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荒天》逆山河

7、一个莫名其妙的吻

　　颜离拉开门，转身坐在床沿上。
　　寂落进门，看着床边略带怒气的姑娘，没来由地有些好笑，笑完，他竟感受到了一丝久违温暖，或许，是他孤独太久了，纵使是一个几乎陌生的人，也让他有想接近的冲动。
　　屋里没有点灯，所有的光源都来自窗外那轮惨白的月。月光如纱，弥漫了孤寂的夜。
　　寂落坐在窗边，月色笼罩着他，如同一幅静谧的画。
　　颜离抱臂坐着，一言不发。
　　寂落学她的姿势，坐在窗台上背靠玻璃：“还生气呢？”
　　“笑话，我生气什么？”她讥笑，“是我太轻率，居然指望你会相信一个陌生人。”
　　“颜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了我？”
　　“可我没想！”颜离起身，直勾勾盯着他，“我从来就没想过乘人之危，我辈不屑这等事。”
　　他忽然冷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只开口道：“你听说过溶血吗？”
　　颜离见他顾左右而言他，闷声道：“略微知晓。”
　　“这是我们互相制衡最好的办法，溶血之后，你我二人互为一体，共享灵力和天赋，自此你我同生共死，谁也没法伤害谁。”他一字一句。
　　“那出去之后可有解法？”颜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确定。”
　　“你说什么？”
　　“我从未试过，不过古书记载，确有解法，寻常人是折损寿命，甚至直接丧命，不过对你我二人来说也没什么。”
　　“这永生，真是个厉害的天赋。”颜离忍不住接话。
　　“这种时候，它倒是有用场。”
　　“那说好，你我二人溶血，待出了雪域彻底分开，再无瓜葛。”
　　“好。”他顿了一下，忽然浅笑：“你不像墨容，你太冷静了。”
　　“冷静不好么？”颜离皱眉，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冷静过头，不就是无情么？”
　　“感情有什么用？感情只会影响判断，徒增烦恼罢了。”
　　“你这小丫头有点意思。”他苦笑。
　　“不说这些，溶血具体怎么操作，你知道吗？”
　　“其实也不难，就是取你我二人之血相溶，立下盟誓，再种回体内即可。”
　　“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你先别急，我得先检查一下你的灵力走向，看看有没有问题。”
　　“有这个必要么？”
　　“溶血非同小可，要是出了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在理。”
　　颜离一声不吭脱掉宽大的外袍，漏出洁白的肩颈和手臂，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默默运行了一下周身的灵力，然后朝寂落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寂落看着眼前少女动人的体貌，稍稍有些走神，他不自然地别过目光走上前去，举起右手，双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然后闭上双眼。
　　黑暗中，他看到颜离的灵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宛如一只被镇压的凶残巨兽，时时咆哮着准备汹涌而出撕碎一切。
　　他睁开双眼，目光中多了些考量：“你的灵力倒是足够运行溶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你。”
　　“压制？”颜离不解。
　　“也有可能……”他愣了一下，“也有可能，只是你受的学习和引导有问题，等出去后我教你怎么最大程度地爆发灵力。”
　　颜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淡淡道：“那就快开始吧。”
　　寂落点点头，用气刃划破手掌，鲜血并没有向下流动，只是缓缓浮起，凝结在掌心上方，形成一个不停旋转的小球。
　　颜离照做，然后举着同样的血球静静等待着。
　　他悄无声息地退后一步，地面上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法阵，他闭上双目，道：“吾二人以血结印，行溶血之法，此后死生相依，互为一体。”然后将血球推向法阵，颜离照做不误，两颗血球排斥了一回儿，缓缓融合在了一起。
　　法阵慢慢变暗转而包围住了那颗鲜艳的血球，画面唯美而诡异。
　　“把手伸出来。”寂落道。
　　二人同时伸出手掌，那血球一分为二，分别钻进了二人的伤口中，几乎是进入体内的同一瞬间，颜离仿佛失去了支撑，单膝跪到在地，双目一片雪白。
　　寂落连忙跟着跪倒，扶住她的肩膀：“颜离！颜离你怎么了！快醒醒！”
　　颜离双瞳翻涌着，忽然爆发出一阵阵惨叫，身体不住战栗着，皮肤表面游动着无数金色的细丝，像不计其数的发光的小虫子迅速爬行着，到处乱窜。
　　寂落连忙抱住她，一只手按在她的脑后，不停地用镇压法术安抚她。
　　过了很久很久，他感受到颜离完全失去支撑，瘫软在他怀里，呢喃道：“好疼，真的好疼。”
　　他闭上眼，想起了当年那场恶战后的墨容，当时，他也像现在这样，浑身是血，蜷缩在自己怀里，逐渐失去温度。
　　他的脸庞不易察觉地划过一滴泪，“别怕，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颜离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了，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以一个无比缠绵的姿势紧抱着寂落，而寂落也死死地圈着她。
　　她反应了一秒，脸蹭一下就红了。没想到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寂落也醒了过来。目光正落在她通红的脸上。
　　“你还会脸红？”他笑着摸了摸颜离的头，脸色惊讶而温柔。
　　颜离恼羞成怒，伸手从空气中凝结出一把冰刀，刀尖死死地抵在他的下巴上：“再不放手，我就戳穿你的脑袋。”
　　寂落非但没有松手，还往前移了一点，下巴紧紧抵在刀尖上，用一种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昨天在我怀里哼哼了一宿，哭着求我别松手的人不是你吗？小丫头？”
　　颜离感觉自己羞耻到简直想原地死亡，又无法反驳，只得悻悻地收回手，冰刀幻化为水蒸气消失，她冷声道：“我昨晚怎么了。”
　　寂落放开她，衣衫不整地靠在墙上，用一种极其轻浮的语气调笑道：“你昨天哭着喊着说要睡我来着。”
　　颜离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
　　寂落怕她又要动手，连忙止住，实话实说：“好了，不开玩笑了，昨天你溶血之后，可能受到了灵力冲击，体内的灵力构建崩溃重组了，所以你应该是疼晕了。我没办法，只能用灵力安抚了你一夜，到天亮你才稍微好一点。”
　　“然后呢？”
　　“然后你就睡着了，我也累的不行，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你不能滚去别的地方睡吗？”颜离咬牙切齿。
　　寂落撇撇嘴：“你有没有良心啊？早知道不管你，疼死你算了，还是晕过去好，多可爱。”
　　“那我们的溶血到底成功没有？”颜离冷酷地打断。
　　“成功是成功了，后半夜我又检查了你的灵力，基本没有缺陷了，就是稍微有点运行不畅，估计再有一会儿就好了。”
　　颜离听着听着，目光不由得下移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上，她伸出纤长的手指：“你给我自重。”
　　寂落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往前拉了一把：“我要是不自重呢？”
　　颜离稳了稳心神，答道：“你要真这么喜欢倒贴，我也不是不可以收你当个男宠。”
　　“男……男宠？”寂落冷了脸。
　　“怎么？你来历不明，当个男宠还不满足？”颜离故意刺激他。
　　谁知道寂落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怒反笑，他越靠越近，嘴唇贴在颜离耳边轻声道：“男宠就男宠，您要不要现在就宠幸我一下？”说话间温热的吐息全都落在她耳旁，然后在颜离耳垂上轻咬了一下。
　　颜离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飙升，但她不愿露怯，为了展现自己的狠辣无耻，她反手掐住了寂落的脖子，一把把他按在墙上，然后狠了狠心神，非常霸道地吻了下去。
　　不出她所料，刚刚还暧昧不清的氛围瞬间凝固了。
　　半响，她支起身子喘了口气，尽力冷声道：“还想被宠幸吗？”
　　寂落脸色铁青，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颜离目送他离开，然后瘫倒在床上，大脑一片混乱，她烦闷地摸摸自己的嘴唇，一抹红晕爬上了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