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舔狗我不当了》暖阳一水

38、好疼

　　“苏芥！”

　　顾珉路过尤翡家，刚好听到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吵，还有人叫苏芥的名字。他心里一个咯噔，立刻从半掩的门外推门而进，没想到竟然看到眼前这令他锥心刺骨的一幕。

　　苏芥觉得自己怕是被周温婉打耳鸣了，不然怎么会听到顾珉喊她的名字。可下一秒，那个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男孩，竟真的朝自己奔了过来。

　　苏芥擦了擦嘴角的血，傻愣愣地看着他。

　　顾珉的手颤抖着，想碰苏芥的脸又不敢碰，怕她疼，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红肿的脸颊一遍遍问她：“苏芥，疼不疼，疼不疼，你疼不疼？”

　　苏芥强忍的眼泪终于一颗颗从眼眶滚落，她抓着顾珉的手，哑着嗓子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顾珉，我好疼啊，哪哪儿都疼。”

　　顾珉抱着苏芥，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极尽温柔，却又有些藏不住的哽咽，“别怕，我带你走。”

　　安抚好苏芥后，顾珉转身，看向依偎在一起的三个人。

　　他面色如冰，声线冷硬，对周温婉说：“对女儿语言伤害，侮辱，暴力动粗，你也根本不配做她的母亲。”

　　顾珉带着苏芥走后，尤家三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最终，是周温婉打破了平静——

　　“来来来，我们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周温婉开始布菜。

　　尤径杉无声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尤翡僵直着身体，没动。

　　周温婉见状，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试图扯出一丝温柔的笑，“小翡也赶紧吃吧，一定饿坏了吧。”

　　尤翡面无表情地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着周温婉为自己和尤径杉夹菜添汤。

　　“阿姨，你家事儿还没解决，就这样登堂入室，真的好吗？”尤翡声音轻柔，缓慢优雅，一字一句，却让周温婉感到难堪。

　　“小翡。”尤径杉对尤翡皱了皱眉。

　　周温婉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对尤翡说：“再过不久，我就会和苏耀辉离婚，你放心。”

　　她话音微顿，补充道：“苏芥是个刺头，连我都管教不了她，小翡你不要和她计较。”

　　尤翡低头夹菜，对周温婉的话充耳不闻。

　　此时，尤径杉的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他不禁捂住了肚子。

　　“径杉你怎么了？”周温婉担心地问。

　　“没事，胃痛，老毛病了。”

　　“多喝点汤。”

　　周温婉为尤径杉的碗里添了一勺鲜浓的鸡汤。

　　顾珉带着苏芥出门后，想要拦辆出租车带她回家。

　　“我不想回去，”苏芥摇了摇头，“我想在外面走走。”

　　她此刻心绪杂乱，连回家独自面对苏耀辉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两人来到了一家室内咖啡馆。

　　充足的暖气让苏芥周身渐渐暖和了起来，可她的内心却仍是一片冰冷。

　　她捧着一杯热咖啡，呆呆地盯着咖啡表面的纹路看。

　　“苏芥……”顾珉担忧地叫着她的名字。

　　“不要问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苏芥没有抬头，顾珉只能看到她颤动如蝶翼的睫毛，以及睫毛上亮晶晶的水渍。

　　母亲出轨，对象还是她男朋友青梅竹马的爸爸，这种狗血桥段让她始料未及。在顾珉面前，苏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失败的人，妈妈没了，男朋友还有个暧昧对象，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够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她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好像都在提醒她：苏芥，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你的幸福随时都会被回收。

　　而此刻的她，似乎连憧憬未来的勇气都已经没有了。

　　两人就这样坐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咖啡馆缠绵悱恻的音乐回荡在耳畔，抚慰着夜晚未归的灵魂。

　　最终，顾珉率先开口：“大人的事，他们会处理好的，你不用太过忧心。”

　　少年声音轻缓，不疾不徐，落在苏芥耳朵里，有一种令人感动的温柔。

　　“我知道的，”苏芥抬起头，眼睛泛红，声音干哑，“我妈根本就不爱我爸，如果真的离婚，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

　　苏芥望着顾珉，神情复杂而哀伤，“她的出轨对象，为什么偏偏是尤翡的爸爸啊？”

　　“我这人好强，但也从不怕输，可如果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尤翡面前一败涂地，那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认识过她，更没有认识过你。”

　　闻言，顾珉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他静静地注视着苏芥良久，然后微微哑着声音说：“我和尤翡八岁那年，有一天周阿姨，也就是尤翡的妈妈，接我们放学。那天天气很冷，我手上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

　　在苏芥的注视下，顾珉继续说着：“地瓜很大，我的手太小了，握不住，一个不小心，就滚到了马路中央。我立刻松开周阿姨的手，跑去捡地瓜，就在这时，一辆小汽车突然朝我冲了过来。”

　　苏芥瞳孔微缩，小心翼翼地问：“然后呢？”

　　“然后……周阿姨用身体护住了我。”

　　说到这里，顾珉停顿了好久，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马路上，我抱着周阿姨冰凉的身体，听见她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阿珉，帮阿姨照顾好小翡，拜托了。’”

　　“后来，周阿姨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过世了。那天，是1月13号。”

　　说完这些，顾珉神色沉重，闭着眼睛，从胸腔中吐了口长长的浊气。

　　苏芥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天，顾珉和尤翡根本不是去约会，而是一同去祭奠周阿姨。当时顾珉心情肯定很不好，而她，竟然以最激烈的方式和顾珉大吵了一架。

　　回想起那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苏芥不禁心中苦笑，她可真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我为那天对你的误会，向你道歉。”苏芥说。

　　“那我们……”顾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苏芥疲惫地提了提嘴角，脸上肿痛不已，“我想先准备期末考，暂时不想其他的了。”

　　误会解除，她和顾珉就能重新开始吗？

　　尤翡，周温婉，尤径杉，还有那个周阿姨，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人和事，他们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晚上十点，苏芥回到了家，苏耀辉正坐在客厅里看报。

　　听见门口的动静，苏耀辉抬眼看去。

　　当看到苏芥红肿不堪的半张脸时，他的浓眉狠狠一皱，“你的脸怎么了？被谁打的？”

　　苏芥恍若未闻，抬脚上楼。

　　“你给我站住！”苏耀辉把报纸往桌上一拍，“你哑巴了？”

　　“问周温婉去吧。”

　　苏芥扶着扶手，一步一步缓慢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今天，当她撞见周温婉出轨的那一刻，心里是多想立刻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苏耀辉，那样她就可以冷眼旁观，还可以幸灾乐祸地朝心神俱伤的苏耀辉补一句：瞧，你最爱的女人出轨了，你活得真是个笑话。

　　可真当她回到家门，和苏耀辉面对面时，竟发现自己软弱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争锋相对，两败俱伤。苏芥做不到。

　　不管生活多么操蛋，学习还得继续。

　　期末考快到了，苏芥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复习中。

　　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缠着顾珉了，有时给他发微信，也多半是请教一些功课，反而是顾珉会找她一起吃饭，对此苏芥也并未拒绝，两个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着，说不清哪里不好，可到底是不一样了。

　　文理科选择表出来后，苏芥毫不犹豫地选了文科，然后拿回家给苏耀辉签了字。而自从上次被苏芥撞见出轨后，周温婉就经常不回家，和苏耀辉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冷战。

　　不知不觉，离期末考只剩下一星期。

　　苏芥发现自己好像好久没直播，于是在当晚八点时，打开了直播软件。

　　苏芥至今直播过七八次，粉丝不多，还没到一万，但当苏芥直播一打开，弹幕瞬间就炸了——

　　[ 失联播主回来了！撒花撒花 ]

　　[ 天哪舟舟终于开直播了差点以为你也弃坑了呜呜呜 ]

　　[ 回来了回来了舟舟回来了！老阿姨要哭了 ]

　　[ 这是真的吗？？？各位快掐我一下！]

　　[ 舟舟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呀 姐姐想死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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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浏览着手机上的弹幕，苏芥歉疚地说：“不好意思，之前遇到了很多事，所以直播就停了。”

　　[ 没事没事！舟舟回来就好！]

　　[ 如果以后不直播了跟我们说一声吧不然人突然消失很难过的 ]

　　[ 舟舟脸色好差是生病了吗 ]

　　[ 是不是快期末考了太紧张？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粉丝们的宽容和安慰让苏芥心底涌上一股暖流。面对这些素不相识却散发着善意的陌生人，苏芥终于有了一丝倾诉的欲望。

　　“之前消沉了一段时间，对学习也没有了热情，后来我想开了，觉得还是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从今天开始，我的学习直播会一直坚持下去。除非……遇到一些非常不好的事。”

　　[ 舟舟看起来好难过的样子我心疼了呜呜呜]

　　[ 我们一直都在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们说 ]

　　[ 好好奇舟舟最近到底怎么了 ]

　　[ 她不想说就不要逼她 ]

　　苏芥缓缓一笑，从桌上翻开一张试卷，提笔，对屏幕说：“我要学习了，这次期末考争取不垫底。”

　　说完这句话，苏芥低下头，开始做试卷。

　　少女坐姿端正，神情认真，睫毛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瓷白的肌肤在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像一副精致又细腻的油画。

　　期末考当天，顾珉给苏芥发了条“加油”的微信，苏芥看了许久，然后回复——

　　谢谢，你也是，请继续做你的年级第一。

　　看完苏芥的回复，顾珉收起手机，闷闷不乐地埋头吃早饭。

　　“阿珉，你最近是怎么了？感觉你心神不宁的。”沈禾给顾珉碗里加了个鸡蛋，问道。

　　顾珉摇头，不做声。

　　“不会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吧？”

　　儿子今天期末考，沈禾自然联想到这一点。

　　“我走了。”顾珉实在不想说这些，他吃完鸡蛋，背起书包就出了门。

　　“这孩子。”沈禾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期末考也是高一高二打乱分组，但苏芥却再没有碰到顾珉。

　　经过之前的复习，在写试卷时，苏芥明显感觉到比期中考那时容易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考试中，苏芥全程都十分平静，把会做的做完后，不会做的她也会尝试算一下，然后写下自己的答案。

　　九门科全部考完后，她就像所有普通高中生那样，背着书包，缓缓离开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