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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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雏鹤的方子写好后，我不便再久留，雏鹤想要挽留我，我让她安心养身子，手下神不知觉地替她按揉手腕外侧的神门穴，此处具有安神的效果，再加之她生产完精疲力尽，很快便入眠了。
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携带上随身包裹便匆匆出了门。
秋深露重，月色清凉，宇髄家的路早已走得熟了，却没有一次似今夜这般安静，我脚步放得极轻，也难以忽略略微急促的呼吸。
“珞一！”
我的脚已经踏出了府邸的大门，来不及收回了，只站在原处，并未回首。
“等雏鹤姐姐醒后，每天早晚各用姜片隔在肚脐上的神阙穴，用艾在上方打转，隔姜温灸大概一刻钟左右。”我背对着他轻声道，“这法子可以有效治疗宫寒，她身体还很虚弱，尽量一个月内不要碰任何毒素。”
“今天谢谢你。”宇髄天元在我身后道，“只是你说的我听不懂，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那就请更好的医生来看吧。”我对着晚风说。
“还有比你更好的医生吗？”他问。
“当然。”我不假思索，“我这些皮毛之术，够不得大人您要的华丽。”
“珞一！”他有些生气，却在拔高音量后又倏然消了下去，最后只尽数化作了叹息，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吼你。”
他的示弱让我微讶，却也未掀起过多的波澜。
“没关系。”我微微笑道，“反正都过去了。”
沉默似摇落在重重秋霜里的芦苇，良久，他才硬声道：“你还是要离开我？”
我答：“是。”
“但我很爱你，珞一。”他踱步到我身后，仿佛在跟我证明什么似的，“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秋霜时节，山茶正开得蓬勃如云。宇髄天元喜爱华丽之物，因而府邸四周都种植了应季的花朵，放眼望去，大捧大捧雪白浅粉的山茶在夜色中似雪似霜，我在茫茫然的大雪纷扬中回头，默然拉开我与他的距离：
“或许你爱我。但你也爱雏鹤，爱须磨，爱牧绪。”我悲极反笑，“天元大人博爱无疆，恕我实在承受不起。”
言尽于此，我以为以他的性格会大发雷霆，但此刻却安静得可怕，夜色无穷无尽，寒蝉不语，只余风声喧嚣。直到牧绪的到来才打破我们之间这种致命的静默。
她不知将我们的话听去了多少，对着宇髄天元便怒道：“天元大人！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你再挽留她有什么用？！不是一路人就没法进一家门！她想要的你给不了，还不如放她走！”
我有些惊讶，不知牧绪此番是在帮我，还是只单纯替丈夫担忧。宇髄天元见她这般，不得不止住她的话，截然道：“牧绪你先回去，这里我会解决。”
牧绪恨铁不成钢：“解决？你要是能解决哪会纠结到现在？醒醒吧天元大人！她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山风入夜强劲，鼓鼓地贴着面颊刮去，似谁的手掌重重掴在脸上，带着火辣刺骨的凉意。我不由闭眼遮挡，再睁眼时，竟看到有个熟悉的白影赫然出现身旁！
“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了。”里梅半边身子冒着寒气，侧眼看我的目光同样冷飕飕的，“你是已经决定拒绝我，才这么久未归吗？”
长刀出鞘一声响，便是一道寒光闪过，刃如雷电，锋芒逼人，即便不看都能感受到持刀之人的森森杀气。
“你是什么人？”宇髄天元的刀尖直指里梅的眉心，旁边的牧绪也掏出苦无，作出迎战姿势。
我届时被里梅挡在身后，正惊于此情此景，一个想法却冒出脑海，轻声恳求道：“里梅，带我走。”
里梅微微侧头，似有惊讶，却并未回话，只一个轻轻旋身，我便落在他的后背，跃上树梢。
“珞一，他是谁？！”宇髄天元在树下瞪着我们，眼里仿佛酝酿了滔天的怒火。
“牧绪说的没错。”我垂首望着他，抬高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冷酷，“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今后即便是我孤独终老，也不愿再做你的妻子！”
他终于被我激怒：“珞一，你…！”
我轻哂着截住他的话：“想发火的时候，就吃点莲子和绿豆，是疏解肝火的好物。”我不再看他震怒的模样，转头对里梅说：“他的速度很快，你得想办法，不然甩不掉他。”
里梅不等我说完，便对着掌心轻吹出滔滔寒气：“冰凝咒法·霜凪。”
大量寒气聚集的冰瞬间便将他们的双手双脚冻住，宇髄天元即便速度再快，被封住了行动便也没辙，给我们制造了绝佳的逃脱机会。
我紧张得不由收紧了手，里梅却轻哂道：“放心，伤不到他的。”
“珞一！快下来，离开那个人！他很危险！”宇髄天元朝我吼道，“外面到处都是危险！你要走了以后谁来保护你？？”
我不再理会他的话，他的恩情我会记住一辈子，但此生，我的悲喜与生死再与他无关。
“宇髄天元，当初你救我一命，今日我救你妻儿一命。”
“我们……互不相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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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扑棱棱几声响，有晨起的鸟雀落在枝头，翘盼东方呼之欲来的晨曦。
破晓之际，我坐在车站附近无人的荒地上，放声大哭了好几个回合。
不远处帮我放哨的里梅不耐烦了，走过来冷冰冰道：“你到底还要多久？老大不小了，不用哭这么久吧？”
“我还不到20！你不也是个差不多的小屁孩吗？”
“我？我可是有几百岁了呢。”他难得揶揄，一向冷漠的眼里闪过一股唬人的劲，“跟鬼是同样的年龄喔。”
我哭得更凶了。
里梅：“……”
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破晓的晨光铺洒山川田林，远方有火车呜呜的轰鸣。我筋疲力尽地望着远方的日出，仿佛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发泄干净了，从此以后不会再为名为宇髄天元的男人流泪。
里梅盯了我很久，终于忍不住问：“所以那个人是你的…丈夫？我都没看出来你已是人妇。”
“不是。”我摇头，“他已经不是我丈夫了，最多算前夫。”
“这就是为什么我遇见你时你看上去那样失魂落魄的原因么？”里梅的口吻有些许嘲讽，“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我冷笑：“如果你也像我这样被人骗身骗心，还落得这般下场，你就不会在这冷嘲热讽了。”
“你…被骗了？”里梅似乎没明白过来我的话，“既然你知道被骗，为何还会与他？”
闻言，我神色微黯：“也怪我一时冲动，没事先了解清楚便不顾一切要和他在一起。”
“他到底怎么你了？”
“简单来说……”我苦笑，“就是我自愿嫁给他后，才发现他是有妻子的。”
里梅一愣：“……你的意思是，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第三者？”
我：“第五者。”
里梅：“……”
大概是已经放下了，以至于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竟能将这些不齿之事像此刻般平和道出。日头越升越高，晴空澄澈万里，旧时的感慨中，那些莫可名状的飘渺情怀终如晨曦的轻舞，缓缓消散了。
我想到宇髄天元同我说的话，他想改变我，而我又何曾未想过改变他呢？
“里梅，你说，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面对我突发奇想的一问，里梅淡淡瞥了我一眼，说：“我不知道爱能不能改变一个人。”
“我只知道，爱能诅咒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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