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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K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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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突然间被打乱。没有时间继续在济南逛下去。回程从北京走。到了北京再转去沈阳的火车。济南到北京不过三个半小时,两人第二天早上出发,中午时分就到了北京站。夏东城买了下午一点多钟的T11,春节期间往南的火车票很难买,成夕看看买票无望劝阻了执意要替她买票的夏东城,说自己有个阿姨在北京,不行就先去她那里住着,看看买第二天的机票回去得了。
夏东城没有反对。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他就有点心不在焉。成夕送他进站,候车大厅里夏东城也没有说话,时不时的看看时间,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是因为公司的事情烦成夕低了头没有打搅他。半小时的候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前面开始检票。夏东城转身用力的抱了抱成夕:“我先走了。到了你阿姨家通知我一声。春节在家好好的过。放假回来见。”
“嗯。”
成夕抬头看着夏东城。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方才转身。成夕站在大厅里,看着夏东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前方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回走。摸出手机给阿姨打电话,那边通了,是家里的小保姆。成夕这才知道阿姨也是坐昨天的飞机回家过年去了。现在家里就留着小保姆在看家。成夕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去不去阿姨那里。再往家里打电话,没有人接。
成夕独自出了人潮熙攘的火车站,走到了站前广场。迎面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照得人眼睛有点发晕。夏东城一走,她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每次和他在一起,仿佛总是还没有幸福够呢,就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成夕紧紧地拽住自己的手指,用力绞到皮肤有些苍白。这一次是不是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成夕恍然的在站前广场待了不知道多久,等到自己回神的时候已经买了回沈阳的车票坐上了火车。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捏着,她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发了疯一样的想知道。成夕这才发现,先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在自己的身上埋下了隐患的种子。信任就像是一个瓷杯,既然被碰出了裂痕,无论怎么修补,终究是回不到从前。她的心底埋了一根刺,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这根刺就会冒出来,刺得自己生疼。
成夕的手心里紧紧地攥着车票。露出的票头刻着K27。凌晨三点的时候停靠沈阳站。一大早离开了济南,马不停蹄的赶到北京,在站前广场待了一天,滴米未尽滴水未喝。现在坐的时间久了,微微有点发晕。
成夕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很不好,可是无法修整。这就像是一个本来已经快要渴死的人,本来已经完全的绝望,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泓清湖,他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到达一般。生生被自己已经不期盼,却凭空出现属于他而又得不到的东西折磨得发疯。成夕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的烦闷欲呕。车厢里满满的全部是人。可能因为是春节客运繁忙临时加的老式的车厢的缘故,不仅没有暖气冻得人瑟缩,而且门窗紧闭,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混杂了浓厚的机油味与汗味的奇怪味道。无论怎么躲避,这股味道都顺着你的呼吸进入你的肺里,让你逃无可逃。
凌晨十二点五十分。火车停靠了锦州站。呼啦啦在锦州下了一大半的人,车厢一下子空了出来。上来没两个乘客,多是赶着去沈阳的五爱市场进货的。拖着打包大包的编织袋,寻了空座便彼此挤在一起依偎着取暖。
成夕的对面来了一对母子。妈妈穿着很厚的羽绒服,把孩子牢牢地抱在怀里。她的儿子三岁左右,上车的时候睡得很熟。那个年轻的妈妈在成夕的对面坐下,歉意地朝她笑了笑,随即腾出手将孩子放到车座上,喘了口气。
成夕垂下眼睛。从上火车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靠着车窗这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车壁很凉,火车行驶的时候还会有轻微的晃动感。可是这样可以保持神志的清醒。其实她的神志一直都很清醒。疲倦而寂寞的在这样的夜里清醒着。感觉自我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一直缩到内心的最深处。
夜深。车厢里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空车的缘故,很多人横七竖八的随意睡在坐凳上。成夕面前的孩子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而尖厉的哭泣,如同一把尖刀戳到她脆弱的神经上。成夕抬头,对面的妈妈满脸歉意地对着车厢里被吵醒的众人不断的道歉,抱过了孩子低低的哄着。成夕麻木的看了她半晌,又再度垂下了眼睛。
“你……没事吧?”
年轻的妈妈怯怯的开了口。孩子在她的怀里又再度沉睡。成夕呆滞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个母亲是在对着自己说话,平静的抬头看着她。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孩子小有时候会夜哭。吵着你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没事。”
成夕偏过头,拒绝了和这个好心的陌生人继续交谈。她觉得嘴唇发干,身体同神经都在一起焦灼。成夕看向车窗外。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反而从车窗的倒影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眼睛格外的冷淡明亮,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难怪人家会说自己看上去像病了一样。也许自己是已经病了吧。已经因为那个叫做夏东城的男人,病入膏肓。
成夕起了身,挎着自己的包走到了车厢的连接处。突然之间觉得胸闷,再没有办法在那个味道浓重的车厢里多呆一秒钟。火车安静的在黑夜里飞奔着。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外面没有任何灯光,透过铁门上的玻窗看出去,只是暗沉沉的一片。
渐渐的车开始减速。两侧的黑暗隐去,重新出现了属于城市的光亮。成夕原本焦躁的心反而平静下来。火车停靠沈阳站得时候成夕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下了车,出了站。冬天半夜的沈阳冷的人血液几乎都无法流动。成夕检票出站,快速的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小区所在地的名称,便在后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某一个瞬间成夕突然觉得非常的后悔。不知道自己这么巴巴的跟在夏东城的身后回来,到底是要追些什么。她又怎么知道他回沈阳之后是回家还是回公司的宿舍。他的东西都在家里,理论上说起来,他应该是回家吧。他坐中午的T11,按理说晚上八点多钟就应该已经到了沈阳。她没有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也没有给她打。想到这里成夕摸出了手机,看看屏幕上安静亮着的时间:03:40。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成夕付了钱下车。站在那里踟蹰着不敢进去。回到家见着夏东城,自己应该说什么。舍不得他所以跟着他回来,还是因为不信任他所以跟着他回来?如果见不着夏东城呢?那么他大老远的赶回来,一点音讯没有,这么大晚上的又是去了什么地方?
成夕顺着甬道慢慢走进小区。这个时间,几乎家家户户都已经熄了灯。毫无意外的,他们的家也是一片黑暗。成夕在原地焦灼无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已经到了这里,那么是进还是退?
退,她会被自己心中的那根刺折磨疯。进,却又怕自己无法面对。成夕慢慢的走到花园的石凳上坐下,呆呆的看着房间的方向。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出手机拨通夏东城的电话。
铃声嘟嘟的,一声接一声响个不停。他并没有关机。他们的房间临走的时候成夕将厚重的窗帘拆了下来,只留下了一帘薄纱。如果他没有关机回了家,手机屏幕的亮光应该会在房间里激起一片淡淡的青蓝。他的手机屏幕很亮。停电的时候两人还会把手机当作手电临时使用。
成夕一动不动的坐着,听着耳边嘟嘟的响声,定定的看着房间的方向,那里一片黑暗,没有丝毫的改变。
“喂?”
浓重的声音在电话的那头响起。成夕瞬间屏住了呼吸,稳了稳自己的声音:“东城,是我。”
“想我了?”
他低低的笑。成夕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睛看了看依然漆黑的房间,起身开始往家里走:“先前不方便给你打电话,这么晚吵着你不好意思。”
“老婆。”电话那头夏东城声音低沉的传来,震动着她的鼓膜和心,有一个瞬间成夕的脚步停了一下,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想我给我打电话,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你在阿姨家歇下了?”
成夕含糊的应了一声,轻轻的上了楼站到房间的门口:“你回家了?”
“嗯。”夏东城打了个哈欠。成夕捏住了衣兜里的钥匙,尽量稳住自己声音的颤抖,感觉到有一种不能控制的眩晕袭上大脑:“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还好吗?”
“没有你床感觉好空哎。”夏东城抱怨了一声:“我只好裹着被子当你了。”
“我把被子都装到了窗台下面的大箱子里,你找到了?”
“找到了。很暖和。”夏东城笑。成夕握紧了电话:“那好,你早点休息吧。”
“你也早点睡。晚安亲爱的。”
成夕空洞的掏出钥匙推开门。电话挂断。成夕站在漆黑的房间门口,只觉得四周围一片死寂,空气中有一种隐隐的压力,无形的袭上来.
终于将她没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