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然》莞莞是一团

7、有美人兮（七）

　　夏若君拿着贺兰衾的鞋子在后院找到了他。他坐在轮椅上面对着一棵很大很大的树，夜里的风吹动着他的衣服，平添一份落寞，人也很消瘦。

　　“贺兰衾，夜里风凉，我把鞋子拿来了，你穿上好不好？”

　　贺兰衾听见小丫头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腿已经废了很多年了，他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别人的目光，他也不知刚刚为什么发了火。

　　刚刚还有些后怕，怕小丫头被他吓跑了，觉得他是个怪物，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所以现在小丫头过来了，他倒是放松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夏若君绕到他面前，蹲在他脚边，“你把脚伸出来，我帮你穿上。”

　　“糯儿。”

　　“嗯？怎么了？”抬头看着贺兰衾的一脸平静，夏若君有些慌，不会因为自己刚刚冒犯他，要赶走自己吧，可是她没钱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我刚刚只是……”

　　“不是的，糯儿。我没有在生气，我只是想说……我的腿已经废了，所以它们已经动不得了，也没有感觉。由于长时间不走路，所以……所以有些变形，可能有些……有些吓人吧。”

　　贺兰衾说出来后，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小丫头。夏若君虽然错愕但也尽可能表现得平静，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腿是这样的，有些……可怜。

　　伸出手拿过贺兰衾的腿，仔细的替他穿上鞋，又放回踏板上。

　　“贺兰衾，我们进去吧。”

　　“我还想在这坐一会。”

　　听见他这么说，夏若君也不再强求，便也坐在了地上，陪着他。

　　“这棵树好粗好大。”

　　“这棵树已经有七十多年了，自然粗大。”

　　“这么久了呀！嗯？你怎么知道？”

　　“我母亲说，这是她祖父儿时种下的。”

　　“哦。这树上怎么有这么多刻痕呀？”夏若君站起来，贴到树上去摸。

　　贺兰衾看着那些刻痕，面色柔和，“这是我小时候我母亲刻下的，是我每年的身高。”

　　“你娘？你一直住在这里呀。”

　　“也不是，我母亲以前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嫁给了我父亲，我们每年夏天都会到这住一段时间。”

　　“那现在怎么不见你爹娘呢？”

　　“我母亲已经故去了。”

　　夏若君看着贺兰衾黯淡下去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像很怀念和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伤心事的。”

　　贺兰衾释然一笑，“没什么，已经过去很久了。自从我母亲故去后，我父亲便不再喜我，后来我的腿和眼睛又受伤了，便被送到这里了。”

　　夏若君一边听着，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些不好受，原来他的经历有这么多苦楚，那他该有多难过伤心啊，又是怎么走出来的。

　　贺兰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告诉给这个小丫头，可能是一个人这么多年难免孤寂吧。

　　说来淡然，可是当年那段时光贺兰衾永生都不会忘记。当年父亲十分风光，得罪了护国公沈氏，他因为眼睛为血红色被人陷害，成为人们口中的妖物。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放出谣言说自己是狼妖，生下的孩子才会这样，最后被人处死，父亲为了名声，也开始疏远他。后来沈氏不甘，又设计废了自己的腿和眼，父亲也置之不理……

　　其实也是自己软弱无能，才会这样。可是他还是想这样平淡的过完一生，不想再与沈氏有任何瓜葛。

　　天意弄人，有时候不是你想天涯陌路就可以了无牵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