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阳》楔紫

1、第 1 章

　　舒煦近乎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茶几。那张茶几原先是透明的，但是他和纪阳在这间房子里住的头几年，纪阳总爱往茶几下方的的篮子里放避孕套。这张茶几摆在客厅，又几乎是正对着大门，每次开门回家看见茶几下面的避孕套，舒煦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便买了块桌布罩在上面。桌布较茶几大了不少，由于四周耷拉下来，刚好能盖住茶几下那层隔板，看上去像是这茶几下面没有东西一般。

　　不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多久，舒煦突然像是活过来一样，眼珠转了转，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往茶几下面掏了掏，隐约记得曾经在茶几下的小篮子里放过一包烟。没过多久，他将那包烟拿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烟盒表面似乎泛着黄。放了多久了？舒续心里想着，但他并不介意，又伸出手想去拿打火机，没道理放了烟不带打火机。然而这次他掏了许久，并没有掏到。篮子本身就被桌布覆盖，舒煦只能靠手感去抓。他摸到之前换门锁时留下来的没用的钥匙，那串钥匙不知怎么的，即使他将它扒拉到一边，它还是会因为篮子边缘太滑又回到篮子正中间。舒煦有些过于烦躁了，他一把掀开了碍事的桌布，连带茶几上的水果都被他这一举动而打翻在地，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个。舒煦将那个小篮子拿了出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沙发上这才找到了打火机。

　　香烟没有立刻被点燃。舒煦盯着掉在地上的水果，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捡起来。但最后，他还是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后放在手指中间。舒煦很少抽烟，身边的人总以为他不会抽烟。事实上他上高中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抽烟，但他仅仅不太喜欢烟的味道，只在心情烦闷时抽上一两根。

　　舒煦和纪阳最近并不太愉快，他们没有吵架，没有冷战，像之前的无数天那样度过他们第七个年头，但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欲望。□□的欲望，亲吻的欲望，黏在一起的欲望，甚至说话的欲望。身体和心理好像都太过疲倦，一年又一年地磨掉了当初的热情与激情，只剩下了厌倦，厌倦着这令人窒息的生活。

　　舒煦没有抽完那根烟，他只抽了几口便匆匆把烟熄灭丢进了垃圾桶。之后他将倒在沙发上的东西统统放回了篮子里，把篮子放回原位。被舒续掀翻的桌布又整整齐齐的盖在了原本透明的茶几上，那些掉在地上的水果也被一一捡起放回了果篮中。等到舒续整理好一切后才发现最后捡起的放在其他水果最上面的那个苹果竟然烂了一小块，他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把它扔进垃圾桶，回过头却又看到地上那滩苹果摔烂后造成的污渍。舒续轻蔑地笑了一下，走进了卧室。

　　纪阳开了门后没有犹豫地穿过空无一人的客厅，直接将身上的东西卸下，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在纪阳从浴室出来之前，坐在床上的舒煦除了猜想纪阳到底踩没踩到那滩污渍后就再也没有未他分过心。他一直盯着眼前的游戏界面，这是一个叫能者的游戏，差不多一年前，他偶然玩了这个游戏，之后就将它当作是上班外的消遣。

　　点开帮会窗口，一个叫做“我是小萌萌”的人一连刷了好几条消息。

　　我是小萌萌：我最近要到石州出差了，有没有人在石州啊，带带我啊！

　　我是小萌萌：我们帮会有石州的人吗，出来浪啊！

　　我是小萌萌：石州的小伙伴出来面个基吗！

　　在这几条消息后，帮会的人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可能是知道“我是小萌萌”是个女生，帮会中许多在石州的人纷纷表示有空，

　　石头人【帮主】：我也是石州的，干脆趁这次机会大家出来聚一聚，顺便庆祝我们帮会成立一周年啊。

　　既然帮主都这么说，还顶着一个周年庆的头衔，刚刚还表说没空的人也表示如果是晚餐还是能空出时间来的。

　　带嘎好：帮主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们帮会已经成立一年有余了好吗，哪来的一周年。

　　石头人【帮主】：四舍五入不就是了嘛。

　　这是帮里的第一次聚会，大家都热情高涨，在询问“我是小萌萌”的出差日期后就马不停蹄地定下了聚餐日期——三天后，好为到来的“我是小萌萌”接风洗尘。最后大家定下了时间和地点，因为我是小萌萌出差时间很短，因而他们直接就将日期定在了三天后

　　带嘎好：我刚刚突然想起来，老舍不也是石州的？有空没？

　　舒煦一直看着帮会的人刷屏，他不太爱闹，在这期间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能从游戏的上线提醒看到，他是在线的。这个名称“带嘎好”的人与舒煦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加入帮会，从开始的几十人到现在的几百人，他们之间算是熟悉，也由于舒煦在游戏里叫“舍予”，其他人都直接叫他老舍。

　　纪阳洗好澡从浴室出来后直接钻进了被窝。他和舒煦没有说话，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好交流的，要说的话早在前六年说烦了，过度的言语只会显得虚伪和客套。纪阳背对着舒煦，将被子拉高遮住了半张脸，卧室的灯光以及舒煦的屏幕亮光都有些影响他入睡。

　　舒煦还在犹豫三天后的聚会时，“带嘎好”私聊了他。

　　带嘎好：我记得你也是石州的，有时间出来见一见吗，好歹这么久的交情。

　　舒煦将头向后仰靠在床头，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发出了细微的响声，他转头看向纪阳的方向，只能看到隐藏在枕头和被子下漆黑的头顶。半晌，“带嘎好”的私聊界面以及帮会的公屏上，“舍予”发出了一条信息：好，三天后见。

　　舒煦把电脑合上放在床头，卧室的灯也被轻轻关上，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