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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忠孝难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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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裴式的裴府,让薛选十分想逃。从前一日三餐都是他伺候着裴戎吃,现在裴式不在,裴戎公然让薛选坐在他哥的座子上陪他一起吃。这还不算,裴戎还要给薛选夹菜夹肉夹鸡腿,温情脉脉仿佛春光泄冰雪融。想当年,薛选一眼识出式遐私情,如今,又怎会瞧不出这明晃晃的情意来。
“公子,小人只是服侍您的下人,实在是不该上桌跟您一起吃饭才是。”
“十三,不要这样见外,你那日救了我和裴八一命,在我心中你早已是亲人一般,只是吃个饭,有何不妥?”
“公子,救人乃为侠者的本分,替公子做事是做下人的本分,这都是分内之事,实在不用公子这般挂怀。”
“怎么?我对你好,还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只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薛选无法,只好妥协。
“你以后也不必自称为下人,你我就如……朋友一般相处就好,今天你就搬去东厢房,让裴八跟着你吧。十三……不对,是先之兄。”
被叫惯了裴十三,薛选差点都忘了自己当初编的名字了:“啊?啊,是、是,公子。”
“你也不必叫我公子,直呼名讳就行。或者……你可以叫我,阿戎。”说着,裴戎唇边绽开了笑容。
“阿……阿戎。”薛选咬咬牙,还是叫出了这个腻歪的称呼。
“看你难为的样子,我还以为我在逼良为娼呢。”裴戎的笑意冷了下来。
薛选只得讪讪地笑了,然后便坐下埋头扒饭不再说话。
一月之后,薛选深觉不妥:他二人本应是仇敌,怎能徒生孽缘、误人误己?再者,柳绾绾是裴天澈的发妻,又随裴天澈云游不知归期,待在裴府有何意义?
于是薛选向裴戎告了别,理由是家中老父病重,须得有人侍奉。裴戎没有拒绝,只是在他要启程之际,派了十几个属下,带了三个有名的中医在门前等候。
“阿戎这是作何?”
“我的恩人挚友的父亲生病,我自然也责无旁贷,所以带了些人帮衬,又找了两个医者随行。”
“啊,不,不必了,昨日家兄来信说他已经提前到了老家侍奉多日,还说家父已经好转了。”
“那你今日,怎还背着包袱呢?”
“这、这都是些脏衣服,我不好意思让别人过手,就想拿着去河里洗洗。”
“不用去河里洗,用家里的井就好。”
“裴府的井,每日被其他哥哥姐姐用着给阿戎做饭洗衣,我怎好去随便占呢。”
“对,你不好意思被人看到衣服脏。那这样,我让他们统统停下,就让给你一个人洗衣服,如何?”
“嗨,我怎好意思,算了吧,大男人也没什么羞涩的,我一会儿去井里打些水回东院儿洗吧。”
“如此,甚好。”
……
月明风清夜,高院墙角间,三两脚蹬上檐头,飞身而下回头望,裴府门前灯一盏。
“先之,月已中天,不宜练功,宜睡觉。”提灯人好言相劝。
“阿戎,说的是,只是我,睡不着。”薛选转身,定住脚,缓缓开口。
“既睡不着,来我房中,与我喝酒罢。”
此一去,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饮罢惨失完璧身。薛选心道,我又不傻。
“不了,在门前吹了会夏日暖风,已有些困乏了。”
言罢,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府,不再多言。薛选深知,此一行杀劫难免,却不料,情劫亦难逃。裴戎貌若谪仙,人虽冷傲,却也深明大义,懂得隐忍,更是有恩必报,有情有义。薛选如何这般不愿接受他的好?一是愧疚,自己是必定要杀他娘亲的;二是担忧,裴戎因恩生情,谁知他分不分的清恩与情?
过了几日,薛选心生一计。他主动邀请裴戎和他一起外出郊游,谁知却被拒绝。
“先之,我最近要筹备武林门派大会的大小事宜,没空陪你了。”语气有些惋惜。
“啊,没事,阿戎辛苦了。”真是悲极生乐,这样一来我虽不能从外面逃走,但是也支开了裴戎。
“虽然我不能陪你,但是你想出去玩,我也会给你安置妥当的。”
“不劳阿戎费心了,我就去集市上随便逛逛散心吧。”
“我叫裴九陪着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他和阿桓成婚不久,何必再劳烦他。”
“好吧。”
……
这自由来的太过轻松,薛选不免有些怀疑。于是他出走后,还在城中客栈呆了几日,见到没什么异动,这才放心出城,去寻柳绾绾踪迹。当然,他也不能逢人就问魔教圣女的所在,只是在茶馆酒肆听听说书,偶尔发言将话头往裴天澈身上引引,力求旁敲侧击出裴天澈的去向。
有个人曾说在流晔国边境见过裴天澈,引起了薛选的注意。虽然茶馆酒肆鱼龙混杂,其中消息真假难辨,但流晔国乃是柳绾绾的老巢,去哪儿找总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