他还是要赌一下，因为第二种情况大概能暴露李欣桐的目的!
　　靳檬一边催促出租车师傅快点开，一边不停地盯着手机画面。他想：如果李欣桐看了画面重新装摄像头，他就掉头回去考试，但如果李欣桐真的有其他行动，恐怕他就必须跟踪到底了。
　　这时，就看手机的画面一动！李欣桐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出门了，随身还带着一个牛皮纸袋，而且她今天的形象和许小琛第一次去卓越的打扮有异曲同工之妙——渔夫帽、墨镜和口罩。
　　必须有情况！
　　车子现在离李欣桐家大概还有个十分钟，李欣桐没有车，从公寓走到大门口来，也要花差不多的时间，但万一堵车就不一定能赶上！
　　靳檬手心都出汗了，他掏出一张大钞，催着师傅把车开得飞起！
　　刚到大门口，就见李欣桐上了一辆出租车，靳檬如释重负，于是故技重施，对师傅说：“麻烦您跟上前面那辆出租！”不等师傅质疑，他就自己补充了一句，“我女朋友出轨！我要看看她去和谁约会……”
　　这个师傅和上次他跟踪许小琛的那个师傅反应也差不多，一脸同情地对靳檬说：“唉，你们一看就不合适，她漂亮是漂亮，但比你年纪大挺多的吧，你管不住她，要不就算了吧！”
　　靳檬只能讪笑。
　　车子七拐八绕，向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驶去，靳檬经常出来捉小三，因此练就了一手好的认路功夫，不过为了谨慎他还是摸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地图。
　　靳檬看着行驶的路线，越看越疑惑。这条路他来过啊，这不是去许小琛家的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