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秋》王氏阿琪

10、第 10 章

　　“好疼.....乐生...快....”

　　"爷，没了，我这就去买，爷您等会，等会，我这就去买"乐生一看大烟没了，又听三爷不停地叫他，急的眼泪不停得往下流，手忙脚乱的翻出钱来，就跑了出去。

　　王露在偏屋，看见乐生匆匆忙忙的跑出了门，心存疑惑，但也不敢去看看情况。

　　就在乐生刚出去没多久，三爷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疯了似的在院子里不停地唤骂着乐生。

　　“乐生，出来 ，快点.....啊，好疼，乐生你个混账。”

　　“好疼，别咬我，乐生，乐生，出来，你个小赤佬，混账，爷当初就不该救你，出来啊！”

　　三爷在庭院中如同疯子一样叫骂着乐生，哭喊着好疼，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停地在地上摩擦翻滚。

　　王露在窗户边上偷偷看着三爷，吓得哆哆嗦嗦，过了好一会，乐生还没有回来，三爷却跌跌撞撞的朝石桌走了过来，在门口不小心摔倒了，却没站起来，也没了声音，可把王露吓得够呛，等了一会，也没听见声音，便下床打开了门。

　　打开门，只见三爷又蜷缩在了门口，头发已经凌乱不堪，双眼紧闭，紧紧咬着下唇，浑身颤抖着。

　　好一幅美人受难图，王露有些于心不忍，蹲下身，碰了碰三爷“三爷，三爷？”

　　只见三爷突然紧紧抓住了王露的手，力道之大，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双桃花眼赤红，带着希翼的目光看着王露。

　　“王小姐，求你，有烟吗？给我点，求你了，给我点，一点就好。”

　　王露正在奋力的甩开三爷的手，听到这话，突然停止了扭动，有些震惊：烟？三爷这是烟瘾犯了？天哪！他抽大烟？！

　　三爷见王露没反应，突然攀上了她肩膀，一下子就把王露摁坐地上了，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抓着她肩膀，赤红的桃花眼紧紧盯着王露。

　　“给我，好疼，乐生，出来....王小姐，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给点烟好不好，求你.....快给我！！！！”

　　三爷这时候已经神志不清，身体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爬，从头顶到脚尖，从皮肤到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在痛，那些蚂蚁在全身爬，然后钻进肉里，骨头里，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如蚂蚁在啃食一般，他恨不得把皮肉抠破，把骨头打碎捻出这些虫子。

　　王露看着三爷抓狂的样子，王露心里十分害怕，哆哆嗦嗦的说“松开，三爷，我，我...给你找找好不好，我去找找！”

　　可三爷还是没有松开，好像没听见一样，紧紧抓着王露，嘴里不停的在念叨着，王露想推开，却推不开。

　　就形成了这样一幅画面，三爷抓着王露肩膀，王露回手抱着三爷。王露抱着三爷，，身上不停地在发抖，双脚在地上摩擦着，不停地翻滚，在王露耳边没大有气力的不停地哭喊着要乐生，要大烟。

　　王露只好抱着三爷，手里不停地摸着三爷的头发，拍着三爷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不停地安抚着三爷。

　　“三爷，乖啊，没事啊，忍一下，忍一会就过去了，乐生马上回来了，乖！”

　　慢慢的，三爷安静下来了，身子也不抖了，头埋在王露怀里，好像睡着了一样，却还紧紧的抱着王露。

　　没办法，王露也不敢挣脱，生怕他又犯病，只好抱着他坐在院子里等乐生。

　　乐生跑出门后，坐上黄包车后就连忙往大烟馆赶去。现在整个上海都在禁烟，好不容易找到门路，等乐生买好大烟急急忙忙赶回家，推开门，只见自家三爷躺在王露怀里，双手紧紧扣着王露，王露则背对着大门坐在地上不住的安慰着三爷。

　　乐生连忙跑到院中，抹了一下脸上的泪，轻声唤着“三爷，三爷？买回来了”

　　王露回头，看见乐生，连忙比一个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点，三爷的瘾应该是过去了，现在别拿出来！”

　　“三爷？三爷，地上凉，咱们回屋好不好？”说罢，拍了拍三爷的背，三爷好似没听见一样，仍然紧紧抱着王露。

　　没办法，王露和乐生只能慢慢的哄，先在乐生的帮助下让王露从地上站起来，两个人又晃晃悠悠的，王露在前面抱着三爷的上半身，乐生在后面抬着三爷的下半身，短短几步的路，两个人花了半小时才把三爷弄回屋。三月的上海，愣是把两个人弄得一身热汗。

　　也不管衣服是否干净，两个人直接把三爷弄上了床，三也在这过程中一直没松手，王露放下的一瞬间自己也躺到了三爷的床上，双脸顿时羞得通红，连着耳朵脖子一溜红扑扑的。

　　三爷不肯放手，王露和乐生只好一人推，一人掰扯手指，在抽出身来的瞬间，把被子塞了过去，这才算是安稳下来。

　　王露与乐生也算是歇了一口气。三爷已经抱着被子沉沉的睡去，王露便帮着乐生收拾起了屋子，屋子里一片狼藉，碗筷摔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桌椅板凳散落在屋里各个地方，可谓是乱的不可描述。

　　在收拾中，王露悄悄地问着乐生“乐生，你家主儿真的，真的在抽那个，那个大烟？”

　　“戒不了，爷都抽了四五年了，当年爷被人骗开始抽大烟，一开始还能控制住，后来被坏了嗓儿，就开始不停的抽，现在......”

　　这话就像戳中了乐生的痛点，乐生哽咽着，到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就在屋里小声抽泣着，呜呜咽咽的，听着让人心痛。

　　王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加快了速度默默的在一旁帮着收拾。

　　“行了，别送了，回去看着三爷点吧，三爷这病……乐生你还是要劝着三爷，这东西真的是害人，不然………，你须得劝着点你家爷少抽些，哪怕减些量呢，你看看从古至今外面那些抽这些个东西的，有几个能好好活着的？”

　　乐生送王露回去时，王露还是没忍住对乐生劝诫了一番，实在是王露对这东西的危害太过了解了，王露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学校都不知道宣传过多少次毒品的危害了。

　　三爷可以说是是王露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的瘾君子，虽不是多么相熟的人，可也算是认识，这也着实让王露感到后怕。怕三爷以后再犯，又怕三爷真的会被大烟给害死。

　　这一晚，一院两屋三人，静寂无声，大概谁也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