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铃》飞霰流霜

3、远古墓群

　　一夜未眠。
　　林霖在洞穴中，磨制骨刀。
　　一颗犬齿，双面开锋，被他充做腰刀匕首。另一颗犬齿，则在他细心磨制下，做成了矛头。将矛头卡在长杆中，复用青藤，紧紧缠绕，便做成了一根原始的长矛。
　　人类能在蓝星中崛起，绝不是单单靠着超绝的耐力，以及用谎言虚构共同的谵妄，团结千人以上的规模进行狩猎。制作武器，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因素。
　　长矛约有三米，扩展了林霖的攻击范围，甚至还能进行投掷，攻击更远的目标。对于动物来说，人类的长矛，是他肢体的延伸，能以超越自身袭击的范围，不断攻击自身，绝不是自己能反抗得了的。
　　更何况，林霖并不是没有攻击技巧的普通人。
　　山阳林氏，枪剑双绝。
　　科技的发展，让古武不断没落，以至于“杀法”不存，只剩下“练法”。而林霖，是为数不多，还在默默继承“杀法”的一脉。
　　见识过现代战场的林霖，深知热武器的可怕。
　　只是，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太古森林，林霖继承的绝学，或许能重新焕发光彩。
　　枪矛同源，不过是用法不同罢了。
　　林霖端着长矛，熟悉武器的重心。掂了掂手中的长矛，默默吸气，双脚抓地，虚步弓腰，目视前方。
　　“夺——”
　　杆尾不断颤动，矛头没入墙壁。
　　林霖十分满意，将长矛拔出。
　　太阳升起，夜行的动物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开始安眠。林霖灭了篝火，离开躲藏一夜的洞穴。

　　眯着眼睛，适应了光强的变化，林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太古森林之中，朝着预定的目标前行。
　　一路上，林霖尽可能避免同这里的土著生灵打交道。不管是看上去憨厚的白兕，还是蛰伏在古树上的森蚺，林霖都没有挑衅的兴趣。
　　埋头赶路，却不想昨日匆匆瞥见的暴龙，和他在林间拐角，不期而遇。
　　琥珀色冰冷的龙瞳，足足有林霖大小，完整地倒映他狼狈不堪的身形。
　　“昂——”
　　龙吼超绝，鸟兽奔散，飞溅的龙涎，洒落在林霖身边，腥臭无比。
　　林霖暗骂一声，转身就跑。
　　一时间，林霖手脚并用，青藤，树干，苍岩……林霖不断略过阻拦自己的障碍物，用尽毕生所学，飞快地逃窜。
　　身后的暴龙，袭步追赶，根本不管不顾身前的任何障碍物，凭借着巨大的身形和蛮力，一路横冲直撞。
　　林霖七拐八拐，不断的靠着障碍物遮蔽自己的身形，飞逸绝尘，宛如秋名山老司机。身后的暴龙仿佛神经一般，追着不够它塞牙缝的肉丁，锲而不舍。
　　“#%￥*&#……”
　　林霖一路狂奔，心中咒骂。脚下一滑，被地面的茅草绊倒，滚落到一处隐蔽的洞穴甬道前。洞穴开口不大，以林霖的身形，也只能拨开藤蔓，勉强匍匐着钻进去。
　　洞穴外，暴龙狂躁地转来转去，用脚爪挖掘石壁，再伸出长颌挤兑甬道。
　　林霖不得不深入甬道，躲避暴龙的蛮横的攻击。

　　说实在，这样逼仄狭窄的洞穴，林霖十分不愿进入其中。可洞穴外的暴龙不依不饶，林霖只能硬着头皮，匍匐前进。
　　“但愿不要窜出来什么东西。”
　　想象着对面窜出一颗蟒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林霖就觉得不寒而栗。
　　硬着头皮爬了半天，甬道渐渐从逼仄曲折，转而宽阔，林霖也从匍匐的姿势，站了起来。
　　膝盖和手掌的皮层磨破，不断有血液沁出。林霖将上衣撕开，陆续包扎起来。
　　四周的墙壁，不断渗出冰冷的水汽。一些发光的古菌，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将四周照得通透。
　　林霖观察一会，拿着骨质弯刀，贴墙而行。长矛失落，目前只有将弯刀握在手中，林霖才会有些许虚妄的安全感。
　　洞穴内，石笋林立，放光的苍苔和古菌，不断吸引着一些蜥蜴和昆虫聚集。
　　林霖越过一处断裂的缝隙，石子滚落，不见沉底。
　　有蝙蝠悬挂在洞顶，密密麻麻，皆在沉睡。林霖不敢发出声响，蹑手蹑脚地路过。
　　愈行愈深，洞穴带给林霖来自太古的苍凉感，就越强烈。借着微弱的菌光，林霖偶尔能瞥见，远超数十米的肋骨，镶嵌在石壁之中。

　　“这是？”
　　林霖靠着墙壁，上面是混合了血液和颜料的太古壁画。
　　壁画的内容抽象古朴，林霖吃力地辨认解读。大多是一些捕猎和祭祀的场面。越往前行，壁画出现的频率就越高，林霖甚至看到一些剖心取肺的人祭场景。
　　不过林霖注意到，无论壁画的内容是什么，在画面的最上方，都有一轮血红的太阳，太阳当中，皆有玄鸟振翅。
　　“太阳崇拜么……”
　　林霖分析着。如果按照地球上文明的演化，一般来说，崇拜太阳的原始文明，大多数都是农业文明。
　　虽然壁画证实了此处有文明存在的痕迹，林霖却没有太过欣喜。对于尚未开化的原始文明来说，一个孤单的外人，很有可能会成为祭祀的牺牲。
　　林霖思索着，无意间踢到一样东西。
　　“咕噜噜——”
　　颅骨转动，滚到远处。林霖看去，却僵硬在原地。
　　那是一片宽阔的盆地，里面密密麻麻地堆积着人类的骸骨。在盆地上方，四周的墙壁上，涂满了原始的壁画涂鸦，不留一丝空隙。
　　最引人注目的，是骸骨正中，一尊带有羽毛冠的骷髅上方，十轮太阳凌空的巨型壁画。那戴着羽毛装饰的骷髅，手持青铜权杖，俯身下跪，对着头顶的壁画，右手高举，似乎是在祈求太阳的垂怜。
　　空洞的眼眶里，满是空洞的绝望。
　　林霖注意到，这具明显是首领或者巫师的骷髅右手，似乎拖着一枚晶莹的玉石。他拨开挡路的尸骸，来到羽冠骷髅前，轻轻将石头拿起。玉石入手温热，呈正十四面体的菱形结构，宛若精雕细琢的红玉。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林霖看着石头，有一种莫名的饥饿感。
　　他将石头小心收起，越过骨冢墓群，继续前行。这里已经没有探索的价值了。他不是考古学家，对于异世界的原始文明没有探究的兴趣。
　　骷髅和壁画，并不能果腹，对他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和路边的石头，没有什么差别。
　　林霖一边顺着前方的甬道前行，一边思索着那副难以忘怀的巨型壁画。
　　“十日凌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