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作者有病

41、柔儿：清醒

　　庚子年六月初六
　　柔儿醒来的时候，他正在蹑手蹑脚地帮她穿衣服。发现她醒来，他停住动作，走到一边去收拾这间乱糟糟的房子。她意外地在他脸上看到了窘迫这一情绪。对于一个冷淡的人来说，这实属难得。
　　她胡思乱想了这么一会，才真正清醒过来，理智回笼，她才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勾引他，逼迫他，和他发生了关系！着乱糟糟的房子是她搞出来的！
　　她突然坐直了身，她怎么能主动求欢？她慌张，她羞耻，她不知所措，他都没承认自己喜欢她！没正式跟她告白，他们俩现在什么关系啊！她怎么能这么主动！
　　冷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假装自己只是为了完成交易，假装自己并不愿意，假装自己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假装自己没有动情，没有欲望，没有那么下贱地放纵自己的欲望。假装自己没有欲望。假装自己后悔。假装，假装，假装，为什么不可以重头再来，为什么，如果可以再来，我会，我会怎么做？
　　她又愣住了，脸忽然泛红，似乎，也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她要撇清关系，重新树立自己矜持的形象，其次，要逼迫他向自己告白，但绝对不能说出“要对我负责”的蠢话来，最后……她顿住了。最后怎么样，会有怎样的将来，重新谈一场恋爱，然后等着被拆散吗？
　　她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念头甩出去，不再想没有解决方法的问题。
　　现在很好，真的很好。这就够了。
　　她又冷静下来，板着脸跟他说话。
　　“我昨天喝醉了。”
　　“我知道。”
　　“你别想太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
　　“我这么做是因为……”
　　“我知道。”
　　“你不能说出去。”
　　“我知道。”
　　“你昨天说……”
　　“你该回去了。”他打断她的话，“伊权邀请你今天见面，你不能不去的。”
　　“要你管！你是不是没心肝！你居然跟我说！”她说不下去，赌气走了。
　　他和她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居然提醒她自己要和别人约会！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去，但他不应该……他不应该……他神经病！他是不是真的假装没事发生！疯子，神经病，没良心！他真的是觉得是交易吗！她忽然又觉得担心，如果他真的觉得这是交易怎么办。
　　她心情复杂地在别苑梳妆台前坐下，让小桃帮她梳妆。
　　小桃问：“小姐今天要用什么发饰。”
　　她摸了摸发髻，才发现往常那根飞羽簪不见了：“我的陶瓷簪子呢？”她问出口，突然又想起来了，脸有点红，隐约是昨夜掉落在地上，有一声清脆的响。
　　“先不弄吧，我掉了东西，先去拿回来。”她随意整理了一下妆容衣衫，掐了诀传送回黎杰的住处。
　　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他却不在。她拿起沙发上他昨夜脱下的外套，闻了一下，是他的味道，也是她沐浴露的味道。她有些窃喜，又在口袋中发现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是一张揉皱了，又摊开铺平，被仔细放好的纸条，上面是她大学时的字迹：
　　“我想试着喝醉；
　　我想学打游戏；
　　我想去墓地探险；
　　我想看没看过的风景；
　　我想吃没吃过的美食；
　　我想看日出，看日落；
　　我想看大海，看沙漠；
　　我想看神秘的地荒；
　　我想在公众场合大喊大叫大笑；
　　我想和黎杰好好地谈恋爱；
　　我想做一切父亲不允许她做的事情。
　　（遇见他，是青春里最大的放纵）”
　　她笑出声，当时天真的字迹，当时自己还和他在一起。
　　她又有些恍惚，看着这张愿望表，似乎这些事情，她最近都做过了。是他故意的，还是巧合？
　　她跟着迷糊的记忆，在床底下找到了她的飞羽簪。簪子摔成两段。她羞恼地想起昨夜的迷乱和温柔。陶瓷真易碎，她想，当初还说要给我换玉簪，都没影儿。
　　她看着碎掉的簪子，心里有些不安，去密室了？不是说了嘛，宋儒文那边行不通了，放弃了，他怎么还去捣鼓密室里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六月初六。
　　六月六生无救，祭无本魂。
　　她掐了诀，簪子又修复如初了。
　　得让他再帮我簪上，她想。
　　她去到密室，掐着避阵符躲开阵法，打开门，看到了炼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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