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成为幸福的人》家仙

9、母女之间的战争

　　暑假结束后，就是新的学期，丫头转学了，离开了以前的小伙伴，来到一个陌生的学校，在这里，她开始了自己五年级的生活。爸爸帮她办好了所有的转学手续，虽然过程有些繁琐，但好在一切还算顺利。学校离家还是有些距离的，但家长都忙，没有人接送她，她跟在弟弟后面，但弟弟好像不喜欢她跟着，走的极快，跟一群伙伴在前面，幸好她身边还跟着比她小一个月的堂妹。
　　那年的夏天有些热，已经九月份了，酷暑还是不减一分，她的教室是堂妹带她进去的，到的时候老师已经在教室里，敦促孩子们早读，看到她过来，就示意大家停了下来，让丫头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这个老师丫头报名的那天见过，应该是她班主任，老师显然也知道丫头。教室里慢慢悠悠地安静了下来，丫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吞吞吐吐的蹦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照老师的示意写在了黑板上，走下讲台，坐在了最后一排。
　　班里有几个孩子甚是顽皮，上课也是极其的不安分，不是交头接耳，就是自己嘟嘟囔囔，整个教室的小声音就没断过。老师点名批评了几位，但也没有什么效果，只得让他们罚站，然后接着上课。对于这个新来的同学，孩子们好奇不已，一下课就围到丫头身边，问东问西，丫头一点一点地回答他们，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孩子们大都很善良。丫头的新同桌是个比较木讷的男孩子，也不咋说话，倒是前桌女孩子积极地向丫头做着全班同学的介绍。一来二去，她们也熟了起来，这算是丫头交的第一个朋友了。
　　代课的老师看起来都很和蔼，尤其是英语老师，是个漂亮的年轻女老师，亏了丫头暑假的英语补习，在老师的帮助下，丫头英语进步非常快。其他科目没有明显下滑，也有所进步，这是丫头第一次月考体现出来的。日子过得飞快，犹如驰骋的骏马，丫头已经适应了新的校园生活，有了新的朋友，也很得老师喜欢。但生活不总是这样的，几位顽皮的男孩显然把丫头当做了欺负对象，毕竟丫头刚来到这里，是最好欺负的。他们换掉丫头的好凳子，把自己的坏凳子换过去；嘲笑丫头长得又黑又胖，像个野猪一样；欺负丫头没见过电脑，说丫头土不拉几，没进过世面……不过丫头都忍了下来，她本就懦弱，自然不会去反驳，但她也没想到，反而是自己一再地忍让，让自己遭受了后来多年的欺负和霸凌，如果在别人第一次就欺负她的时候，她就站起来反抗回去，后面也许不会过得那么不易。
　　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虽然被同学欺负，但她也认识了新同学，自己的学习更是进一步楼，学期末还获得了最大进步的奖状鼓励。寒假过年，养爸爸把她接回家，丫头玩的很是开心。
　　但这仿佛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当你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后，上帝会突然剥夺它，给你的生活重新蒙上一层黑纱，比二月份刺骨的黑夜还要黑。
　　新学期伊始，丫头被老师任命为班长，这是丫头第一次当班干部，来的突然，丫头措手不及但跃跃欲试。为了当好班长，丫头严于律己，学习上更加努力，但在管理班级上，她显然没有经验，对于那几个顽皮的孩子，丫头提醒他们保持安静，自己记黑名单，告诉老师，但这些都用处不大，他们变本加厉，放学后跟在丫头后面丢小石头，骂人，直到被路边的行人呵斥才散开。丫头的班长当得一点都不好，被人欺负还忍气吞声，明明是一班之长，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管理好班级，却被人认为拿着鸡毛当令箭，耍官威。
　　学校生活变得越来越不好过，班长也不好当，而家里的生活也是十分应景，过得越来越谨小慎微。丫头把自己当班长的消息告诉家人时，并没有得到别人的肯定，妈妈说她本末倒置，不好好学习就想别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爸爸还是一贯的沉默。丫头也没期待他们有什么反应，毕竟自己的奖状他们都不在乎，随手放在一边，还是自己最后收了起来，不像弟弟的奖状，整整齐齐地贴在墙上。弟弟升学三年级后，成绩突然下降，没有得到任何奖状，也是讽刺。
　　回来的大半年里，丫头成了姐姐日记本的继承人，姐姐自己不爱写日记，就让丫头每天晚上给她写，塔头虽然不情愿，也没有办法，每次都乖乖写完，甚至还帮姐姐抄过作业。就在这大半年的一天深夜，姐姐和妈妈吵了起来，声音很大很大，惊动了四邻街坊，后来才知道这是常有的事，妈妈动手打了姐姐，姐姐跑了，大半夜找不到人，丫头吓得哭了起来，说不上是为什么哭，可能是自己很害怕，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有可能很担心姐姐，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但毕竟是亲的，关心还是有的。姐姐跑出去后，爸爸和叔叔，婶婶到处找都找不到，妈妈看着气定神闲，也不去找，自己待在家里，感觉没有姐姐她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甚至可能会变好。幸运的是，姐姐找回来了，爸爸在麦堆里找到的，回来的时候就剩了一双鞋，衣服脏兮兮的，眼睛哭的红肿，头发乱糟糟的，一直喊着自己要去死，不要拦着，要去死，丫头心突然紧了一下，第一次心疼姐姐，为她感到不平，觉得姐姐受了太多苦，她不应该遭受这些。
　　姐姐一直哭，一直哭，很久很久才平复下来，婶婶把妈妈拉到一边，问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姐姐吗，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跑出去，连找都不找，管也不管，她说死了就死了，就当没有生活，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悲伤或难过，丫头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后悔，但丫头觉得她太狠心了，丫头觉得姐姐是除自己以外最可怜的人，自己不应该记恨姐姐，应该好好关心姐姐。平复了好久的心情，已是午夜了，丫头打了一盆水，取了毛巾，递给姐姐，姐姐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丫头笨拙地擦着姐姐的手，没出息地又掉泪了，她没有哭出声来，怕牵到姐姐的情绪，她看到姐姐的手擦破了皮，血顺着纹路流了出来，不过已经干了，应该不会再流血了。裤子也擦破了一个口子，漏出了膝盖，应该是摔了一跤。擦完手后，丫头重新打湿毛巾，帮姐姐擦擦脸，婶婶见状，帮姐姐整理了一下头发，姐姐似乎平复好了心情，丫头擦完脸后，自己脱鞋，挽了裤脚，清洗了一下脚边的土。在婶婶的示意下，丫头牵着姐姐回房间，准备睡下，这一场闹剧也差不多结束了。晚上躺在床上，丫头第一次面向姐姐睡觉，还伸手抱了抱姐姐，姐姐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拒绝，轻轻拍着姐姐的手，丫头迷迷糊糊睡了下去。好像就是从这次开始，她们的关系慢慢拉近了。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丫头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的时候，姐姐已经不在床上了。前一夜的事情余波还没有过去，整个家里气氛怪怪的，妈妈坐在门口也不说话，姐姐不见人影，爸爸早起去上工了已经，弟弟待在自己房间，也不出来，看到自己起来了，妈妈让丫头去买菜，准备做饭，很快饭已经准备好了，饭店还是没有见到姐姐，问了爸爸才知道，姐姐早上起床就去奶奶家了，应该是不想跟妈妈碰上，所以早早起床就走了。妈妈还是没有说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吃完饭就出去了，丫头吃完后收拾完桌子，洗完碗筷，就进房间写作业了，弟弟打开电视，过了几分钟又关掉了，不知道是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还是怕被责罚，总之家里安安静静的。晚饭时候姐姐回来了，奶奶也跟着过来了，不过坐了一会就走了，家里只剩妈妈，姐姐，丫头和弟弟，爸爸还没回来，局势又一次微妙起来，气氛有些尴尬，大家也都不说话，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没有人提起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不过从这一天起，姐姐再也没让丫头帮自己写过日记，这倒是给丫头腾了一些时间。
　　白驹过隙，表面上大家仿佛已经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但对于丫头而言，这是万万忘不了的，这算是她来到这个家里发生的第一件大事。对于姐姐而言，可能也一辈子忘不了吧，她忘不了那个绝情的母亲和那晚那个因为绝望而歇斯底里的自己，以及那双给她擦手，轻拍她入睡的小手和心疼她默默流泪的少女。对于妈妈，丫头是希望她不会忘的，丫头希望有一天妈妈回想起来，会悔恨那晚冲动而无情的自己，心疼自己无助的女儿，心疼自己带给她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