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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本来未出阁的姑娘独自与男子见面是不妥的,得有家里长辈在。

      但奈何这位文王爷身份特殊,没人敢端着长辈。

      阮眦内心不太乐意,怎么也是自家女儿,但杨氏却跟人吵了一架。
      杨氏看着阮眦的眼神,心中冷笑。

      这几年她一直没敢让阮眦看见阮柔。
      这不,就那天领圣旨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嘘寒问暖起来。

      杨氏看着阮柔瑟缩着往自己身后躲,避开阮眦的目光,心里涌起一阵得意。
      这些年她一手管理着阮府,阮柔已经跌进了全府上下只有大娘才是好人的网,此时觉醒几分良心的爹早已成了洪水猛兽。

      而阮眦本就是懦弱的性子,最后阮柔还是在阿彩的陪同下出了门。

      看人出门后杨氏跟阮梦相视一笑。
      无论是文王爷嫌弃的将人退回亦或是愿意收下当个女婢,都够让他们开心的。

      阮柔今年十六,还没怎么出过门,也不知道一品阁在哪,只能蒙了面纱跟着阿彩走。

      阿彩气阮府连轿也不肯派一顶,但也不敢说什么,她倒是知道大概位置,只是站在一品阁面前两人都不敢上前了。

      雕檐映雪,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
      ‘一品阁’三个字遒劲有力,镀金高悬,进去的人无不奢华贵气。

      阮柔怯怯的拉了阿彩袖子,小声的指着前面的招牌:“那就是一品阁?”

      “嗯。”
      阿彩声音也抖。
      她以前只是听老爷说过,连他进去都不容易。

      “我们要不别去了吧。”阮柔都不敢抬起脸来,肩膀瑟缩的扛着。

      阿彩也想走,但是杨氏下了死命令——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丢脸的过程,他们必须要让阮柔承受了。
      她想让小姐走前面,奈何阮柔紧张得不行,阿彩只好拉着阮柔假装镇定。

      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两人的脸一下涨红,拿不出对方说的什么帖子。

      阮柔睫毛抖得厉害,害怕得闭上了眼,但却不像预想的被轰走,传来的声音彬彬有礼,“两位姑娘,没有帖子的话不能进入,还望海涵。”
      看着对方微弯的腰,脸上的笑,两人都有些怔愣在原地。

      她们还从未如此被当做人看过。

      正在这时,有其他人进去,眼里是压不住的鄙夷。

      两人往旁边靠了靠,阮柔跟阿彩牵着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湿乎乎的,都不知道是谁出的汗。

      “我们找,找人。”阮柔哆嗦着。

      “请问姑娘找谁?”

      “文王爷。”阿彩也找回了勇气,低着声道。

      那人思考了两秒,微微弯腰,“两位请跟我来。”

      一路进去本来紧张得不行,怕被人笑话,结果进去一个人都没看到。
      阮柔腿都开始软,“那,那些人呢?”
      大娘讲的越是好的地方吃人是真的?

      侍从看了人一眼,声音放得低:“大人们都在自己的厢房。”

      阮柔点头,有些歉意的抿唇一笑。

      *

      毛绒地毯,燃着的香,精致的器具乘着美味佳肴,一男子半靠着躺椅,折扇轻摇,琴声悠扬。

      下属说阮家大小姐在外面的时候文勒反应了两秒,随即轻笑了声,“还真来了?那我还有什么好看的。”

      下属明其意,退下正准备去打发人,又被文勒叫住,“罢了,反正无聊,叫进来玩玩。”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静了两息无人开口。

      文勒放下酒杯,漫不经心的抬眸。

      瘦瘦小小的一个,头低得只能看见一个头顶。微风吹过隐约还能看面纱下一截微黄削瘦的小巴,因为害怕连发丝尖都在跟着抖动。

      “我叫的是你们家小姐。”
      低沉的声音听来也不怎么凶。

      阮柔哆哆嗦嗦的上前了一步,“小女子阮,阮梦参见王爷。”

      一时寂静,连房内丝竹乐声都断了一瞬间。

      下一秒是一声磁性的轻笑,带了点意外的愉悦,“谁叫你这么参见的?”

      阮柔还维持着礼节,不过不是盈盈一拜,而是猛的一弯腰,直下九十度。
      背后支棱起来的蝴蝶骨好像要刺破衣服,那细瘦的一只手都能握住大半的腰肢,仿若不堪负重的树枝,下一秒就要折断。

      “行了起来吧,弯着不累么。”文勒站起来随口道。

      阮柔闻言直起腰,睫毛颤巍巍的,就见软榻上的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文勒抬手轻抚了下人的面纱,眉眼微挑:“欲擒故纵?眼睛倒是可以。”

      阮柔一时间有些呆住,近在咫尺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白玉般的面颊,好看的唇形,虽有些阴鸷,却也算一副好皮囊。

      不过下一秒,她就慌忙后退,“丑,蓦辱了王爷。”

      “辱了我?”文勒又笑了声,他有点想生气,但这人说话又着实有趣,“说说,你想怎么辱我?”

      这位王爷离而立之年不远,这么低低一笑磁性的声音竟比管弦之乐还要好听些。

      阮柔一愣,睁大了眼,等反应过来耳根都有些红。

      文勒趁着人愣神时拿下了人的面纱,这下倒是换他一愣,等阮柔条件反射性的摸上脸扑通往下跪时,那点微妙的情绪就被惊讶覆盖住了。

      他的目光从那长满冻疮的手移到颧骨微凸的脸,瘦得都有些脱形。
      这真是官家大小姐,而不是从哪个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阮梦?”两个字不轻不重砸下来,阮柔一哆嗦。
      这比平时大姐下一秒就要发狠的轻松语调还要可怖。

      文勒扫过阮柔乱转的眼珠,不合身的衣服,微微眯眼。

      “及笄了么?”等阮柔浑身不可抑制的抖起来,文勒才终于发了话,他坐回了桌子前,“起来。”

      阮柔没动。

      文勒抬眉,“别让我说第二遍。”

      “嗯。”阮柔局促的站着,又连忙道,“及笄了。”

      文勒又上上下来的看了人几眼,这小猫看着还挺好玩的,“可曾照过镜子?”

      “没。”阮柔摇头,大娘说看了怕她伤心。

      身在皇室,文勒不用去调查就已经可以猜出是个什么故事了,他扇子轻敲了两下,直直的看着人,“阮柔?”

      阮柔慌张抬眼,隔了两秒才磕磕巴巴道,“王,王爷唤我阿妹名字作何?”

      文勒又上下打量了人两眼,他花名在外,风流好色,自然是听过阮梦的名字,也确实提过一两句。
      但那等小官之家,有那一两句的上心也是因为那冷心冷血的小皇上。

      阮柔,文勒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这阮家还真是胆子大啊。

      正想着门被敲响,有人推门进来。

      玄衣墨发,面容冷俊,一身常服样式简单,但上好的玉锦,精致的刺绣无一不显示其尊贵。

      景承寒本在想事,一抬眼对上双清澈透亮的眸子,脑海里反复的思绪蓦然变成有些怔忪的空白。

      这奇妙的状态下一秒又被那眸子里的惊慌打破,景承寒收回眼神,声音寡淡。
      “退下吧。”

      阮柔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在对自己说,刚顶不住压力想走,就见屋里面的歌女都鱼贯而出。

      景承寒已经自顾坐下来,抬眼见着仍立着的人,“还有事?”
      黑漆漆的眸子冷冰冰的,眉眼锋利。

      对方的目光只在身上掠了一秒就移开去,阮柔却感觉自己腿肚子发软。
      同时还有些莫名的紧张。

      文勒一直在观察景承寒的状态,此时笑了声,带着暧昧的意味:“退下?她可不是这的丫鬟。”

      景承寒眉头皱了一瞬,端了杯茶到没再说话。

      文勒看人的样子,对着阮柔道,“下去吧。”

      阮柔一听连忙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半侧身,望着文勒手里的面纱,鼓足勇气道:“可不可以还我?”

      细小声音的最后尾音在文勒的眼神下几乎消失了,她飞也似的出了门。

      文勒又笑了,他转了转眼珠,唤来了下属,“送阮小姐回去,顺便准备下,”顿了顿才道,“就按纳妾的来。”
      下属愣住没动,景承寒动作也是一顿,“你要纳妾?”

      虽说文王爷风名在外,但无妻无妾,府里的女人只得一个称号,从‘红’往下排,要这次阮柔真的跟了大概就是个‘蓝’。

      “嗯,很绝色不是?虽然现在还有点磕碜,”文勒勾唇,“养养就成大美人了。”

      景承寒想了想刚才看见的女子,只留了个印象,太瘦了,骨瘦如柴的感觉。

      这些年他在政事上也花了不少功夫,虽说不至于都富贵,粗布生活吃饱穿暖是不成问题的。
      “她家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嗯?”文勒失笑,“你惊讶的不该是她姓阮么?”

      “这有何可惊讶?”景承寒微微抬眼,他看懂了人的神色,眸子黑漆漆的。
      半是陈述,半是警告:“我的心上人是阮柔,不是什么姓阮的姑娘。”

      文勒看了眼手里的面纱,笑眯眯的应声道:“当然。”
      他当然不会主动碰这人的逆鳞,但送上门来,拒绝似乎不太礼貌。

      景承寒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刚才那双眸子,突的说了声,“你还是收敛点,别玩出人命。”

      文勒跟刚才的样子已经差了太多,半倚着软塌,漫不经心,“毕竟第一位妾,放心,总会活得久一些。”

      景承寒心里闪过些微不适,却没再说什么。

      窗外的雪纷纷扰扰,飘过窗口,落在刚走出门的阮柔身上,不过也就下一瞬,头顶就支开了一把伞。

      阮柔惊愕回头,就见一人微微弯腰,目光收敛。
      “阮姑娘,我是王爷的管家,奉命送你回去,请这边来。”

      阮柔连拒绝的勇气都生不起,拉着阿彩怯怯的进了轿,看着那柔软华贵的布置,都有点不敢往下坐。
      最后两人都是虚虚的挨了个沿,不敢坐实。

      轿子起得很稳,匀速前行,坐了一会两人也放松了不少,阮柔压抑不住心,偷偷掀开了帘子一角往外望,遇上的眼神无不是带着点惊叹还有些害怕。

      文王爷的轿子就代表不讲道理的王法,没人赶去冲撞。

      阮柔猛的放下帘子,掏出备用的面纱带在脸上也不再往外看。

      轿子顶着风雪,从热闹行至静处,忽然慢慢缓了下来。

      前方有一人顶着风雪立在路中间。

      冬日的白天短得不可思议,黑幕已经压了下来。

      当今青年才俊翟修永抱着酒罐,醉醺醺的,在雪地里红了眼眶,不管不顾的堵在文王爷的轿子前。
      声音哽咽,“阮梦,你怎可如此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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